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前腳還微笑著對王睿擺手，示意他不用理會那些文件資料，后腳馬上換了臉色，冷冷看著李躍問道：“怎么樣？現在想說了嗎？”

　　李躍偏著頭不停的抽搐著，大張著的嘴里，還有黏液不斷地流淌出來。他現在這個樣子，活脫脫一副帕金森綜合征的垂暮老頭，完全把王虎的話當成了放屁。

　　王虎見李躍沒有一點反應，哼笑一聲，問道：“你不想知道鄭秀秀是怎么死的嗎？”

　　李躍一聽這話，一下子又有了反應，他艱難地看向王虎，嘴不停地動著，可就是發不出聲音，眼淚鼻涕混合著流個不停。

　　楊光濤站在一旁，將事情看得真切，微微嘆息一聲，表情復雜地對著提訊室金屬格欄外招招手，那個旁聽的所政管理科民警也機靈，馬上轉身拿來了一包紙巾，給遞了進來。

　　楊光濤伸手要接，我趕緊搶著接了過來。我明白楊光濤的意圖，哪里能讓領導干這樣的臟活，更何況還是在外人的面前。

　　我抽出一沓紙巾蓋在了李躍的嘔吐物上，又扯出幾張，遞給李躍，希望他能擦擦自己的鼻涕口水。

　　可李躍還是死死盯著王虎的方向，身體除了嘴和眼睛能動，其他地方都僵硬了一般。這是真的刺激過度，身體失控了。



　　我無可奈何，只能強忍著不適，用紙巾隨意地給李躍擦了幾下。

　　如果不是李躍年紀輕輕，身體又沒什么大病，我估摸著，換一個人，可能都被王虎這套操作刺激死了。

　　“王警官，要不訊問先暫停一下，讓他緩緩......”楊光濤嘆息數次，還是忍不住對著王虎提出了建議。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地休息，給他幾分鐘時間。”楊光濤皺著眉頭看著李躍說道。

　　王虎馬上換上了笑臉，禮貌地點點頭，“沒問題，其實案情很明朗，我們只不過是要找他確認一些細節而已。”

　　見王虎點頭答應，楊光濤對我和王睿使了個眼色，我們會意地去解開訊問椅的卡扣，讓李躍能從椅子上下來。

　　王虎、郝歡，還有唐易軍小聲地交談起來，甚至點上了煙，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李躍會有什么變故。

　　楊光濤讓我們架著李躍，往提訊室門邊的地方去透風，轉身的時候，我聽到楊光濤自言自語地說道：“人畢竟是我們管理，不能不計后果呀。”

　　我心中有所明悟，楊光濤并不是心疼李躍，他只是擔心這樣下去，人會出問題。

　　連續的刺激和驚嚇，已經讓李躍的精神和身體，都到了極限。王虎有他的手段和策略，但卻有些不顧后果了。



　　刑偵大隊那邊暫時不會把人轉走，等待結案審判還需要時間，這段時間里，還是由我們進行管理。把李躍刺激的太過分，風險全都在我們這里。

　　我和王睿顧不得嫌棄李躍身上的污物，用力地架著他，他現在猶如一灘爛泥，兩條腿上沒有一點力氣。

　　我們把李躍架到了門邊，春日還帶著絲絲寒意的風，徐徐吹在李躍的臉上。他微微閉了閉眼睛，終于對外界的刺激，有了更多的反應。

　　我和王睿各自發著呆，我相信他和我一樣，都不敢相信眼下這荒唐至極的事情。一個嬌柔怕老婆的男人，剛剛才有了不到半歲的孩子，怎么可能對她們下得去殺手？

　　而且是以如此殘忍的手段，一個活活勒死，另一個從十二樓丟下。正因為我們不敢相信，這些事情，就是我們架著的男人所為，我們才暫時沒有對他生出厭惡之情。

　　“沒了，都沒了......怎么可能......秀秀......小雨......”李躍嘴里念念有詞，聲音沙啞而微弱，只有順著臉流個不停的眼淚，證明他還在思考。

　　楊光濤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眉頭緊鎖地看著癱軟的李躍。

　　他不像我們，可能已經不關心事情的真相了，或者說楊光濤心里已經有了真相，他現在思考的，是這樣一個人，接下來的時間里，要怎么管理才能確保安全。

　　漸漸的，李躍身體不再顫抖，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嘴唇干裂出血，兩只耳朵赤紅，除此之外，盡是慘白。

　　楊光濤重重嘆一口氣，“繼續吧。”



　　王虎那邊也重新坐回了位置，等著我們把李躍重新固定在提訊椅上。

　　“這樣吧，我們直截了當一點。”王虎看著依舊癱軟的李躍，招手接過了唐易軍手里的筆記本電腦。

　　“我們其實不需要你的口供，我來說，你來聽，然后回答我的問題，機會我只給你一次。”

　　“二月十四日上午，事發地點在你自己位于華府小區的家里。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和你的妻子鄭秀秀發生了爭吵，她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你從房間拿出了一根光纖電纜，直接從后面勒住了鄭秀秀的脖子。”

　　“鄭秀秀懷里抱著孩子，不敢掙扎，也騰不出雙手，她拼命往一旁的沙發夠，只為了將孩子平穩地放在沙發上。而你，趁著機會，一圈圈將光纖電纜繞在鄭秀秀的脖子上，致其窒息死亡。”

　　王虎的聲音不緊不慢，倒更像是在講述一個美麗的童話。

　　“勒死鄭秀秀后，你坐在她邊上對她說話，時間大約持續了十分鐘，然后你再次情緒激動地離開，回來時手里拿著水果刀，對著鄭秀秀的腹部連刺數刀，最終水果刀卡在肋骨之間，難以拔出，你才罷手。”

　　李躍無力地搖著頭，眼神都已經渙散，全身的感官，可能也只有大腦和耳朵還算正常。

　　“你的女兒李小雨，在沙發上哭鬧起來，你四處張望，不知道在尋找什么，然后看到了李小雨。你就拎著她的一條腿，將她拎了起來......”

　　我注視著王虎，看他時不時看看電腦屏幕。難道說，他在看的是視頻？李躍行兇現場，是有什么東西記錄下了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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