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鄭拿出手機開始查黃金兌換華國幣的匯率。

        暫時沒注意到陷入混亂的小粉絲，周蘇葉口嗨過后也冷靜下來。以她的能力樣貌，如果愿意接受潛規則，不說一定大火，至少能接到上星劇的女主女二，不至于到現在都在小網劇里打轉。

        周蘇葉輕咳一聲，變回落落大方的模樣：“其實沒那么多，一千八百萬也就夠了。不對……我想問的是，什么時候我能賺到這些錢啊？”

        木晴風掃了一眼她的掌紋，贊揚道：“富貴線清晰，紋路不雜，年輕時便能享富貴，應當半年內能實現目標。”

        周蘇葉：“原來你也會看掌紋啊……”

        吐槽歸吐槽，不管之前信不信，這會兒周蘇葉迫切希望木晴風是真的會算命。

        周蘇葉正設想暴富后的美好生活，木晴風的話鋒忽然一轉：“小指主災厄，你第一指節長，末端呈尖頭形，指甲有黑點。最近走背運，常有小事不順，但影響不大。”

        周蘇葉下意識想反駁，又想起自己這幾個月來雨天被濺臟水，雪天摔屁股蹲，去試鏡總碰上堵車，還被人截胡劇本的倒霉經歷。

        周蘇葉一拍腿：“還真是，我還以為是水逆呢？”

        木晴風愣住：“什么是水逆？”

        周蘇葉揮手：“別在意，和你不是一個體系的……這個小事不順什么時候能結束啊？”

        “不是一個體系？”木晴風記下水逆二字，繼續看周蘇葉的手相，“就快了，等你二十七歲時撞一次陰物就能完全結束霉運。先過這一劫，才能賺大錢。之后只要存善心行好事，就能平順安和。”

        周蘇葉瞪大眼：“撞陰物？”

        木晴風以為她沒聽懂，貼心地解釋道：“就是撞鬼，不是什么好鬼。”

        搜完匯率回來的小鄭聽到這里終于還是憋不住開了口：“時間上說不過去吧，周姐今年才二十五，不是說半年內就能發大財嗎？怎么又到二十七歲了？”

        周蘇葉露出一個似喜還悲的表情：“百科上改過出生年份，下個月我就要二十七了……”

        “這？”小鄭傻了眼，娛樂圈里女明星那么卷，改年齡是常見的事，她作為粉絲其實不怎么在意。可這不就意味著周姐馬上就要撞鬼了嗎？

        小鄭急切道：“那有解決辦法嗎？”

        木晴風不答，慢條斯理地將周蘇葉的小拇指折回手心。而后點點她的食指：“食指主轉運，解法就在食指所向。”

        之前每相完一根手指，木晴風就示意周蘇葉把手指收回，現在只剩下食指還直直的伸著。

        周蘇葉看看食指的指向，可不正指著對面的木晴風。

        周蘇葉：“……我說怎么之前跳過了食指，你就在這等著是吧？”

        木晴風睜大眼：“啊？這么明顯嗎？”

        周圍一圈人紛紛點頭。

        可太明顯了。

        木晴風一點兒也不矜持，拍拍胸口：“沒錯，解法在我！”

        小鄭期待道：“你能幫周姐避開撞鬼？”

        木晴風搖頭：“為什么要避開？這是她命里應有一劫。背運和好運此消彼長，行大運前可能遭一小劫，這是自然之理。”

        周蘇葉有點懵：“不是說算命不能定命嗎？”

        “對啊，”木晴風歪歪頭，“算命不能定命，算命的人能幫你改命。這次我只收一元卦錢，但你要買我一張符，就能包你免受陰氣侵擾，撞鬼也不怕啦。”

        還有一條龍服務呢……周蘇葉掏出手機準備付錢：“一張五十是吧，我掃微微信。”

        木晴風擺手制止她：“別急，你用的符和他們的不一樣，價錢更高。你聽完價錢再決定要不要買。”

        周蘇葉緊了緊攥著手機的手：“多少錢？”

        正在拍的這部劇的片酬還沒下來，她賬戶里的余額也不剩多少。萬一木晴風獅子大開口，一張符要價幾十萬，她也只能強迫自己放棄相信會暴富的算命結果了。

        木晴風伸出兩根手指。

        周蘇葉：“兩萬？”

        還好還好，緊緊褲腰帶這幾個月也就過去了。

        木晴風嘴唇張合，吐出幾個字：“兩百，買嗎？”

        周蘇葉斬釘截鐵：“我買！”

        現在隨便一個軟件的年費會員都不止一兩百了，如今區區兩百塊就能換一個半年內先撞鬼后暴富的可實現愿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好嘞！驅鬼降魔符一張。”木晴風掏出根普通紅筆和明顯是剛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護眼紙，一邊現場畫符一邊念叨著在老城區聽來的廣告詞，“純手工繪制，安北市只此一家。”

        周蘇葉剛想說這制作現場未免太簡陋，怎么連像樣的朱砂黃紙都沒有，就聽得木晴風念起大概是咒語的句子：“敷佑福祥，啟悟希夷……”

        這些語句晦澀拗口，但在木晴風嘴中，卻仿佛帶著奇特的節奏韻律，讓周圍眾人一時聽入了神，都安靜下來。

        “……景霄洞章，消魔卻非。”吟誦聲漸息，木晴風停筆，復雜的圖形在紙上一氣呵成，一筆未斷。

        他把符遞到周蘇葉面前：“畫好啦！我還是第一次畫驅鬼降魔符呢，怎么說來著……這張是首發款！”

        “第一次畫？？真的靠譜嗎……”周蘇葉嘟囔道，卻很快被驅鬼降魔符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雖然看不懂那些繁復的線條，但隱隱覺得這符上蘊含著不凡的力量，仿佛手握符紙就能不懼一切牛鬼蛇神。

        可能……是真的能驅魔辟邪？

        一手交錢一手交符，周蘇葉掃了碼，順便和木晴風加了個微微信好友。

        周蘇葉在這里耽擱了好一會兒，還要趕去卸妝，問過驅鬼降魔符有沒有特殊用法后就急匆匆走了。

        小鄭正糾結要不要追上去，就見周蘇葉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回來，頭上的飾品撞得丁零當啷響。

        “小木，你是姓木對吧？”得到木晴風肯定點頭后，周蘇葉繼續問，“你會捉鬼嗎？”

        木晴風老實回答：“沒捉過。”

        周蘇葉有些失望：“我還想著能多道安全保障。”

        木晴風：“不過我可以試試，我見過別人捉鬼。”

        周蘇葉：“……這是什么標準的面試套話。”

        她看著木晴風言之鑿鑿的模樣，突然發現這個男孩掩在帽檐下的臉長得十分不錯。之前她情緒激蕩，沒仔細看，現在一打量，只覺他進娛樂圈光靠相貌就能吃飯。

        周蘇葉頓覺奇怪起來，先天條件這么好，又有畫符算命的本事，怎么在這個小劇組里打雜工。

        周蘇葉冒出來個猜想：“你該不會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徒弟出來體驗生活吧？不過高人徒弟還缺那五十兩百嗎？對了，你想不想——”

        話音未落，那邊周蘇葉的助理趕來催促，她接下來還有別的工作。

        周蘇葉來不及聽木晴風的解釋，快速交代道：“你想不想演戲？咱們組有個角色我覺得你可以試一下。算了這會兒沒時間，我回頭在手機上給你說。”

        說著，周蘇葉像一陣紅旋風似的刮走了，小鄭最后還是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圍觀了這一場看手相，都覺得別開生面。

        孫師傅和攝影助理也要加木晴風的微微信。

        錢師傅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洗腦了，剛才他還不信安眠定神符的效果，現在都開始考慮神神鬼鬼的東西了。

        “小木，這世上……”他聲音發飄，咽了口唾沫，“真的有鬼？”

        “是啊是啊，真的有鬼，不過不用害怕，鬼不過是死去的活物，像人一樣有好有壞，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會遇見幾次鬼。錢叔你實在擔心的話可以買一張……”

        “鬼！”一道沖天而起的怒吼打斷木晴風的推銷，“我看你想選個鬼來演吧！到底誰負責選角啊？！”

        另一道聲音也飽含怒氣：“你看看你選的那幾個人，就算我同意讓他們來演，你自己不覺得辣眼嗎？”

        木晴風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臨時休息處，跟片場只隔幾摞裝道具和器材的箱子，因此聽那邊的動靜能聽得一清二楚。

        幾人包括還有些恍惚的錢師傅臉上都紛紛露出八卦的神色：

        “是吳導和副導演。”

        “什么事啊？吳導這幾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這個？”

        “我怎么聽著副導演更生氣啊？”

        木晴風從前當樹時，為數不多的娛樂之一就是聽那些風和鳥兒們帶來的故事。不過像現在這樣和其他人一起聽還是頭一次，頓時也起了興趣。

        據說是副導演的那道聲音喘了幾口粗氣，突然抑揚頓挫地朗誦起來：“衛流光，他的皮膚雪白，從額頭到嘴唇，像上好的瓷胎一般細膩。他的眼神清澈，輕輕一瞥全天宮的仙女都會潰敗。啊！世上怎會有如此玲瓏剔透的人兒，褚婧雪一想起他就忍不住為他食不下咽……”

        透明，嘴唇雪白，一哭就能把仙女哭跑，還讓人吃不下飯。

        這種角色聽起來和鬼也差不多恐怖了，木晴風想，確實不好選。

        吳導倒抽一口氣：“吵架就好好吵，念原著干什么？”

        “你說要按原著選角的。”

        “我說的是原著的感覺，感覺！”吳導強調了幾遍，“感覺你明白嗎，這個角色就是天邊的白月光，心口的朱砂痣。女主看到他要對他念念不忘，觀眾看到他要大喊啊我死了。你選的那些個，觀眾還沒看到我先死了。”

        “嘁……”副導演十分不忿，“現實點吧，白月光朱砂痣都去別的組演男一男零了，誰來你這小破地方演兩集下線錢又少的男十八號。”

        “我要求又不高，一個木頭花瓶就夠了。結果全是木頭沒有花瓶，我真是夠夠的了。”

        吳導的聲音低下去，滿是頹喪：“場地馬上到期，過幾天又要去拍外景。我已經把衛流光的戲份拖到不能再拖，這么重要的配角要是刪掉，整個故事的底層邏輯就要崩盤，總不能前面的全都推翻重拍吧……”

        副導演沉默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唉，咱們都別放棄，說不定馬上就天降一個衛流光下來幫忙，畢竟他是那么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兒。”

        “滾你的蛋。”吳導大概是被逗樂了，話語里帶上笑意。

        隨后兩人又聊了些別的，聲音逐漸遠去。

        看來拍戲選角也是一件趣事，木晴風聽得還有些意猶未盡，抬頭發現周圍幾人都看著自己。

        攝影助理：“周姐說的……”

        孫叔：“就是這個角色吧？”

        錢叔：“衛流光，名字怪好聽。小木你要不要去試試？我覺得你的長相挺合適的。”

        木晴風睜大一雙圓眼，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我？合適嗎？”

        幾人有志一同地點頭：“合適！”

        木晴風：“？？？”

        壞消息：我的同事們好像發現我不是人了。

        好消息：他們覺得我長得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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