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氣從方源后背升騰而起，他連忙矮下身子，避免被看到。方源心跳加快，既驚悚又疑惑，剛才那一瞬，他覺得對方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那種感覺非常奇怪，但又說不清為什么。

　　“難道是我夜里太晚睡出現了幻覺？”方源捏了捏胳膊，當他再次朝外面看去時，院子里卻空無一人，哪有什么小廝。

　　“見鬼了……”方源皺了皺眉，回到床上，仰頭就睡，這一回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清晨，秦凝霜過來敲門，叫方源起床吃早飯。

　　“你昨天晚上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了嗎？”秦凝霜忽然問道。

　　方源心中一動，道：“沒有啊，你聽到什么奇怪聲音了？”

　　秦凝霜眨了眨眼，搖了搖頭，道：“沒，我就問問。”她表情有些奇怪，但很快恢復正常。

　　方源若有所思，想起昨晚的異常。

　　“莫非和她有關？”

　　吃過早飯，外公秦恒年便去書堂給學童上課，秦舒蕓和方源就準備返回方府，外婆林繁筠嘴里念叨著怎么不多待兩天，一邊讓下人準備了些臘肉帶回去。

　　幾人剛走出院門，突然遇上三個穿著黑色制式服裝手持刀具的冷面人，為首一人眼神犀利，眉目冷酷，直接便堵住了方源等人的去路。

　　“你們是何人，為何堵路？快快讓開！”秦鼎連忙站出來，面帶不悅的呵斥道。

　　“爾等可是秦恒年的家眷？”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眼神凌厲地看了一眼秦鼎，隨后在幾人身上迅速略過，如同鷹隼。

　　“是，府衙的人？”秦舒蕓跟著方全安這么多年，各種場面大大小小也見過不少，遇到這樣的情況絲毫不慌，她目光在對方所持刀具表面的刻紋上掃了一眼，認出那是屬于府衙的標志。

　　“在下府衙捕快司副司長王冀，奉命前來，請秦恒年的家眷協助調查一起失竊案。”為首的黑衣人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秦舒蕓，語氣稍緩，他認出來秦舒蕓的身份。

　　“失竊案？”外婆林繁筠頓時有些擔憂，連忙問道：“恒年人呢？”

　　“老夫人不必擔心，秦先生人現在人在府衙做客，沒有大礙。”王冀回答道。

　　“還請和我們走一趟。”

　　“怎么辦，蕓兒？”林繁筠有些緊張地朝秦舒蕓問道。

　　秦鼎面色有些擔憂，秦家無權無勢，也就有些書香名聲，他在府衙這邊毫無關系，遇上這種事，也沒什么好辦法。

　　好在秦舒蕓還算鎮靜，她安慰老母親道：“沒事的，您放心，且讓下人去方家傳個信兒，告知老爺一聲。”

　　“那就好，那就好。”林繁筠這才放下心來，叫來一名下人，去方家傳信兒。

　　看著傳信的人離開，秦舒蕓舒了一口氣，道“王司長，可以走了。”

　　“請！”

　　方源，舅舅秦鼎，表妹秦凝霜，外婆林繁筠還有母親秦舒蕓，一共五人，隨著王冀出了秦府直奔府衙。

　　府衙內。

　　縣令王朝志笑瞇瞇地同坐在他對面的秦恒年舉起茶杯，一邊道：“素聞秦先生是茶道大家，不知這荊山霧隱質量如何？”

　　秦恒年擺了擺手道：“大人過贊了，老朽不過讀了幾年茶經，離大家還差的遠，愧不敢當。”

　　“都說天下茶葉十分，荊山獨占一半，這霧隱茶其香若幽蘭，質地清爽透亮，茶氣蒸騰，若隱若現，連綿不絕，實乃上佳的品質，價值不菲。”秦恒年點評道，隨后忍不住淺嘗了一口，頓時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妙哉！”

　　“哈哈哈，秦先生果然識貨，這等好茶，換了別人我不一定舍得拿出來，但請秦先生品鑒卻是再合適不過了。”王朝志撫著下巴一撮短須笑道。

　　“大人，不知找老朽是有何要事？”秦恒年放下茶杯，心知王朝志特意請自己過來不單單是品茶這么簡單。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

　　“呵呵，秦先生果然是聰明人，不知秦先生可聽聞過《長生訣》？”

　　“《長生訣》？”秦恒年微微一愣，沒有任何印象，但聽名字該是種武學功法。

　　“未曾聽聞，大人何故問起？”秦恒年微微皺眉。

　　“傳聞，《長生訣》是一代武癡俞白眉耗盡畢生心血創造出來的奇功，可參造化，曾經是皇室收藏的重寶，可近日傳出消息，此寶不翼而飛，經過多方追查，是一名自稱煙雨盜的賊人所為。”王朝志眼睛微微瞇起，將這一消息告知。

　　“老朽不明白，這和我有什么關系？”秦恒年更加疑惑，摸不著頭腦。

　　“還請大人明言。”

　　“秦先生無須緊張，本官只是奉命追查此事。根據秘報，煙雨盜于五日前已經進入本縣境內，且前兩日有人看見此賊進入過你那間學堂。故而，將秦先生叫來詢問一二。”王朝志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其實私底下他早已命人偷偷調查過，秦恒年本人倒是沒什么嫌疑，但保不準不會被人利用。

　　“大人，老朽是真不知情，還請明察！”秦恒年手掌握緊，鬢角生出冷汗，他也曾經任過師爺，王朝志一說他便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偷竊宮廷重寶，這是殺身的大罪。

　　“呵呵，我自是相信秦先生是清白的，只不過本官也得給上頭一個交代你說是也不是？”王朝志臉上露出笑容。

　　“是是，不知大人要如何交代？”秦恒年有些忐忑問道。

　　“好，這幾日得委屈秦先生在府衙小住幾日，另外就是您那間學堂暫時要封起來，且所有學童都要待在家中，配合我們辦案。”王朝志道，原本以他的辦事風格，對待這種重要的嫌疑人并不會如此客氣，直接下獄審問，酷刑一上，還怕什么問不出來？但這秦恒年嘛，有個好女婿，對于方全安這個人，王朝志一直以來都是以拉攏為主，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得罪。

          這時，秦舒蕓幾人也匆匆趕來，在王冀的帶領下見到了秦恒年，看他沒事，頓時都放下心來。

　　“恒年，究竟發生什么事了？”林繁筠面露憂色。

　　“沒什么事，讓夫人擔心了。”秦恒年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爹，沒事吧？”秦舒蕓走過去問道。

　　“沒事，縣令大人只不過叫我過來詢問一些事情，蕓兒不用擔心。”秦恒年道。

　　“那就好。”秦舒蕓松了一口氣，看向王朝志，她之前隨方全安見過這位縣令大人一面，為人似乎也比較溫和。

　　“秦舒蕓見過縣令大人。”

　　“呵呵，方家夫人無須多禮，全安兄近來可好？”王朝志笑瞇瞇道，態度頗為客氣。

　　“家夫很好，勞煩大人記掛。”秦舒蕓欠身表示禮數。

　　“那就好，在你們來之前，我已同秦先生說過前因后果了，就不再說一遍了，另外，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王司長就替我安排一下吧。”王朝志看了一眼王冀，吩咐道。

　　“是，大人。”王冀彎腰恭敬道。

　　眼看王朝志扭頭離開，王冀直起身子，笑道：“諸位，房間已經安排好了，但只有三間，你們只需要留三人即可，當然，秦先生是必須要留下來的，這一點還請見諒。”

　　秦舒蕓眉頭一皺，也沒有多說什么，朝方源和秦凝霜道：“你倆就先回去吧。”

　　“阿鼎，你也回去吧，家中不好無人看管，我和母親留下陪父親就行了。”秦舒蕓同秦鼎道。

　　“好。”秦鼎也不墨跡，點了點頭拉著方源兩人就走。

　　離開府衙，秦鼎轉頭對方源兩人道：“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處理一下。”說完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神色匆匆的樣子似乎真有什么要緊事。

　　方源和秦凝霜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方源卻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表哥？我們現在去哪？”秦凝霜有些茫然。

　　“回去吧。”方源道，抬頭剛好看到街邊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卻是父親方全安帶著兩個隨從從馬車上走下來。

　　“父親？”方源連忙走上前去。

　　兩人碰面，方全安臉上還是那副冷靜不經波瀾的模樣，見到方源有些意外，隨后道：“快回家去。”

　　“是。”方源也正好不想和自己這位便宜老爹有過多的交集，以免被看出些什么端倪來。

　　眼見方全安進了縣衙府，方源便拉著秦凝霜迅速離開，不一會兒便回到秦府。

　　府門口，兩個丫鬟正在朝外張望，見到方源和秦凝霜回來，立馬縮了回去。

　　“等等，你倆看什么呢？”秦凝霜當即叫下兩人，就要問清楚。

　　“小姐好，表少爺好！”兩個小丫鬟頓時恭敬道。

　　“因為看到老夫人出門多時還不見回來，有些擔心，所以才....”其中一個丫鬟大著膽子道。

　　秦凝霜聞言，臉色稍緩，點了點頭道：“除此之外，府上可有什么事情發生？”

　　“回小姐，一刻鐘前有個很奇怪的人來府上，說要轉交給表少爺一樣東西，說完就走了，也沒有留下姓名。”另外一個丫鬟想起什么，連忙說道。

　　“哦？找我的？”方源有些意外，他一直沒什么存在感，和外界也基本沒有交流，怎會有人找他？

　　“是的，那人指名道姓說的就是表少爺您。”丫鬟回話道。

　　方源來了興趣，道：“給我看看，是什么東西？”

　　丫鬟連忙跑進去拿東西。

　　“進去吧，別站在門口說。”秦凝霜道。

　　兩人進了門，丫鬟取來東西，卻是一個長方形的漆黑木盒，木盒邊沿是一圈嵌入的金線，盒子里似乎裝著東西。

　　“快看看是什么東西？”秦凝霜面露好奇，催促方源打開木盒。

　　方源面露異色，接過木盒時便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花香和木香的混合。

　　伸手打開木盒，卻是一本巴掌大小的黃皮封面書冊，上面用金漆寫著“長生訣”三個字。

　　“長生訣？”秦凝霜眨巴著大眼睛，有些看不懂。

　　方源卻有些發呆，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本武功秘籍。

　　“送東西的人長什么樣子還記得么？”方源問道。

　　“就很普通的一個年輕男人，喔，對了，他眼睛好像是暗紅色的，不像是我們本地人。”丫鬟仔細回憶著那人的樣子，卻說不出更多詳細的線索。

　　“紅色的眼睛？”方源一愣，將書冊收起來，沒有當場打開。

　　“不打開看看內容嗎？”秦凝霜眼神有些奇怪問道。

　　“不了，回頭再看吧，你先回去休息。”方源想支開秦凝霜，他感覺這事恐怕有些蹊蹺。

　　“喔，那我回房去了，表哥再見。”秦凝霜撇了撇嘴，也沒有多想，轉身離去。

　　“這件事不要和其他人說，知道嗎？”方源交代兩個丫鬟。

　　“是，表少爺。”丫鬟不明所以，但深知別探聽主人家秘密的忌諱。

　　回到自己房間，方源將木盒打開，取出里面的書冊，面露興奮翻開第一頁。

　　“怎么是空白的？”方源臉上神色驟轉，這竟是一本一個字都沒有的空白冊子，方源直接翻到最后一頁，在這一頁的中間，畫著一個笑臉的圖案，似乎在嘲笑什么。

　　“惡作劇？”方源眉頭皺起，將書冊放回木盒，若有所思。

　　“表哥？”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是秦凝霜的聲音。

　　“怎么了？”方源轉身將木盒放到枕頭下，給秦凝霜開了門。

　　“爺爺他們回來了，還有姨夫也來了。”秦凝霜道。

　　“我們前腳才走，府衙這么快就肯放人了？”方源有些奇怪，隨后想起方全安的影響力，頓時有些猜測。

　　“怕不是那縣令看在便宜老爹的面子上才放人回來。”

　　猜測間，兩人出了院子，來到前廳，剛好就看到外公外婆還有秦舒蕓幾人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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