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

　　迷迷糊糊中，方源聽見有母親秦舒蕓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他想要睜開眼，卻發現眼皮莫名沉重。

　　忽然間，他感到額頭上傳來一股冰涼，令他渾身一顫，眼睛睜開。

　　“源兒！”母親的面容漸漸浮現在眼前，方源有些茫然，而后發現自己躺在房間的床上，床邊還站著好幾個人，父親方全安和母親秦舒蕓，還有千鶴道長及清弦姑娘。

　　“我怎么回來了？”方源感到后背有些疼痛，頓時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記得最后自己被黑暗中不知名的東西打中昏迷過去，之后便不省人事。

　　“源兒你嚇死娘了！我還以為....”秦舒蕓眼睛紅腫，被兒子嚇得不輕。

　　“行了，源兒沒什么事就好。”方全安安慰道，他看了一眼方源，又道：“這一次幸好有千鶴道長給你的護身符，不然你起碼躺床上半個月，還不快謝謝道長！”

　　方源聞言，頓時想起最后一瞬時，他胸前確實有什么東西燃燒，阻消了那股陰冷。

　　“多謝道長！”方源真心道謝，同時有些好奇，那道黃符墜子是如何制作的？怎會有這樣奇異的能力？

　　在方源眼中,這千鶴道長顯得越發神秘起來。

　　“呵呵，小事一樁，公子無須客氣。”千鶴道長笑瞇瞇道，一旁的清弦看向方源，兩人目光正好相遇。

　　清弦面無表情，目光挪開，方源看到這位性子清冷的姑娘眼中剛才似有一絲好奇。

　　“好了，我們不打擾源兒休息了，走吧。”方全安道。

　　“源兒，你好好休息，娘讓下人給你去熬點肉湯。”秦舒蕓心疼道。

　　“母親，讓您擔心了。”方源道。

　　等到幾人都出去，方源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來到院子里。

　　“公子，您怎么起來了！快回去躺著吧，要不然夫人見了該罵我了。”小侍女忍不住勸道。

　　“我沒事，對了，昨天是誰送我回來的？”方源問道。

　　“哦，昨天是老爺和夫人送您回來了，不過好像還有很多府衙的人。”小月想了想道。

　　“府衙的人？”方源想起劉子季發射出去的信號，猜測最后應該是捕快司的人趕到，這才救下了他們。

　　“洪師傅有來過嗎？”方源問道。

　　“不曾來過。”小月回答道。

　　“哦，知道了。”方源走到院子里，看時間該要練習內功了。

　　休息了片刻后，下人陸續送來每日份練功所需要的食物，而后便看到洪基象按時過來。

　　“洪師傅。”方源施了一禮。

　　“嗯，我聽說你昨日晚上遇到了危險？”洪基象面色平靜問道。

　　“是的，幸虧府衙的人及時趕到。”方源將遭遇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隨后便看見洪基象臉上罕見露出一絲凝重。

　　“洪師傅莫非知道其中內幕？”方源心中微動，好奇問道。

　　“不知道，開始吧。”洪基象看了方源一眼，面色恢復正常，淡淡道。

　　“嗯。”方源見狀也就不再多問，開始練功。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方源結束每日功課，等洪基象離開，便轉身進了屋子。

　　.....

　　酒樓包房內，方源和劉子季相對而坐。

　　“方兄，嘗嘗我自帶的茶葉。”劉子季臉上掛著笑容。

　　方源點了點頭，端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舌尖有點苦。

　　“怎么樣？我們家茶園新采的蔓野茶，特色便是先苦后甘，回味無窮。”劉子季道。

　　“不錯，可惜我不懂茶。”方源搖了搖頭，看向劉子季，道：“昨晚之事，子季兄怎么看？”

　　劉子季聞言，沉默片刻，將杯中熱茶飲盡后，語氣復雜道：“我確信我不會看錯，就是兩頭鼠妖。”

　　“可妖魔之說，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虛無縹緲，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方源本認為劉子季只是一時眼花，但他的態度卻很堅決。

　　“是啊，虛無縹緲，可不代表不存在。”劉子季看了一眼方源，忽然道：“你覺不覺得孫無忌有點奇怪。”

　　“嗯？這話怎么說？”方源一愣，沒明白劉子季的意思。

　　“我們幾個是同時接到孫無忌的信被叫到來鳳樓，且才有了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你莫非覺得他沒有問題？”劉子季意有所指道。

　　“那也可能是有人冒充他的字跡寫的信。”方源道，他暫時想不出孫無忌有什么動機害他們。

　　“不，那確是他的字跡無疑，我和他相識時間不短，是不是他的筆跡，我一眼就能認出。”劉子季搖了搖頭。

　　方源聞言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昨晚逃離時，我記得是孫無忌落在最后，可是受傷的卻是你，為什么對方會掠過孫無忌，你想過沒有？”

　　劉子季幾句話讓方源眉頭更加緊皺起來，他想了想這些細節，發現確實難以解釋。

　　“姑且不說孫無忌是不是想害我們，起碼他有嫌疑。”劉子季重新倒了一杯茶，腦海中浮現他給父親劉啟山報告情況時，當他說到遇妖的時候劉啟山復雜變換的臉色，這讓劉子季更加確信，世上有妖。

　　方源沉默，要不是千鶴道長贈與的護身符幫他擋了一下，恐怕他已身受重傷。

　　“對了，之前跟你說的切磋交流還是明天，到時候我再試試孫無忌，你也不要多想，有什么情報我再告訴你。”一同歷險后，兩人關系親近了不少。

　　“那便多謝子季兄了。”方源拱了拱手道。

　　“客氣，那我先走了，回見。”劉子季起身要走。

　　“回見。”

　　兩人分別后，方源在街上隨意逛了一會兒，買點了東西之后便準備回府。

　　府門前，方源正要進去，忽然他轉念一想，隨后便朝著方府右邊方向走去。

　　同方府相距不到百米的一條安靜巷子里，隱約傳出一股濃郁藥香，方源循著味道來到一間樸素的院子前。

        門沒關，方源一眼便看到院子里擺放著一尊人高的銅爐，爐底赤紅的火焰熊熊燃燒，一位面容清冷的姑娘正站在銅爐旁邊，手里拿著一大把奇形怪狀的藥材往里扔。

　　“咳咳，清弦姑娘好。”方源拱了拱手客氣道。

　　清弦轉頭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似乎當他不存在。

　　方源沒有著惱，早就習慣了對方冷漠的樣子。這時，他看見千鶴道長從屋子里走出來。

　　“千鶴道長，打擾了。”方源拱了拱手道。

　　“方公子請進，我剛好泡了茶。”千鶴道長笑道，似乎沒有因為方源的突然造訪而感到驚訝。

　　進了院子，方源和千鶴道長坐在一起，只嗅到濃郁的藥香和熱氣騰騰的茶香在屋子里交織，呼吸之間，方源感到體內氣血流動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幾分。

　　“道長，我來是有些問題，想請您解惑。”方源放下茶杯，看向千鶴道長。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回答你的問題呢？”千鶴道長卻面帶笑容道。

　　“如果您都不能解答，那就沒有人能告訴我了。”就因為那道黃符墜子，方源相信，這位千鶴道長絕非一般人。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問題便問吧？”千鶴道長意味深長道。

　　“那晚輩斗膽直說了，我想問道長，這世上可有妖？”方源看著千鶴道長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唔，這個問題嘛.....”千鶴道長摸了摸臉，看著方源認真的樣子忽然莞爾一笑，

          "我還真知道。"

　　“請道長解惑！”方源張大耳朵，想要聽他怎么說。

　　“在回答你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這世上，人和動物區別在哪里？”千鶴道長問道。

　　“人和動物的區別？”方源一愣，隨后下意識道：“在于人會使用工具。”

　　“嗯？”千鶴道長一愣，沒明白過來。

　　“我的意思是，人的智慧是動物所沒有的。”方源連忙補充道。

　　“哦，你說的不錯，人與動物之間，便是因靈智高低而有所區別。”千鶴道長點了點頭道。

　　“那我又問你，如若有動物的靈智同人一樣，甚至更強，你認為祂們應該屬于什么？”千鶴道長話鋒一轉。

　　方源聞言，頓時陷入沉思，如果動物擁有人一般的靈智，那到底是人，還是動物，亦或什么種族？

　　“像這種，我們便稱之為，妖魔！”

　　方源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劇震。這就是說，劉子季看到的并非幻覺，而是真的妖魔。

　　千鶴道長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語氣悠長道：“世間萬物，皆有其軌跡可循，所謂存在即合理。在漫長歷史歲月中，妖魔的身影隨處可見，只不過被有意抹掉，才不被世人所知。”

　　“你昨晚應該也見到了吧？”千鶴道長看向方源道。

　　方源沉默，他沒有見到，是劉子季看到了。

　　“妖魔生性兇殘，匯聚了深重的戾氣和野性，且力大無窮，刀兵難傷，只有血脈傳承的異人才能對付，所以你以后要是再遇上，第一時間就逃吧。”千鶴道長道。

　　方源聞言，這才明白自己等人昨晚算是運氣好，撿回了一條命。

　　“我聽聞武道高手體魄遠勝常人，一身氣血如烘爐，能辟易諸邪，不知道能否對付妖魔？”方源問道。

　　“人體有極，即便是圓滿無缺的宗師，也不是無敵的，況且妖魔之血是肉身劇毒，沾者必死，宗師也不例外。”千鶴道長嘆了一口氣道。

　　聽到這里，方源無法想象，即便是絕頂的武道高手，也無法對抗妖魔。

　　“多謝道長解惑，我明白了。”方源拱了拱手，見杯中茶已經涼卻，便起身告辭。

　　“對了，道長您應該是異人吧？”臨走時，方源忽然問道。

　　千鶴道長聞言，沒有回答，只是臉上帶著笑容，看著方源離去。

　　回去路上，經過來鳳樓。

　　走進樓內，便有小廝迎上來客氣詢問。

　　當他向小廝打聽那位君兒姑娘時，卻被告知君兒姑娘已經贖身離開了來鳳樓。

　　“誰給她贖的身？”方源問道。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哪個富貴公子吧，在來鳳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小廝見他問這問那，有些狐疑道。

　　方源聽了，轉身出了來鳳樓，留下小廝在后面嘀咕不已。

　　“哎，怎么跑了？真是的，消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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