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推開家門,蝦仁蒸蛋香噴噴的氣息撲面而來，池霽的食欲瞬間被喚醒，匆匆忙忙的換好拖鞋往廚房跑。

        陸長明臉上滿是笑意,回頭關上門,然后樂呵呵的彎下腰把他胡亂脫在地上的鞋子擺好，跟著走過去。

        “我怕涼了在鍋里悶著呢，你往外拿的時候記得戴手套，別燙著。”

        “知道了知道了。”

        “喝點什么嗎,我給你拿，桃汁怎么樣。”

        “可以。”

        池霽戴上微波爐手套把鍋里滿滿一大碗金燦燦的蝦仁蒸蛋端到餐桌上，碧綠的蔥花沾染著油光閃閃發亮,色差鮮明,看的池霽肚子咕咕叫。

        在他去拿勺子的時候，從冰箱里找到桃汁的陸長明緊跟著走過來，開口對他說。

        “順便淋點香油，更香。”

        “好。”

        拿完勺子，池霽回來的時候順手拎上了香油壺，在蒸蛋上淋了一些之后隨手放到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俯身深吸一口氣。

        “哇,好香啊,你還放別的什么東西了嗎？”

        池霽迫不及待的拿著勺子攪了幾下凝固成布丁狀態的蒸蛋,被鎖在里面的湯汁瞬間順著勺子劃開的縫隙涌了上來,隱隱約約似乎還有某種熟悉的香氣。

        陸長明坐在池霽身旁，拆開桃汁的吸管幫忙插好推到他手邊,撐著下巴歪頭挑眉。

        “猜猜,看你味覺如何。”

        池霽彎眸輕笑：“行。”

        “小心燙。”陸長明在他抬起勺子的時候及時提醒,“剛從鍋里拿出來，吹吹再吃。”

        “我知道。”

        這一頓囑咐總讓池霽感覺自己跟三歲小孩不知道燙似的。

        他挖起一勺湊到嘴邊吹了半天，在唇邊試探性碰了碰確定已經不那么燙之后送進嘴里，綿軟的蒸蛋入口即化，Q彈的蝦仁鮮香入味，其中還有一種熟悉的醇香。

        池霽確定自己肯定吃過，但一時倒是真的說不上來。

        吃了好幾口還沒想起來，池霽咂咂嘴，轉頭望著陸長明搖了搖頭：“沒品出來，你到底放了什么呀？”

        陸長明燦然一笑：“一時興起，放了點蟹黃進去，味道還可以嗎。”

        池霽恍然大悟的眨眨眼，重重點頭：“可以，很好吃。”

        “那你什么時候想吃就和我說。”陸長明滿眼含笑的望著他，“這個不難，我隨時隨地都可以給你做。”

        注視著他明亮又溫柔的視線，池霽感覺仿佛有一股幾乎能將人融化的暖意流淌在四肢百骸。

        這個人正經起來的時候，眼神真是很會蠱惑人。

        沒過一會兒，池霽就有些扛不住了，偏頭將目光從瘋狂散發魅力的陸長明身上挪開。

        “你晚上吃的什么？喝酒了嗎？”

        “嗯，彩排完之后和牛老師他們一起吃了點，急著回家所以沒待到最后，早退罰了三杯酒。”陸長明說著，突然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我回家之后都刷牙漱口洗過澡了。”

        池霽臉一熱，倉皇的吹著勺子里的蒸蛋：“……剛才聞見了。”

        聽他這么說，陸長明嘴角深深勾起，忍不住起了壞心眼，視線緊鎖在池霽身上故意假裝不明白的追問。

        “嗯？什么時候聞見的，跟我說說。”

        池霽血氣上涌，臉上的薄紅一路蔓延到耳廓。

        他把勺子里的蒸蛋塞進嘴里，幾顆蝦仁翻來覆去的嚼，就是不說話。

        在一起之前，陸長明完全可以稱之為進退有度適可而止，現在宛如吃了熊心豹子膽，沒有任何顧慮，仗著池霽無底線的妥協壞心眼的追問。

        “說啊，我都洗這么干凈了，你什么時候聞見的？”

        池霽惱羞成怒，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放下勺子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云淡風輕的彎起嘴角：“就剛才接吻的時候啊，我聞到了威士忌的味道。”

        這么簡單且直白倒是把陸長明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人剛才在外面接了半天吻，池霽的雙唇本就因為充血微微腫著，此時又因為吃了熱氣騰騰的雞蛋羹，在熱氣的蒸騰之下顯得更加紅艷欲滴。

        到最后，陸長明反而猝不及防的被鬧了個大紅臉。

        陸長明臉紅這件事對池霽來說可以說是十分稀有的場面，他凝望著陸長明飄忽著目光撇開視線撓頭假裝望天花板，嘴角的弧度饒有興致加深了不少。

        這人進攻性強，傷害高，免疫物理和魔法傷害。

        看似能打能抗，沒有破綻。

        但自己要是反手的話，好像隨隨便便就可以打出破防加會心一擊啊。

        這么多年過去，總算摸清楚這人弱點在哪了。

        在陸長明不尷不尬不停的通過摸鼻子和撓頭的方式來給自己的臉進行物理降溫的時候，池霽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很快完善出了一套完美的針對體系。

        戀愛的感覺果然不一樣。

        哪怕是相互折磨都讓人欲罷不能，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期待。

        只有他和陸長明兩個人的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說不定練一練，臉皮真的可以變的和陸長明一樣厚呢。

        反正丟人也丟不到外面去，怕什么。

        池霽長這么大從未對什么事情產生過如此強烈的新鮮感，他垂眸思索片刻，然后扭過身繼續吃蒸蛋，仿若隨口一樣詢問陸長明。

        “家里有櫻桃嗎？”

        “嗯？你想吃嗎？”被撩出一身冷汗的陸長明轉過頭，掏出口袋里的手機，“家里好像沒，沒事，我現在買，外賣一會兒就送到了。這季節沒櫻桃，車厘子行不行？”

        “可以。”池霽點點頭，正色道，“買吧，一會兒我們練一下用舌頭給車厘子梗打結，原理應該是一樣的，你說是不是。”

        話音落后，陸長明手猛地一抖，手機差點掉到地上。

        他咽下唾沫，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一言不發的默默低頭選購車厘子。

        見他不說話，池霽偷偷笑了笑，故意追問：“是不是啊，一樣的吧？”

        問第一遍的時候可以說耳鳴了沒聽見，第二遍故意抬高聲音還不回答多多少少有點過分了。

        陸長明抬起眼，咳嗽兩聲兩眼飄忽的點點頭：“嗯，應該一樣。”

        說完，陸長明又耷拉著頭開始看手機了。

        池霽看著他選完車厘子之后還在其他的水果界面漫無目的的翻，耳朵紅的仿佛被櫻桃染了色，發自內心的覺得好玩，滿眼笑意的繼續吃蒸蛋，放空足夠的時間讓他獨自尷尬。

        整整一大碗蒸蛋被吃的一滴不剩，等池霽放下勺子，在旁邊老實巴交等著的陸長明端著碗站起身，扮演一個成功的男德天花板去水池邊洗。

        池霽坐在餐桌上拿著桃汁望他，眸中的柔情滿的幾乎要溢出來。

        吃完之后，池霽感覺稍微有些撐，于是就和陸長明坐在沙發上一起看了會兒電視，過一會兒感覺胃沒那么漲之后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池霽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陸長明并沒有在房間。

        站在樓上往客廳望了一眼，池霽發現陸長明坐在那架白色的鋼琴前面發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他一邊下樓，一邊問道：“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在干嘛呢？”

        也許是因為出了神，陸長明連池霽下樓梯的腳步聲都沒聽見，聽到他說話之后才轉過身，回答道。

        “就是之前給你唱過的那首失聲，有一段旋律我覺得不是特別好，算是遇到點瓶頸偶始終沒突破。現在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好像更難找到之前寫這首歌時候的感覺了，有點糾結。”

        話音落后，池霽已經走下樓梯站在了陸長明身邊。

        他垂下眼簾看了一眼這架被擦的一塵不染的黑色鋼琴，眼中閃現出一絲波光，下意識抬手觸碰，指尖劃過緩緩劃過潔白的琴鍵。

        見狀，陸長明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一塊地方。

        鋼琴凳的設計比較寬，兩個人勉強可以坐得下，只是稍微有些擠。

        看到陸長明讓出一塊地方之后，池霽并沒有考慮太多就貼近他坐下，然后伸手拿起擺在鋼琴上的iPad，垂眸觀察樂譜。

        “哪一段啊？”

        兩個人在一起其實還沒有幾天，在陸長明的想象中，總覺得以池霽的性格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適應這種關系，愿意和他親近。

        但事實明顯出乎他的預料，池霽仿佛才是那個準備充分的人。

        雖然算不上主動，但對于他有意無意的接近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潛意識的抗拒，仿佛自然而然就從朋友過渡到了戀人這個階段，從牽手到擁抱，對所有的親密接觸都坦然接受。

        甚至還主動吻了他。

        此時此刻都已經離得這么近了，陸長明干脆展開手臂佯裝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然后在結束之后自然而然的把右手放在池霽腰上，不輕不重的一勾。

        腰間傳來的陌生的觸感十分明顯，帶著酥麻的微癢。

        池霽滑動iPad的手指微微頓了頓。

        察覺到他的小動作，陸長明控制著手上的力度放輕了一些，隨時準備收回去。

        但池霽并沒有躲的意思，而是挪動著身體往陸長明身邊靠了靠，低頭繼續看平板，語氣柔和的重復詢問道。

        “哪里瓶頸呢？”

        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撲面而來，牽連著內心發出強烈的震顫。

        池霽沒有注意到陸長明神情的波動，對照著琴譜找了一會兒，在看到某一段之后有所預感的停下來，然后伸出手在琴鍵上按了一串和弦。

        還是這架鋼琴，還是這個彈琴的人。

        陸長明眸光暗了下去。

        重復一遍剛才的和弦之后，池霽轉過頭對陸長明說：“這里怪怪的，好像……”

        話音未落，純白的鋼琴倏然發出一串吵雜凌亂的聲音。

        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抓的關節微微發白，C大調的顫音還在繼續，凌亂的喘息再一次交纏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前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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