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夜
陸域盯著對面江株葉的臉,他姣好的臉面色過于蒼白,眼底有淚就懸著那里,將落不落的樣子。
除了得不到大筆的財產,像他這樣貌美又無依無靠的omega,如果陸域不簽保證書的話,的確不一定會落到什么樣alpha的手里,估計光陸氏董事里就有不少覬覦的,而梅郁肯定更是巴不得把他送走,當做換取利益的籌碼。
或許是他看起來過于絕望無助,在火舌即將舔到紙張的那一刻,她“啪”的一聲熄滅了打火機,沉默了一瞬,然后挑起一邊眉,用玩世不恭的語氣口吻,“逗你的,我是個商人,怎么會和錢過不去。”
江株葉的心臟忽起忽落,先是落到地上般驟停然后快速的跳動,這么嚇他很有意思嗎?
他憋氣憋出了個嗝,嘴抿成一條直線,一臉的委屈,知道她討厭男人哭哭啼啼,眼淚強行忍了回去,剛想趁她不注意用眼神在指責她,抬眼就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然后就像一只剛想出洞的兔子一樣,把頭縮了回去。
她的態度忽冷忽熱轉變的過于突然,讓旁邊的律師都不禁出了一腦門冷汗,他雖然是個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卻依然體驗到了如同獅子餐前用爪子戲弄草食動物的壓迫感,趕緊遞上鋼筆,“那、那您是要簽下遺囑嗎?”
“不是。”她動作優雅慵懶地把紙塞回到信封里,“這畢竟關系到我現在的公司,我也需要做好風險評估,再了解了解才行。”
律師一聽,稍微有點急了,“可是陸總,您不簽的話,公司那邊現在連個掌事的人都沒有……”
陸域一個眼神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那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這么上趕著送,難免會讓我覺得有陷阱等著我,我說了,考慮考慮。”目光凌厲地反問,“不懂嗎?”
律師一想到那幫老alpha罵他辦事無效的場景就還是渾身發虛,“您、您別考慮太長時間,其他董事那邊還在等著您,而且,遺囑是有時間限制的,下周五就截止了……”
“那不是還有將近十天呢嗎,急什么?”陸域依舊沒當回事的樣子,把打火機在手上把玩著甩來甩去。
律師用手肘懟了懟江株葉,老頭子們還以為美人計會好使,說不定陸域一個色令智昏就點頭答應,才把江株葉也派過來,小聲地,“快,快說點什么!”
“啊,哦!”江株葉趕緊抬頭,因為緊張口不擇言,聲音還帶著顫,“我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
“噗嗤~”陸域被他逗笑了,眼如彎月,“都什么年代了,居然還能出現服侍這個詞?”
她看了眼穆野再看向他,“還是說,你想當我的保鏢?”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穆野聞言,不屑地抬眼皮瞅了江株葉一眼,雖然江株葉不算矮,剛剛超出一米八的樣子,可穆野超過了一米九,再加上皮膚黝黑渾身肌肉,看著有點兇惡,和江株葉比起來就像是黑熊和小白兔,不要說做陸域的保鏢了,就是和陸域站在一起,看起來也是被保護的那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江株葉趕緊擺手,窘迫地臉紅了起來。
逗他實在有趣,陸域身子前傾,把臉湊到他面前,“那你是什么意思?”她身上被淡淡煙味掩蓋的金銀忍冬味道的信息素,鉆入江株葉的鼻腔,初聞微澀發苦,之后是蜂蜜般的清甜,讓他身體有一點燥熱。
她也用了一個舊人類時期才用到的詞,聲音低啞惑人,“你……想當……”紅唇翹起,江株葉第一次知道alpha勾人起來更厲害,“暖床的?”
話音落下,omega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臉爆紅到脖子根。
陸域把身子重新靠回到沙發背上,略帶思索地看著他,明明是個被包養的金絲雀,一舉一動卻很純情,她看不出他是真的會演還是纖塵未染。
“行了。”陸域覺得沒有必要再多說什么,起身回到辦公桌那里,按了下光腦的一個按鍵,“今天就到這吧,穆野,送客。”
“麻煩您一定盡快……”律師還想再說什么,被穆野一個手勢請了出去,江株葉也跟著離開,走之前還戀戀不舍地瞅了陸域一眼,可陸域已經背對著門看著已經暗下的星空,他小聲地說了聲再見,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出門的時候,與一個穿著一身黑色制服看起來很干練的女beta擦肩而過,她回過頭多看了江株葉一眼,卻不是常人那種欣賞贊嘆,而是審視的目光,之后便敲了兩下門進了陸域的辦公室。
他也轉回頭,夜蝶一般的睫毛輕顫,3號浮島的玻璃幕墻讓人置身整個宇宙,離陸域的辦公室越遠,就越是結伴來休息娛樂人們的喧鬧聲,這讓他更讓感到孤寂。穆野走在他們前方送他們下樓,江株葉盯著他的背影,說不出的羨慕,心里有個聲音不停在講,好想每天都可以見到她,離她更近一點。
“你又抽煙了?說過你多少次還沒改?”關門進屋之后,春旸這個助理第一件事就是訓她的上司,毫不留情在她的后背來了一掌,然后把空氣凈化器打開,給她倒一杯養肺清肺的茶。
“偶爾一次嘛,下次不敢了。”難得有陸域感到懼怕的人,她沒有剛剛的架子,揉著背面露討好,對這個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她從來都服軟聽話,趕緊喝下茶水。
放下杯,陸域把剛剛那份遺囑文件拿給她看,“你怎么看?”
春旸從頭翻到了尾,“一種可能是你爸臨死前突然良心發現,想補償你,還有一種可能是aviary現在就是一個爛攤子,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需要你去解決處理。亦或者,兩者都有。”
“我覺得有意思的是這部分,不直接給你51的股份(控制線,絕對控制公司),而是想要逼你娶了這個omega,到底是圖什么。”春旸看著遺囑說道,“不過omega長這么好看的,你倒也不虧。”
陸域想了想剛剛那張又委屈又敢怒不敢言的臉,笑了一下,“人是挺有趣的,不過你知道我不對omega出手這件事。”
“出手怎么了,你都快三十了,結婚定下來也沒什么不好。”春旸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這話跟我媽異曲同工,你也快三十了,你怎么不說定下來。”話畢,春旸苦澀地僵住,陸域見狀,沉默了一下之后彈了她一個腦瓜崩,“一個人的時候多爽,可千萬別有人來煩我。”
然后她就轉移話題,“說回正事,把這兩個季度aviary的內部財報想辦法弄過來,還有,仔細調查一下這個omega。”不知為什么,陸域總覺得他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
“順便……”頓了一下,陸域嘆了口氣,她太了解梅郁是什么樣的人,“派兩個人保護他,說不定會有人想要他的命。”
還有她的命。
江株葉被得知遺囑的梅郁從陸家大宅趕了出來,他身上錢不多,只好住到學校分配的那個小公寓里。
他現在還在x大學雕塑系讀博,偶爾幫老師代兩節課得一些錢,公寓在校外的家屬區,地處暗巷魚龍混雜,治安不太好,加上建筑物上了一定年頭,監控年久失修,所以一般學生都不住在那里,而像江株葉的omega,住在那里更是不安全。
天色已晚,上樓的時候,碰到鄰居的omega和他的alpha男友,或許是因為他很少住到這里,所以對他們感到陌生,兩人相互摟著腰,酒味混著信息素嗆人撲鼻,江株葉忍不住捂住了鼻。
omega像沒了骨頭,醉醺醺地靠在男友身上,而那個alpha急哄哄拿他的指紋開門,看到江株葉后,卻上下打量幾秒,輕佻地吹了個口哨。
那種目光讓江株葉十分地不舒服,他趕緊開鎖進屋,然后把安全等級調到最高,把椅子抵到門上,摸了摸脖子上的抑制環,才鎮定下來。
客廳里滿是灰塵,石膏上面鋪著白布,畫架上是畫了一半的畫,地上的顏料也已龜裂干涸。
江株葉抬腿跨過地上的物品,朝最里面的房間走去,那里和其他屋不一樣,一看就是常用的地方,床鋪地面干凈整潔,桌上的光腦屏還亮著。
上面顯示著紅綠兩色的數字在不停跳動,這時手環顯示有電話打過來,他瞟了一眼,按了接聽。
“喂?”同在外面乖巧清純的形象不同,無論表情還是聲音都顯得冷靜成熟。
打電話的是一位男青年,“如您所料,已經有股東開始拋售股份了。”
“低價拋出去一部分,然后把其他一并買回來,一定要搶在趙董的前面收購,順便放出消息,陸域將要接管aviary,不過她要轉賣給西斯廷集團。”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著,同時還有條不紊地做著下一步的指揮。
“好的,梅郁正在私下和其他大股東商量合作的事宜,另外她好像……要對您和陸總動手。”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江株葉一點不覺得意外,剛要掛電話,又說,“把財政一部分信息透露給afi(陸域公司)他們,別全給,不然她會起疑心的。”
“好的您”對面還想再說什么,江株葉就關了手環。
他雖然料到陸域不會輕易簽下遺囑,但真的被拒絕還是讓他感到難受。其他事情都如他計劃的那樣在進行,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陸域才會接受他,她是他唯一的不穩定因素。
連窗都沒有的房間讓他感到窒息,總是會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被關著暗無天日的那幾年。
他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淚痣,回想那個如同陽光一般的擁抱,喘了口氣,坐直身子又投入到那一堆數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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