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張建國重重敲擊著鋼琴的幾個鍵，發出悶沉的響聲。

　　“怎么總是不長記性，都說過多少遍了，聲音收一點，收一點！這是合唱，又不是收破爛！你以為你聲音大，就唱得好？”

　　“還有高音部分，高音是將音調往上推，不是扯著嗓子喊就是高音，要腔體共鳴，腔體共鳴......”

　　張建國教了好幾遍，可這些人總是記不住，說完一遍又忘記了，或者注意了這一項，又忽略了另一項。張建國也開始急躁起來。



　　“這也太難了！你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吧？”

　　“就是，我感覺我們唱的挺好的呀，要聲音有聲音，要氣勢有氣勢，哪有那么多講究？”

　　“差不多就得了，給你臉了？還真把自己當大師了？”

　　合唱隊列里的人，練了一遍又一遍，被張建國也罵了一遍又一遍，早都不耐煩了。

　　這個時候聽到張建國發起火來，他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開始在隊伍里就叫囂起來。

　　“這是什么話？你以為我想教你們呀，在外面是垃圾，進來了還是垃圾！”現在的張建國，也完全不是那副癡癡傻傻任人說的樣子了，毫不示弱的反懟道。

　　“哎，你他娘的說誰是垃圾呢？！你以為誰他娘的愿意跟你學呀？真他媽的把自己當根蔥了？”

　　“就你厲害，就你有本事，音樂才子是吧？還不是跟我們一樣，犯起毒癮來，一把鼻涕一把淚，誰又能好到哪里去？”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張建國惡狠狠地瞪著合唱隊列里的人，隊列里那幾個噴垃圾話的，也一副隨便你怎么樣的態度。

　　果然一點小小的矛盾，就讓這群人的素質，暴露無遺。



　　我相信，要不是我和王睿這兩個身穿制服的人還站在這里，只怕他們就要從互懟發展到推搡動手了。

　　“行了！”我怒喝一聲，“干什么？當我們是空氣呀？”

　　我瞪著眼睛看了看張建國，又看了看合唱隊列里的那幾個人。

　　“一個不愿意教？一個不愿意學？合著都是為我練的，是吧？這么說還是我為難你們了？”

　　“就咱們這個樣子，怎么排練得出來完整的節目？咱們和人家二大隊比，更別說還有雨城學院派出來的學生表演隊了。”

　　“既然都不想排練，我看就趁早散伙算了，你們就好好回去做生產，誰也別想著表演加分，提前解除的事情了！”

　　我也生氣地不行，當著我和王睿的面，公然吵起架來，本來心里就對這些人沒什么信心，現在更是被他們糟糕的表現，弄得心煩意亂。

　　張建國不說話了，眼睛只看向鋼琴；隊列里也沒有了聲音，雖然一個個臉上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我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怒氣，眼神游走在這群人之中，心里不斷的安慰著自己：淡定淡定，我作為領頭人，一定要更沉得住氣才行。

　　“我知道大家都是想把節目辦好。”我努力調整了心態，決定還是說幾句鼓勵的話，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也是給我自己一個臺階下。



　　要是他們真的撒手不排練了，傻眼的還是我和王睿。

　　“我知道大家都是懷著積極向上的心態，才報名來到這里參加節目。既然來了，就要克服困難好好排練。我們要向讓節目震驚四座，讓別人對我們刮目相看，肯定是要有付出的。”

　　“這才哪到哪，就開始內訌了，接下來的其他節目，我們還怎么排練？”

　　一番鼓勵和肯定，把他們的利益都點出來，讓他們自己去思考，也讓他們有緩和的空間。

　　“楊警官，我們知道了，會好好排練的。”

　　帶頭說話的是嚴良和，他剛剛并沒有起哄或者參與互噴，雖然學得很吃力，但一直都在努力。

　　“楊警官，我們是為自己而來，我們會克服困難的。”緊隨其后，胡其權、何興成也站在隊伍里跟著表態。

　　有了這幾個人的帶頭，隊伍里的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自己錯了，要好好排練。

　　“是我太急躁了，急功近利，我向大家道歉，我的方式方法不對，忽略了大家的基礎薄弱，我會調整自己的教學方式。對不起。”張建國也趕快向眾人道歉。

　　果然，隊伍里有幾個自己的心腹，確實要好帶一些的。



　　我滿意地朝眾人點點頭，給了臺階會下，起碼說明腦子沒問題。

　　今天要是誰真敢跟我撂挑子、抬杠，看我不收拾他丫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用心，也都很辛苦，基礎薄弱是我們的硬傷，但也是我們的優點，起碼我們可塑性很強。大家再加把勁，沒多少天時間了，只要效果出來了，獲獎是沒問題！”我看著眾人，再次出言鼓勵道。

　　“今天就到這里吧，大家下去調整一下狀態，回憶一下張建國所提到的問題，消化一下。”王睿見眾人雖然平復了情緒，但已是興致全無，干脆直接叫停。

　　“張建國你也琢磨琢磨，結合你的專業性，為大家想一些通俗易學的方法。你說那些術語都太專業，別說他們了，連我都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氣息，還有什么共鳴了。”王睿調轉槍頭，也說起了張建國的不足。

　　“集合！回習藝車間吧。”我擺擺手，招呼大家。

　　張建國聽到今天到此為止，手又撫上了鋼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久久不愿意過來集合。

　　“張建國，你留下，我們商量一下教學方法。”我心中一番計較，決定先將張建國留下來，單獨和他談談話。

　　他現在偶爾表現出來的不穩定情緒，可太讓我擔心了。不把他的狀態搞清楚，我還真有點不敢繼續用他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和王睿還是統一將帶過來的所有人，統統做了一遍安檢，一個不落地帶回習藝車間，交給值班民警。才將張建國單獨叫出來，帶回辦公室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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