第19章 第19章
桑絮最終以燒烤吃膩了為由,沒有答應裴思然的邀請。
她不想見楊晶晶,更怕看見裴思渡。
裴思然已經麻了,習以為常地說:下次再約!
城市在連著一周的降雨后,氣溫降下,早晚開始有明顯的溫差,燒烤店里人聲鼎沸。
裴思渡將裴思然幾人載到目的地,她在場,幾個年輕人束手束腳不好意思說笑。索性她離開,讓他們自己玩,玩夠了打的回學校。
裴思渡的底線是:“可以喝酒,不許喝醉,兩個小時后我打電話檢查!
裴思然立正說收到,她太服她姐這一套了。裴思渡說到做到,兩個小時后可能會打過來,跟她聊哲學或是文學,讓她談她的看法。
“好啦,我們都喝飲料行吧!
裴思渡放心地離開。
路上想起裴思然他們幾人剛才的聊天內容,原本要請桑絮一起,桑絮不愿意。楊晶晶沮喪地說:“可能是為了躲我,她好像很煩我。”
裴思然善解人意地安慰,“不一定是為了躲你,桑老師的性格我也算了解一點,她不喜歡交際,怕跟人扯上過多的情分!
楊晶晶嘆了口氣,“只有封老板例外!
“當然,人家是大學同學,好閨蜜嘛!
裴思渡想著想著就氣笑了,桑絮小姐何止是躲楊晶晶啊。
膽子小成這樣,不知道是怎么長大的。
她開車去發小家里,發小虞眠是個配音演員,經常出差,平時住在淮州的時間不多。
今天才從京州出差回來。
按響門鈴,里面的人開門,用最近一部熱播古裝劇里惡毒女配要死不活的聲音說:“喲,稀客,寒舍蓬蓽生輝!
裴思渡雖然不追劇,但也要給好朋友捧場,看了幾個名場面。
從容不迫地笑:“聽這語氣,過會我喝下肚的一定不是純凈水!
劇里,女配在茶里下了軟骨散,企圖將女主獻給狼狽為奸的男二。
虞眠笑了兩聲,不懷好意:“裴總放心,我弟弟今兒不在,迷軟了你,只有我享用!
虞眠的雙胞胎弟弟虞瞳,從小學開始就是裴思渡的迷弟,噓寒問暖,放學幫忙背書包。但從初中開始就是個海王,戀愛從來沒斷過,卻宣稱裴思渡是他初戀,是他未來的歸宿。
于是一起罵虞瞳,是虞眠跟裴思渡共同的愛好。
“那感情好,只要你女朋友不吃醋,我反正單身,不虧啊!迸崴级稍谒媲安痪惺,眉梢眼角透出一段風流。
虞眠的女友是個十八線小明星,剛從電影學院畢業,有過幾部作品。演技很一般,但模樣甜美可愛,目前事業還算平穩。
兩人你來我往地斗了幾回嘴,裴思渡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虞眠回著女朋友的暖心短信,頭也不抬地揚聲問她:“你打算帶發修行多少年?”
不等裴思渡回,虞眠收起手機,一雙略帶攻擊性的吊梢眼看向她:“你再不找一個,虞瞳那個蠢貨,就真以為你在原地等他玩夠了收心呢。”
“那他怎么還沒玩夠呢!迸崴级蛇@話是正經的詢問,她很好奇虞瞳一個凡人,哪兒來的十幾年如一日左擁右抱的精力。
還能沒有累的時候嗎?
“他不玩到身體被掏空,舍得收手嗎?”虞眠配音的調子又起來,換成苦情劇女主的圣母音:“到時候就只能委屈渡兒你,嫁進我們虞家,伺候他和我。”
裴思渡的聲音條件不差,學著她的腔調,苦歪歪地控訴:“大小姐,你好歹毒的心啊!
等虞眠撒潑似地笑了個夠,裴思渡望向遠處的江景,念道:“我何時還俗,取決于那人何時動凡心,拉我一道觸犯戒律。”
虞眠像個看多風月的老狐貍,翹起二郎腿窩在沙發里,不驚訝亦不起哄,只是笑得更深,拿腔拿調說:“喲,老樹開花,喜事啊。對方是何方神圣?”
裴思渡嚴肅對待這問題,低眉思索片刻,“一位不太乖的女士!
女士,意料之中。虞眠聽她的口氣就來了興趣,“有多不乖呢?”
裴思渡稍稍挑眉,以無奈的口吻說:“抽煙喝酒,還會騙人!
前兩者都是些司空見慣的正常行為,只有裴思渡這類潔身自好的人才會評價不乖,可她語氣里又分明有著炫耀成分。
虞眠不跟她糾結,唯獨關注一項:“是騙你身子還是銀子了?”
“她愿意騙一樣也是好的啊。”一句話說得婉轉悠揚,含著濃濃的不甘,說罷音調降下,像布帛抖落開又疊起,低嘆:“偏偏不動!
虞眠被酥到,屈指在鬢邊搔了搔,“出息,那你就去騙她錢騙她身子啊。”
溫柔地白她眼,裴思渡微惱:“就不能教我點好的手段。”
“天真,談戀愛能有什么好手段,下三濫的招數我們虞家倒是多。”
說來說去,她又開始損虞瞳,話題一路跑偏。
直到裴思渡聊累了閑下,百無聊賴地看手機,刷到桑絮的朋友圈。
燈影搖晃,人影如幻。
酒吧的裝修風格,看得出來,還是上次那家。
文案言簡意賅,只有相撞的酒杯。
“喏,桑女士又進酒吧了!彼雅笥讶o虞眠看:“不乖吧!
“噢,原來姓桑,少見,但我配過一個角色姓桑!庇菝呓曈謶械么麋R框眼鏡,瞇著眼聚焦,先看到了圖,繼而看到裴思渡給人家的備注。
“黑心阿羽……這是什么情趣的小稱呼嗎?”
“這是舊賬!迸崴级上似粒八悴煌甑!
“不懂!庇菝哂职c回去,“但鄙人有個小建議,你現在不應該坐在我這,跟倆老太太在養老院閑聊一樣。你去把她抓起來啊!
裴思渡不為所動,閉目靠下:“不去!
“你不知道她在哪?”
“知道!
“知道都不去,你很高貴嗎?”
裴思渡被她損得笑出來,嘆了口氣:“我剛才忘了說,桑女士還有一點不乖的地方,就是她不喜歡跟我在一處。我現在去抓她,明天她可能就要辭職!
“哦,上帝啊,瞧瞧我都聽到了些什么。她還是你的下屬?”虞眠的語調浮夸,可表情還是那副看戲的模樣,她壓根就不在意。
“是啊,我也覺得離譜,理智告訴我下屬是碰不得的……”裴思渡像是留了半句話未說完,抿了抿唇,卻收回去。
“好一個裴總,升職才幾天,職場的小花招倒是學得快!庇菝邠u頭,笑容止不住。
歇了會,“真不去?再不去黑心阿羽就走了。”
“誰許你這么喊她了。”裴思渡輕聲嗔她句,一骨碌站起來,“走了!
虞眠端起水杯,如端東周春秋時的酒樽,聲音肅穆:“敬候佳音!
裴思渡受了兩句蠱惑,被桑絮惹得滿腔怨氣又散開,明知這趟仍是給自己找氣受,但踩油門的腳沒舍得松。
候鳥定了方向,沒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讓她受氣,也暫且忍了。
這趟是臨時起意,裴思渡毫無新意的襯衫配黑色長褲,在群魔亂舞里格格不入。
她不在意這個,四下尋著桑絮的身影。
眼神卻沒往舞池里看,桑絮不喜歡動與鬧,來酒吧也是貓在角落里自己待著。
憑借剛才在虞眠家里看朋友圈那張照片的記憶,裴思渡清晰地記著,舞池露出一角,斜對面的墻上是大幅壁畫,離卡座近處,有民國風的舊式燈泡。
她輕而易舉地找到人,站在目標面前,卻像路過一樣,語氣輕巧地笑:“桑小姐,好巧。”
桑絮喝得醉醺醺的,聞言抬頭,卻被打來的一束光刺到眼睛,立即閉上。
裴思渡挪動站姿,幫她遮住身后的光。
好讓桑絮睜眼,看看她。
深夏的夜,她開了二十一分鐘的車,等了五個紅綠燈,才到這個人聲鼎沸的地方。
可她心里靜得發涼。
她怕桑絮睜開眼,看見她的眼神又像平日一樣,冷淡的,躲閃的,不安的。
可她又實在喜歡桑絮的眼睛。
笑得時候帶著股不易捕捉的壞氣,不笑的時候藏著縷憂慮,澄明而漂亮。
桑絮睜開眼,醉得把銀河搬進了瞳孔里,光影斑駁,態度卻異常平靜。
平靜得就像,她料定裴思渡要出現。
說一句“晚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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