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你很好！”老夫人在上首主位坐定，看向沈洛汐的目光十分陰狠，“你現在的手段倒是了不起啊，是老婆子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能耐，連宴會上都能伸過手去。”

“祖母過譽了，孫兒能有什么能耐，不過幾分自保的手段罷了。”既然這老虔婆都打算撕破臉了，沈洛汐又何必給她好臉色看？

“你！”老夫人氣極，“我一時不查，疏忽了讓你鉆了空子。占了些小便宜，你以為你就能和我這么說話了？”

“祖母你都不打算維持臉面了，孫兒就算在你面前伏低做小，祖母難道就會寬宥孫兒了？”沈洛汐淡淡的諷刺道。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老夫人冷哼一聲，“在沈府老身就是天，豈有你們放肆的道理？你自作聰明將沈府的名聲敗得一干二凈，以為便能逃出老身的手掌心了？如今沒了外人，老身想如何磋磨你便如何磋磨你！”

沈洛汐但笑不語，看著老夫人的目光帶著一絲嘲諷。

老夫人罵完了沈洛汐，又揪住沈驚鴻不放，斥責道：“我讓你看好全局，你就是這么給我看的？枉我對你的能力如此相信，你竟然給我弄出了最壞的局面來，你羞不羞愧？”

沈驚鴻抬眼看了老夫人一眼，不為所動：“是，孫兒有錯。”

老夫人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越發生氣，連聲喊道：“來人，來人，給我將這兩個忤逆不孝的東西拖下去打！”

等了半晌，老夫人終于發現不對，竟然沒有人聽她的命令行事。頓時又驚又怒，指著周圍的人罵道：“你們都死了嗎？敢違抗我的命令，是不是全都不想活了？”

“祖母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于八月初十宴會上怒極攻心，突發惡疾，需要靜養。”沈洛汐幽幽的說道，“有感于心力交瘁，無法繼續執掌中饋，遂將管家之權暫交嫡長孫女沈洛汐，由沈洛汐代為管理中饋。”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老夫人怒喝道，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沈驚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了，何時沈洛汐有了這么大的能量了？連銀松苑都被她掌控了？

“姐姐你在說些什么？你竟然妄想軟禁祖母？”沈驚鴻當然不愿意讓沈洛汐順利掌控沈府，此時自然立即出面阻止。

此時，明顯老夫人已經勢弱，連銀松苑的下人都不聽她命令了，想要翻身難如登天。而只要阻止了沈洛汐，沈驚鴻就能借此占據更大的權柄，從而有更多的籌碼在沈府立足。如此一來，不僅消除沈洛汐的權柄，更能讓老夫人也徹底奈何他不得。

可沈洛汐豈會讓他得逞？她早就說過，既然一開始選擇旁觀，那就一直旁觀下去好了，別妄想著坐收漁翁之利，漁翁不是那么好做的。敢伸手，沈洛汐就敢剁。

“弟弟，你逾越了。”沈洛汐冷冷的說道，“我之前說過的話，你這么快就忘記了？漁翁不是那么好做的。”

沈洛汐話音一落，茗雨已經來到沈驚鴻身后，點住了沈驚鴻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而沈驚鴻的小廝青墨和丫鬟香檀被留在外面，根本無法得知里面的情況，就算知道了，沈洛汐也不會給他們破壞的機會。

連主子都在她手上，周圍銀松苑的下人又都成了她的人，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鬟能頂什么事？

“陳媽、連翹你們果然背叛了我！”老夫人怒指著兩人罵道，“還有你們，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也跟著背叛？陳媽、冬菱，老身視你們為心腹，你們就是這么報答我的嗎？”

“心腹？”陳媽媽冷笑一聲，對老夫人她早就失望了，“心腹的兒子因為對你沒了用處，你便立即棄之如履，連治傷的藥材都不肯出一文錢。老奴是你的下人，也是一名母親，兒子是老奴唯一的希望，你連希望都給老奴斷了，還指望老奴對你忠心不二？”

“好，好，好。”老夫人氣極反笑，“你說的都有理，是老身對你不起，你背叛有理，老身活該！”

說完，老夫人忽然尖銳的喊道：“那么你呢？老身可曾虧待你？”

“老夫人不曾虧待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奴婢身不由己，老夫人要怪奴婢，奴婢也無話可說。”冬菱低著頭說道。

她能怎么辦？一個未出閣的丫鬟，竟然被人污了身子，那就是通奸的大罪，傳出去是要浸豬籠的，她不想死啊。

沈洛汐抓著她這個把柄，她除了歸順還能如何？

陳媽媽和冬菱其實算是老夫人身邊最忠心的兩個下人了，但一個被老夫人自己作死推出去了，另一個也被不得不受制于人。剩下的即便有忠心的，也經不起威逼利誘。比如連翹，對老夫人自然是有忠心在的，但是在沈洛汐的逼迫和利誘之下，不還是背叛了？

“身不由己？”老夫人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從你成為奴才的那一刻起，難道你還有自由？你是老身的奴才，就算死也是老身的鬼，什么樣的身不由己竟然讓你背叛老身？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事已至此，祖母何必再垂死掙扎？”沈洛汐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手上還有一支秘密力量，可是你的消息傳不出去，也別想他們來救你。”

老夫人手上的這支力量，是已經駕鶴西去的沈老太爺留給她的，可見沈老太爺對她的感情多么深。

沈府的底蘊只能由歷代家主執掌，自然不可能交給一個婦人。而這支力量，是沈老太爺的私人力量，沈老太爺一點都沒留給沈凌，全部給了老夫人劉氏。

這支力量只認信物，不認人。這也是因為沈老太爺怕他走后，這些人不服管教，不肯用心保護老夫人。而只認信物不認人的話，只要老夫人持有信物，便能絕對擁有這支力量，沈老太爺用心良苦。

但這也導致了，即便現在這里面還有幾個忠心老夫人的不起眼的小人物，也無法暗中報信，讓他們來救老夫人了。因為他們沒有信物，老夫人也不可能在沈洛汐眼皮底下將信物交出去。

“你！”老夫人一驚，隨即大怒，“冬菱，你好啊！”

可真是將她賣了個徹底！

老夫人在內宅斗了一輩子，早年的時候和當家主母斗，把主母斗死了，又和主母生的嫡子斗。嫡子當了家主，娶了妻子，老夫人便又和新任主母斗。果然，新任主母也死了。于是老夫人開始針對大房的子女們了，先是沈洛汐，后是沈驚鴻，之后沈驚云、沈驚春肯定也逃不過去。

但奈何還沒輪到他們，老夫人便栽在了沈洛汐手中，栽在了自己想心腹手中，以及栽在了她一輩子也沒拿正眼看過的小人物身上。

“我是老夫人，是這個家的家長，你們敢不敬我？忤逆不孝，可是大罪！”老夫人喝道。

“孫兒是為了祖母的身體著想，為了祖母分憂，何來不孝之說？”沈洛汐輕描淡寫的笑道，“祖母不必拖延時間了，將賬本、對牌、印鑒以及……信物都交出來吧。若是讓孫兒命人動手的話，可就不會這么溫柔了。祖母也想頤養天年不是？”

“你威脅我？”老夫人怒極。

“如果祖母喜歡這個詞的話，那就是吧。”沈洛汐無所謂道，“陳媽媽，看來祖母果真年紀大了，行動也不妥帖了，你去幫幫祖母吧。”

“是。”陳媽媽應聲道，接著便帶著幾個婆子向老夫人走去。

“你們想干什么？走開！不許過來，否則老身打斷你們的腿！”老夫人色厲內荏的喊道。

“老夫人病情越發嚴重了，如今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還是早早去歇息的好。”陳媽媽冷漠的說道，揮了揮手，讓婆子們摁住老夫人。

接著，陳媽媽便開始在老夫人身上搜尋起來。不多時，便從老夫人的懷中摸出了一串鑰匙，又從老夫人的腰間解下了一對對牌。

“還給我，你把它們還給我！”那些都是老夫人安身立命之本，怎么可以讓它們被人拿走？老夫人頓時瘋狂的喊道。

陳媽媽視而不見，直接走向沈洛汐：“小姐，對牌和鑰匙都在這里了。”

“拿著鑰匙去將賬本和印鑒以及信物給我找來。”沈洛汐吩咐道。

“是。”陳媽媽立即應道。

大小姐讓她去，而沒有讓別人去，說明是對她的信任啊，就連小姐的貼身丫鬟茗雨都沒有這個殊榮，陳媽媽心中高興不已。

沈驚鴻眼睜睜的看著沈洛汐又是軟禁老夫人，又是取走管家之物，想要阻止卻又無能為力，胸中頓時有一股怒火燃燒，壓制不住。

老夫人更是面若死灰，沈洛汐這是要她的命啊，她爭了一輩子的東西，到死都不肯撒手的東西竟然就這么被拿走了，這比殺了她還痛苦。

“大姐兒，大姐兒，你把它們還給祖母，祖母以后再也不為難你了，你還給祖母好不好？”老夫人自知反抗無望，開始乞求起來。

沈洛汐嗤笑一聲：“在祖母心中，孫兒便是這般癡傻之人么？”

老夫人面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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