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通臂拳
“鏘!!”
尖銳而刺耳的金屬碰擊聲在方源耳邊炸開,令他臉色瞬間蒼白。
鐵器落地,濺起清脆聲響,方源眼瞳放大,看到一柄雪亮的鐵劍和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銀針緊挨著墜落。
黑衣人臉色微變,目光驚疑不定看向一邊。只見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緩步從陰影當中走出,月光下看清是個頭發濃黑的健碩青年,國字臉,長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左手拿著一枚劍鞘。
“表弟,你這身子也忒弱了些。”國字臉青年目光落在面色發白的方源身上,語氣里有些不滿。
逃得一命的方源望向這出手救他的青年,頓時腦中浮現一個熟悉的名字。
“你怎么回來了?”
方源下意識道,認出面前這人,卻是舅舅秦鼎那早早便跑去參軍了的大兒子,秦烈。
“小心!”
見兩人說話分神,黑衣人兩只手掌頓時從袖子里甩出四道銀光,閃電般刺向秦烈眼睛和心臟等要害。
“哼!”秦烈臉上表情迅速收斂,左手劍鞘交替到右手,緊接著朝身前猛然一抽,劍鞘化作漆黑殘影,瞬間擊中飛來的暗器,使之反向飛出。
鐺鐺鐺鐺!
四道銀針盡數沒入地面,黑衣人面色微變,身形向后快速退去,竟是扭頭就跑。
“想跑?!”
秦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彎腰抓起地上的鐵劍,緊跟著便追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院子里。
方源扶著門框,只覺得喉嚨干澀,這一系列的事情僅僅發生在短短數分鐘之內,但方源已經近距離感受過了死亡的危險。
剛才要不是秦烈這家伙突然出現出手,他已經被那黑衣人的銀針穿體而亡了。想到這里,方源后背不禁生出一陣冷汗。
涼風吹拂,讓方源大腦稍微清醒了些,他目光落在地上那幾枚銀針上,看起來是用鐵礦磨制打造而成,不到巴掌長度,尖端反射出一縷內斂的銀光,極可能是淬了毒。
方源心中慶幸,同時更多的是一陣無力感,這具身體柔弱不堪,遇到危險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等死。
可這件事恐怕還遠沒有結束。
就在方源念頭復雜紛紛涌上的時候,秦烈回來了,只見他右手提著那柄鐵劍,左手拿著劍鞘,面色看起來有些不爽。
“你受傷了?”
方源發現秦烈胸口的衣服有些破損,頓時有些擔心。
“沒事,不小心讓那家伙劃了一下,只破了衣裳,未傷及皮肉。”秦烈搖了搖頭,眼神露出幾分遺憾。
“一個臭老鼠,滑不溜秋的。”秦烈將鐵劍收入劍鞘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看向方源道:“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說,別吵醒其他人。”
“嗯。”
秦烈拍了拍方源的肩膀,轉身離去。
方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沉默著進了房間,關好門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晌沒有出聲。
此刻的他已沒有一點睡意,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眼睛望著桌上的燭火一點點燃盡。
窗外,夜晚的漆黑一點點褪去,月色消融,天光漸現。
方源揉了揉干澀腫脹的雙眼,走到床邊倒頭就睡。
不一會兒,鼾聲響起。
直到丫鬟來敲門的時候,方源才睜開眼,而此時門外已經是一片大亮,日光透過房門照射進屋子里。
“表少爺,到吃飯的時間了,您起來了嗎?”
丫鬟站在門外偷笑,已經日上三竿還在睡懶覺,這位表少爺真是和小孩一樣。
“知道了,就來!”屋子里傳來方源的聲音。
大廳里,一家子開始吃早飯,秦恒年夫婦、舅舅秦鼎、秦松還有秦烈,以及表妹秦凝霜,再加上方源,六七個人圍成一桌,早飯是包子、白米粥和瘦肉湯。只見外公秦恒年臉上憂色重重,似沒有什么心思吃東西。
外婆林繁筠則慈愛地望著秦烈,關心道:“烈兒,夠吃嗎,不夠再盛!”
“夠了夠了,奶奶您也吃點。”秦烈一手一個包子直往嘴里塞,話語都有些含糊不清,看得一旁的方源眼皮直跳,他如果沒看錯的話,這貨已經喝下兩碗大米粥,吃了五個包子,外加一大碗瘦肉湯。
“這是豬嗎.....也太能吃了吧.....”
坐在秦烈對面的秦松忍不住小聲嘀咕,卻被老爹秦鼎聽見,反手一巴掌打在頭上,頓時泄氣。
“咳!烈兒......差不多行了,你也自小學禮,怎么出去參了幾年軍就....”秦恒年吹了吹胡子,瞪了這個大孫兒一眼。
“嘿嘿...”秦烈放下喝得見底的湯碗,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嘴。
“別聽他的,烈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管他那么多作什么。”林繁筠出聲道。
秦烈撓了撓頭,轉頭看向父親秦鼎,道:“爹,我這一次回來是請了探假,一共就三天。”
“你跟我說這做什么?”秦鼎莫名其妙,他早知這個大兒子回家待不久。
“嘿嘿,就是想告訴您,不要給我介紹什么親事。”秦烈笑道,他之前跑去參軍就是被老爹秦鼎催婚催怕了。
“你這臭小子!”秦鼎頓時不爽,就要生氣。
“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嗎?”
“咳咳!”
秦鼎剛要發作,就被秦恒年的眼神打住。
“好了,由他去吧,不是小孩子了。”秦恒年嘆了一口氣,道:“這兩天,府衙的人可能會過來問話,你們注意點。”
林繁筠放下筷子,目中露出憂色,道:“恒年,全安不是已經和王縣令說好了嗎,怎么....”
"唉,你不懂,那畢竟是宮廷重寶,全安,應該還沒有那個面子。"秦恒年搖了搖頭。
“需不需要我出面?”秦烈收斂笑容,他已經聽說府衙已經將秦家列為重點關注對象,要是一直找不到失竊的東西,保不準要遷怒于秦家。
“你?”秦鼎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兒子,道:“別瞎摻和了!”
秦烈無言,拍了拍肚子,道:“你們吃著,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縣衙。”秦烈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出了門。
秦恒年夫婦面面相覷,看向秦鼎,問道:“烈兒莫非是軍中結識了什么大人物?”
“這我哪知道?這小子也沒跟我說啊!”秦鼎也有些疑惑。
“不行,我得去看看!”秦鼎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方源看著兩人先后離開,也是有些好奇,秦烈這家伙看起來不像是吹牛皮。
“行了,我看烈兒不是莽撞的人,且有他爹看著,不會鬧出什么亂子的。”外婆林繁筠道。
幾人懷著心思吃完早飯。大概半個時辰后,秦烈回來了,方源看到舅舅秦鼎跟在后面,竟一臉欣慰的樣子。
“怎么回事?”吃過飯后便在等待他們回來的外公秦恒年連忙站起身來問道。
“沒事了,父親,王縣令那邊短時間應該不會找我們麻煩了。”秦鼎似松了一口氣道。
“快給我說說!”
“那煙雨盜有消息了,捕快司的人已經鎖定了那賊人的行蹤,府衙的注意力現在已經不在我們家,只要能拿下那煙雨盜,自然便能巡回失竊的東西,到時候便一清二白。”秦鼎道出這則消息。
“原來如此。”秦恒年這才放下心來,但還是有些疑惑:“那王縣令城府不淺,怎會這般容易轉移注意力?”
“呵呵,烈兒現在位居千夫長,身份不比那縣令差,自然有這個人情可賣。”秦鼎頗有些自豪道。
“千夫長?”秦恒年有些意外,所謂千夫長,那是軍中的官階,與一縣縣令也可相提并論,照理說,不在軍中混個七八年基本不可能,除非得到長官的提拔。
“烈兒,可是真的?”秦恒年有些激動,秦家祖上三代都沒出過當官的。
“是的。”秦烈無奈點了點頭,他本來并不想張揚,但奈何秦鼎已經說出來,那就沒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總算是可以放心了。”秦恒年心中石頭落地,整個人都舒了一口氣。
這個消息總算是讓一家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院子里,秦凝霜又來找方源。
“表哥,你知道千夫長手底下多少人嗎?”
“沒聽秦烈表哥說,應該不少吧?”方源也有點好奇。
“嘻嘻,我問了秦烈哥哥,他說千夫長手底下一共有五百個人呢!”秦凝霜雙手比劃了一個圈,臉上寫滿了崇拜和興奮。
“五百?”方源也驚訝了一下,他看秦烈這家伙年紀也就大他一歲,真是看不出來。
就在兩人說話時,表哥秦烈走了進來。
“兩個人都在呢。”
“哥!”秦凝霜嘴巴甜,一口一個哥哥。
“霜霜,我和方源有些話要說,你自己去玩一會兒。”秦烈道。
“啊?有什么話還不能讓我聽見呀!”秦凝霜小嘴撇起,不滿道。
“聽話,去吧。”
“喔……”秦凝霜癟了癟嘴,轉頭離開。
支走秦凝霜,秦烈面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眼睛看向方源,帶著一股審視,隨后低聲道:“那東西還在你這里吧?”
“嗯?”方源愣住,隨后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搖了搖頭道:“真不在我這里。”
秦烈目光灼灼,盯著方源看了幾秒,隨后挪開。
“行吧,信你了,對了,有時間鍛煉一下身體,太弱了,很容易死的。”秦烈又道。
方源聽得這話頓時無言,隨后心頭一動,有些期待地問道:“你能教我武功嗎?”
“我?”秦烈眼神有些詫異看了方源一眼,搖了搖頭,道:“我教不了你,我所學乃是軍中武學,不能流出,一旦被發現,后果會很嚴重。”
“那就算了。”方源明白,不再強求,雖然兩人是親戚,但也不至于為了他冒這種風險。
“不過,你要是想學,可以試試這個。”秦烈話鋒一轉,從懷里拿出一本冊子,丟給方源。
“如今天下,在我們大月境內,入流的武者十之八九都被禁武令束縛,私傳武學更是大罪。不過嘛,只包括朝廷登記在冊的武學,除此之外,便不在此列了。”秦烈道。
方源接過冊子,卻是一門名為通臂拳的拳法。
“這東西是在剿滅一個叫銅山派的勢力中獲得的,并不在大月武庫中記錄,你可以放心。”秦烈似不以為意道。
“謝謝表哥。”方源心中欣喜,雖然名字聽起來很普通,但好歹算是能接觸到了這個層面。
“對了,回去之后讓姑父給你找個好老師,先把基本常識搞清楚了再開始也不遲。”秦烈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方源點頭,他心中自是有數,凡事都是先理論后實踐,冒然行事,容易出問題。
“那我走了,希望下次見你時,能有所改變。太孱弱的男人,可守護不了什么。”秦烈似意有所指。
方源目送他離開,將手中冊子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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