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2章我是真的喜歡你
裴思渡口才好, 有蠱『惑』人心的本事,加諷刺在里頭。
她的諷意是克制的,沒有直接點明桑絮慣用的手段:只要自己心里好過, 不在意旁人。但她的善意, 竟也克制來, 不像從前一樣, 恨不得桑絮感激。
她間接地安慰, 那句“逢場作戲”是障眼法。
因為她的話越難聽, 桑絮越不需要糾結。只需要生氣, 怨恨, 然后走得遠遠的。
提取出關鍵信息, 桑絮不知怎么接話才好, 扭捏地說句廢話:“我不需要好受, 把話收回去。”
她難受是自找的。
同意嘗試的是她,不愿繼續的是她,把人帶回家的是她, 現在跑來聽這一席話的也是她。
這次, 她不想把所有責任都推在裴思渡身上, 像裴思渡說的那樣自尋安慰。
倒不是她偉大, 而是作為一個成年人, 主動承認自己被“玩弄”,不是件光榮的事。
還不如自罵活該。
她跟裴思渡有代溝, 她以為重要的事情, 裴思渡都認為不重要。
而她刻意忽視的問題,裴思渡卻偏擺在太陽底下。
雨線從天上往泥沼里落,室內光明晃晃的,照得人犯暈不適。
這兩天她過得不算好, 一進辦公室被挑釁般指出憔悴,她都沒什么脾氣。
有一回裴思渡沒睡好,早晨匆匆趕來公司,桑絮也事不關己地客套詢問。
裴思渡暗示她的話,她聽懂,心里也可恥地爽,仍裝無辜。
輪到她。
有意還是無意都不重要,她這人吃“禮尚往來”那套。無論是好的方面,還是壞的方面。
她若無理取鬧打旁人一耳光,旁人是還兩耳光,她也覺得應該。
得到多少還贈多少,欠多少補多少。
桑絮憑此與人交際,也許這不是真理,可大多候,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在她不欠別人什么,也不想要什么的候,別人還沒沾到身,她已冷下臉,全副武裝來。
裴思渡之前,她遇不到麻煩。
那晚溫存的后效夠足,心里的竊喜和滿足支撐著她,這算是得,也算是欠。她于是被報復,沒有還手的氣。
她也打心底明白,哪怕發火罵人,都沒人受著。
裴思渡可以直接讓她滾蛋。
她在一,得到的所有特權,都是裴思渡直接予,一旦裴思渡讓她滾蛋,她連進總監辦公室的資格都沒有。
索『性』強迫自己冷靜,還能看上去像個正常人,把話說清楚。
其沒有不清楚的地方。
她看清裴思渡,說難聽,這人睚眥必報,碼在感情方面是這樣。
坦誠到連遮掩都不愿意。
她明明可以說謊,她要是想騙人,沒人分辨得出。可她不,她拿話砸人,她是故意的,她要桑絮聽著,受著。
桑絮的心像火苗燃來,又疼又熱。
她有一身的壞『毛』病需要藏,有候『露』出破綻,被人抓到便算。沒人能治她,她謙卑地對萬事萬物表示不屑與輕蔑。
她有她的選擇和習慣,輕易不做改變,她不去迎合也能活得很好。
哪怕是喜歡上裴思渡,她也只在舒服的區域里調整,一切云遮霧繞的未知,她都不想管。
裴思渡一直是她的縱容。
她縱容到桑絮的防備越來越重,沒有人會無條件對別人好,讓自己吃虧。如果一個人這么做,多半別有用心。
現在縱容要討東回去,桑絮哪怕有心理準備,也不好過。
但讓人不好過的裴思渡,睚眥必報的裴思渡,像白裙子沾上泥點,瑕疵顯眼,反而讓人敢拿手去碰。
不是掛在玻璃櫥柜里的珍品,讓以為自己連試的資格都沒有,哪怕口袋里的錢多,都配不上。
桑絮曉得,裴思渡說的都有道理。
如果那天早晨裴思渡沒有走,同自己睡到睜眼,她要怎么做呢?
說續約,還是說談戀愛。
或許什么也不說,像之前,抱,親,裴思渡不計較,她不想理由。
她的心心念念,是因為裴思渡不告而別,讓她察覺到這次跟以前不一樣。
所以她才慌。
剛才說的那句“我負責”是她的真想法。
如果裴思渡特別在意這種事情,那她有名正言順承擔責任的機會。
她的自私得放一放,因為她也不能太壞,壞到自個兒都直不腰。
可惜,裴思渡沒那么在意。
她這次要的不是態度,是全心全意。
上過床立即變化的態度,她說是在糟踐感情。
這說法未必沒有道理,裴思渡追她或許不算最久,但算最用心的,她還是堅決要走。
現在人家心血來『潮』跟她睡一次,她倒像死心塌地,這算什么呢。
裴思渡可惱,她自己也可恨。
裴思渡不信她是應該的。
“怎么收回,說是說。”裴思渡語氣淡淡的,存心不慣著她。
桑絮不想怪她,卻不想看見她,“好。那麻煩裴總用一次特權,讓我盡快離職。”
桑絮唯一一次申請的破例,是離開。
裴思渡看眼間,沒說答應的話,只是看著她。目光里悄無聲息的眷戀,讓她看上去比剛才更像桑絮所認識的裴思渡。
“急著走嗎?”
“廢話。”桑絮終于語氣不善,她能忍耐被報復,不能忍耐裴思渡裝傻。
這么尷尬還不走,留下來陪她過年嗎,莫名其妙。
“認同我的話,我說做不到,干脆退,也不負責任?”裴思渡突然又打回馬槍。
桑絮破罐子破摔:“我不認同能怎么樣?”
“不認同,我讓負責。”她說罷笑一下。
這笑徹底激怒桑絮,她板下臉,“裴思渡,我沒有那么好玩,我的忍耐也有限度。”
花兩天間還風流債,她受夠,她總不能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欺負。
說完轉身走,不走,她怕會忍不住發火。
“桑絮。”裴思渡急聲喊住她,“我答應,會盡快安排離職。”
“謝謝。”
“我喜歡。”
她沒有預兆地說這句話,桑絮沒回頭,也抬不腳。不明白這又是哪一招,要不要還。
“我沒在一我說過喜歡,把我想得壞,我難過是為自己,不興是為。因為沒意識到,值得我喜歡,值得我花心思。但是我喜歡沒有用,喜歡我也沒用,我倆沒法在一,我現在當然可以在一,但往后呢?會喜歡自己,相信我的感情嗎?”
聽到這,像是嫌她的話燙耳,“裴總,先忙吧。”
她直接跑。
辦公室里坐下,衛涵涵舍不得她離職,悲春傷秋一番,桑絮心不在焉地安慰。
她被裴思渡繞糊涂,怎么跟她做到最后一步,又要報復折騰她,又要跟她表白呢。
她現在愧疚感不夠純粹,埋怨不夠純粹,連喜悅也不夠純粹。
反復咀嚼裴思渡最后說的話,她沒有用抑揚頓挫的聲線,平淡到像讀報。
卻是她說過的最讓人心動的話。
桑絮覺得自己已足夠愛自己,她自私又懦弱,說來說去,都是為保護自己。
裴思渡不這樣想。
她論點特別,論據清晰,桑絮都不知道怎么反駁。
無意識點開微信,才發現她逃出來后,裴思渡她發消息。
“我對的一切都感興趣,好奇,貪婪。但不想廢心思,只要協約在,只要我還在陪著得過且過,不問將來,我不會有未來。”
“說愿意負責,我很興。但我不想在一后,用無數次的爭吵去磨合和消耗,我可以陪走一程,但我不能單方面自我感動。我怕沒耐心,將來又要跑開。”
“桑絮,我沒那么好,沒那么差,往后記得這個可以。”
裴思渡當然沒那么好。
桑絮如是想。
她的可惡之處多去,比如,她那天早晨走的候,把她煙盒里僅剩的幾支煙拿走。
連打火機都沒留下。
那是法國的一個牌子,很貴的,她去年手頭稍微寬裕一點,從舍得買自己的生日禮物。
那候她已不太抽,但還是腦子一熱,買回來。
還沒用過幾次!
算,抵那件大衣吧。
煙可以買,打火機也到處都是。
她是一定要離職的,與她愿不愿意跟裴思渡在一沒關系。
她以前發現,她不喜歡做裴思渡的下屬。
辦公室戀情,沒她想的那么刺激,她只想走。
離開這里,她沒有衛涵涵那么感『性』的不舍之情,同事而已。
她只想捋清楚她自己的事情。
不能被裴思渡牽著走。
她這樣提醒過自己無數回,她沒做到過幾回。
然而這次,不想清楚也不行。
她被打得落花流水,哭笑不得。
辦公室里,裴思渡低頭,繼續看手里的資料,思緒也不能定。
本來想晾她幾天,報復也好,讓自己冷靜也好。
可是桑絮突然說她昨天淋雨,她軟下心腸,又陪她掉進坑里。
她知道昨天下雨,卻不知道雨大桑絮還沒到家。桑絮在門外等到點,她也餓著肚子陪到點。
心里想,在餓暈之前,如果桑絮還耗著,她開門。
心里又想,桑絮若是直接按密碼進來,她也不裝深沉。
沒有。
桑絮走,她如釋重負,又有茫然。
她的周末兩天亦不算舒服,心里煩悶,身體也不舒坦。
她覺得自己像個菩薩。
那晚要是沒遇見桑絮,桑絮被別的女孩子騙去,除眼睛方面的享受之外,也夠那女孩歷一劫的。她倒成救人的。
桑絮的確學不少東,但空有理論知識,沒地方磨練,技術在爛。
裴思渡當晚有一陣子疼得喘不過氣,沒敢喊疼,怕刺激到桑絮那顆自尊心。
后來好不容易舒服一會,體又跟不上。
這夠她受的,這兩天都沒什么精神。
她解桑絮,如果是在合約中期,發生這種事,桑絮還能裝得沒事人一樣。
在云城,裴思渡領教過,在酒店里可以跟她親得火熱,出門像刷新過,一副不熟的樣子。
但現在合約到期,桑絮的痛苦不全是因為要負責,她痛苦在她的糾結上面。
她不知道怎么辦好,似乎該續約,但又怕這怕那。
裴思渡索『性』做個惡人。
桑絮打的電話,她根本不想接,她不想言不由衷。她也在想怎么辦。
虞眠讓她不要浪費間,直接換下一個,但旁觀的清太冷漠,沒有參考價值。
剛才發那消息桑絮,不在她的計劃內。
她只是不舍得她離職,不舍得以后都看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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