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波本威士忌
安室透這趟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探一個組織打算滅口的目標人物的底,如果能抓到機會直接干掉最好,如果不能,提前接觸確認一下目標也是好的。
這個即將被組織滅口的倒霉蛋不知道第幾號是個小公司社長的秘書,知道的事情不少,前段時間那公司的社長和組織鬧掰了,被琴酒滅了口。
那個社長原本是一位組織代號成員的兒子,在那個代號成員死后,就沒人庇護他了,可是他又實在沒有成為組織成員的資質,也就在經商一途有點小聰明,因此被組織放出去管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明面產業。
奈何這兩年他手下那小公司在組織的幫扶下越發展越大,讓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一些與實際嚴重不符的認知,竟然試圖拿那點權勢來反抗組織,結果兩天都沒撐過,就被組織滅了口。要不是琴酒這一陣忙的要死,恐怕他連一天都多活不了。
這秘書跟在那個社長的身邊有好幾年,難保他會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東西。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組織決定讓他也永遠閉嘴,去地下和那位沒有自知之明的組織成員做伴。但這秘書不知道是不是猜到自己的前任老板死于知道的太多,這兩天都不在公共場合露面了。
這次慈善晚宴是他難得大大方方的露面,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更好的人選,只好先派了隸屬于情報部門的安室透過來。
安室透也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碰見了自己剛上任一天的便宜搭檔。
“浮亞羅澤斯?”安室透把聲音壓的很低。
“嗯,抱歉,我剛剛可能是酒喝的有點多。”北川楓直起身體,后推一小步,拉開了一個適當的距離。
“你怎么會在這?”安室透知道北川楓是個偶像,算是實打實的公眾人物,參加一些宴會不奇怪。但這是個慈善晚宴啊,殺人不眨眼視人命如草芥的組織成員居然會做慈善,這事如果傳到各國警方對組織的知情人那里,他們怕不是都要集體笑死。
安室透得知北川楓是組織成員的消息后,就尋了個機會給公安遞了消息要北川楓的資料,不過他沒直接把北川楓組織成員的身份告知公安那邊,只是用一些無傷大雅的理由含糊過去。
他之前從沒在組織里聽說過浮亞羅澤斯這號人物,不能確定北川楓加入了組織多長時間。如果這邊浮亞羅澤斯剛被派來和波本搭檔沒幾天就被公安的人盯上,難保波本的身份不會遭到懷疑。安室透不想冒這個險。
況且最近,他總是隱約感到一些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做最不好的猜測,他確實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露出了什么破綻讓組織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明面上,組織派出了浮亞羅澤斯這個代號成員來和自己組成搭檔,是正大光明的監視,暗地里,也安排了人一直盯著自己,用以找尋把柄。那他就更加不能輕舉妄動了。
他從公安那邊拿到的調查結果和琴酒利用組織的情報網第一次查到的結果大差不差,安室透完全看不出北川楓是什么時候接觸到組織的,已經有代號了,加入的時間不可能會太短,至少在一年前。
安室透這時候怎么也不會想到,在組織里獲得代號也有后門這條路可以走。
想來想去,安室透覺得,除非北川楓在孤兒院就加入了組織或者孤兒院本身就是組織出資建立專門培養成員的,否則根本找不出破綻。但經過調查,公安那邊也證實,北川楓待過的孤兒院和組織沒有任何關系,就是普通的國立孤兒院。
北川楓作為一個火到國際上的偶像,人生經歷基本已經被扒了個干干凈凈,安室透自己去網上搜了一下,特別是在北川楓粉絲后援會自發建立的模塊里看到的北川楓人生經歷梳理,甚至比公安調查出來的都要更細致一些。
這會兒安室透又想起來一件事,調查的時候公安那邊好像還查到北川楓每年都有給那家孤兒院捐一大筆錢。再聯系上今天北川楓來參加慈善晚宴的舉動……
是凹人設在公眾面前作秀還是……真的良心未泯?亦或者,北川楓也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犯罪勾當,想要靠做慈善來為自己犯下的惡行贖罪。
開什么玩笑,難道象征性的捐點錢就能抹消掉手上沾染過的鮮血嗎?
今日份的安室小可愛成功靠過度腦補把自己惹生氣了呢。
“參加宴會而已,你呢?”北川楓瞥了一眼安室透別在胸前的名牌,補上了稱呼。“安室先生?”
“組織任務,細節保密!卑彩彝敢幻胱儾ū灸槨
北川楓聽出來安室透是不想說,也不勉強。二人雖然名義上已經是搭檔了,但彼此之間剛剛接觸,信任是不可能有信任的,只能是以后的合作里慢慢磨。
他們兩個不能接觸太久,安室透倒無所謂,但北川楓的身份敏感,到哪都會吸引目光,在旁人的視角看,他們兩人明面上,一個是偶像,一個是服務生,不應該有什么交集。
下半場宴會,安室透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北川楓身上,他對浮亞羅澤斯的了解除了網絡上流傳的各種消息,幾乎算得上是一無所知。
好不容易有個能夠不動聲色觀察對方的機會,安室透自然不會錯過。至于滅口那個秘書的任務,他就是臨時來盯梢的,至于怎么滅口什么的,那是琴酒他們該煩惱的事。
在心里完成了自我安慰的短暫流程,安室透摸魚摸的更加理直氣壯。
北川楓在這樣的名利場上,也絲毫不顯得弱勢,即使他和現場大多數人都不處在同一階級,即使他對于那些上層社會的權貴而言,與玩物無異。
他姿態端的優雅,和人談話半點不熱絡,甚至有些冷淡,眉宇間總是纏繞著幾縷憂郁,不是弱氣,只讓人覺得清冷高貴,卻又奇跡般的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雖然依舊會顯得不太好接近。
但真正身處高位的人,又有幾個是好接近的?
北川楓真正能完美的混入這些人里的原因,恰恰就是因為這一點不好接近。
安室透看著北川楓的身影在人群中流連,腦海中突兀的浮現出一個詞來。
花蝴蝶。
他在各類花朵中精心挑選,又漫不經心,從某一朵鮮花上吸取過花蜜或者稍作休息后,就毫無留戀的飛到另一朵更鮮艷的花上,如此循環。像是巡視自己國土的高傲君主,全看心情的隨意往順眼的某處投下一瞥。
但某一瞬間,當北川楓的眼睛掃過一個角落時,眼神忽然變得柔軟,唇角劃過的一絲笑意極淺淡,又極溫暖,可是很快,這樣的神情就消失了,好像本來就不曾出現過,安室透懷疑自己看錯了。
順著北川楓剛剛目光的短暫停留,安室透找到了那道視線的落點,一塊小小的長方形立牌,真的很小,高度大概還沒有一米?是關于贊助孤兒的宣傳牌。
它被放在白天進行拍賣的舞臺旁邊,上面印著一個大概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普普通通的碎花裙子,笑容單純陽光,眼神是那樣的天真無邪。
安室透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一些,他潛入組織,選擇了那條如同搖搖欲墜的獨木橋般的道路,把自己推進黑暗里,手上沾滿無辜,或者不那么無辜之人的鮮血,為的不就是能保護這樣的笑容嗎。
不遠處傳來了一點小小的騷亂,把安室透的注意力從那塊不起眼的宣傳牌上引走了。
一個二世祖打扮的青年正囂張的看著站在他眼前的北川楓。兩人目光交匯,竟然彌漫出淡淡的火藥味。
那二世祖給安室透的感覺十分不舒服,他的頭揚起了一個很微妙的弧度,完美的詮釋著什么叫目中無人,好像滿臉都寫著你們統統欠老子八百萬。
“我讓你喝酒,是給你面子,別仗著北川景給你做靠山就不識好歹。”
“抱歉,我今天喝了很多酒,有點醉了。”北川楓雖然說著道歉的話,神色舉止卻皆是不卑不亢。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在娛樂圈查無此人!倍雷孢在叫囂著,身后的幾個年歲相近的青年也都跟著附和。而北川楓,他身后空無一人。
他孤身一人,他退無可退,因為身后本就是萬丈深淵。
那二世祖,安室透恰好認識,他是如今娛樂圈龍頭企業神代娛樂老總的兒子,不折不扣的太子爺。北川財團論錢論權層級雖然都在神代娛樂之上,算得上頂級豪門,但畢竟主要產業不在娛樂圈,要是真的動起手來,恐怕北川財團還真的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神代娛樂。
做到查無此人的程度倒是不至于,但有點麻煩事是肯定的。
更何況,據安室透所知,北川財團和組織沒有半點關系,完完全全就是光明世界的產業,北川楓一個組織成員,和北川財團估計親密不到哪去。北川財團現在的掌權人北川景未必會為了一個北川楓選擇和神代娛樂交惡。
北川楓不想暴露自己和北川財團聯系緊密,更不想自己和北川景乃至北川家的關系被外界知曉,組織那邊更是如此,現在這樣的場合,他好像除了服軟,沒有其他辦法。
“那就謝謝神代少爺請我喝酒了。”北川楓還是低了頭,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不想和神代娛樂的這位太子爺起沖突,干脆順了他的意,即使北川楓心里清楚,那酒估計不只是單純的酒。
畢竟眼前這人的眼睛都快粘在他臉上了。
神代橋原招呼一個侍應生過來,卻沒讓對方手里托盤的酒送到北川楓手上,只吩咐要個空杯子。一瓶顯然是自帶的高度數威士忌被倒了滿滿一杯。看著那瓶子,安室透就是額角一抽,好死不死,神代橋原給北川楓倒的威士忌是波本。
組織代號波本的公安警察降谷零內心非常不爽。他雖然是個臥底,但好歹是自己的代號同名酒,眼看著一個二世祖拿和自己代號同名酒去刁難自己名義上的搭檔,還是不免會不痛快。況且有北川楓這個組織成員在場,他現在可是波本人設……想揍人。
但最終他什么也沒做,波本不應該多管閑事,他今天是用安室透這個明面身份應聘服務生進來的,這時候出頭不合適。除了會暴露身份之外,什么用都沒有。
北川楓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神代橋原終于不再為難他,前呼后擁的走了。
仔細感受了一下喝完酒之后身體的變化,北川楓對那杯酒里放了什么大概心里有數了,不著痕跡的往安室透所在的方向瞄一眼,見安室透果然也注意到了剛剛那一幕,北川十分放心的往樓上的房間去了。
要是在這里的是任何組織的其他成員,北川楓都尚且不敢如此有把握,但安室透,北川楓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一定會跟上來,在看到神代橋原同樣上了樓之后。
有一點北川楓確實說了實話,他今天確實是喝的有點多了,現在就覺得自己的腳步有點不聽使喚,但勉強還算穩當,沒到踉踉蹌蹌的地步。趁著意識還清醒,他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某個人發了一條消息,然后干脆利落把手機往地上狠狠一摔,直接用暴力讓它永久死機。
然后刻意的,沒有鎖門。
安室透注意到北川楓離開往樓上去,猜想他是醉了去找地方休息,本不想再繼續關注,但神代橋原沒過五分鐘,也跟著進了上樓的電梯。他心里有點不好的預感,做了半天思想斗爭,還是決定去樓上看看情況,要是自己多慮了自然最好,要是不是……他就當偶爾發善心,順手幫一把自己現在的搭檔,行為也不算太過突兀。
然而在安室透心底,真正促使他做出去看看這個決定的理由非常簡單,他回想起了北川楓看那個幫助孤兒宣傳牌時露出的眼神和笑容,他覺得,那一瞬間表現出來的感情,不像是演出來的。再說,這種場合,演給誰看呢?演給同為組織成員的波本嗎?安室透飛速把這個不靠譜又細思極恐的猜想從腦海中抹去。
往最好的方面想,北川楓萬一是個良心未泯的好人,或者加入組織有什么苦衷,存在被感化甚至策反的可能性呢,那他今天去看看的舉動,毫無疑問是正確且有必要的。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因為能獲得代號的組織成員,都不可能是什么善類,但,萬一呢,萬一真的就是這樣小的幾率呢?
在組織臥底的久了,心里那股子熱血總是避免不了會一天天的冷下去一點。安室透極偶爾的時候也會產生一點消極的想法,他想,要是毀滅不了組織自己該怎么辦。三年五年他還能不忘初心,可要是再長一些呢,八年,十年,總有一天,自己會被那可怖的黑暗吞噬,同化,變成和那些組織成員一樣的怪物。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的時候,安室透采取了積極的調節心態方式,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自救,具體方法就是,出來打工。
多接觸光明世界的人,看看那些普通人的笑臉,就能支撐他在那喘不上氣的黑暗里偷得一絲喘息的空間。還有就是,他開始習慣性的把一些有很小幾率的事情往最好的地方想,真正實現了是驚喜,就算不能實現,也不會太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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