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明苒腦袋靠著拄著的胳膊坐在座位上想。

        昨晚她很晚才睡，先是跟季雨萱嘮些沒用的，再是刷著季雨萱他們發來的各種搞笑奇怪的視頻，到睡覺的時候都快兩點了。

        明苒打著哈欠有點控制不住想睡覺。

        微微闔眼中，聽到前面的物理老師讓拿出雙休日留的作業。物理老師是上屆剛帶完畢業班下來的老教師，老頭帶班能力很強但脾氣很爆。

        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和一直沒找到的卷子讓明苒逐漸有點暴躁，一晚上沒睡好和早期的被壓制住的火馬上要迸發出來，她明明記得她裝在書包里來著。

        直接想撂挑子不干了站著就站著吧的時候后方傳來一張卷子。

        明苒回頭，一張寫的干干凈凈的滿是答案的卷子在男生的手上，男生的手纖細卻不女氣，關節突出，興許是總打球的緣故，向上的手心還能看到一層薄薄的繭。

        明苒接過時剛剛的情緒還沒緩過來，不上不下的反叫人難受。

        男生的手輕輕碰了碰她輕蹙的眉，明苒的面部表情逐漸柔和。

        李致言寫了個紙條給她：“快拿過去。”

        “那你怎么辦。”

        “我罰站唄。”

        剛傳過來看完，物理老頭就大喊：“誰沒帶。”

        整個班級只有李致言站起來了。

        “只有你你看看，李致言。”老頭雖然年紀大，但罵人還是中氣十足，“我不想多說什么了，你去拿著書后面站著去吧。”

        明苒回頭有點內疚的看著李致言，李致言向她眨眨眼安撫一笑，拿著書站到了最后。

        物理老頭已經拿著卷子在講臺開講。

        明苒趁他不注意時不時地回頭看幾眼李致言，他靠在最后墻角懶懶地靠著，手里拿著筆不知道在書上寫著什么，墻角那邊還有些暗，他站在明暗交替之間，莫名的明苒的心跳頻率變高，偶爾也與明苒眼神相對，每當看見明苒的眼神時都會笑一下。

        明苒有點倉皇的回頭按了按自己的心臟。

        “剛剛鄭朝陽的思路也很好，但是還是稍微有點麻煩。”

        “還有沒有人做出來了。”

        老頭視線掃過全班，落在了低頭的明苒身上。

        “明苒你來說說你的思路。”

        明苒起身，他們班的講題進度也很快，基本都挑大家錯的題就將一講，她雖然沒帶卷子但是作業還是寫的，現在講到最后一題，很不巧，這道壓軸題她當時沒做出來。

        李致言當時遞過來是最后一頁沖上，明苒恰巧看到了這道題，他寫出來了，洋洋灑灑的幾個步驟，最后一下落款答案被圈出來，過程沒有寫全，但是明苒一下就看懂了他的思路。

        她站直：“不好意思老師，我做的時候并沒有想出來。”

        物理老頭沒有為難的意思，這道題確實很難，剛想擺擺手讓明苒坐下，沒想到明苒繼續說；“但我剛剛看了我手里的卷子，”明苒微微側身余光看著后面站著的李致言，“我突然明白了這道題。”

        她很流暢地用簡潔的語言說出思路，幾句話，大家本來還似懂非懂的眼神變成了恍然大悟。

        “很好，這個思路很好，這個思路比我的想的還要簡單一些。”物理老頭有些激動，帶頭鼓掌。

        示意明苒坐下，自己又分析了這個思路并把自己的思路對比。

        明苒坐下，過程中又看了李致言一眼，他還是那樣笑吟吟地模樣。

        鄭朝陽回頭：“是你自己想的？”

        這種思路他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看見過。

        明苒搖搖頭，鄭朝陽也看了后面一眼若有所思。

        --

        而這一些都被明苒右邊的季雨萱看在眼里，從什么時候開始呢，從今早開始，又或者是更往前。

        或許明苒不知道，在她今早昏昏欲睡時，李致言拉了拉窗簾擋住直射明苒眼睛的陽光，隨后拿出書，低頭的腦袋視線卻一直是前面的女生。

        隨后看明苒一直找卷子，明明可以先給卻非要等到明苒動作變得暴躁的時候給，他好像已經摸清了明苒的脾氣，又撫平了她輕蹙的眉頭，哄住了明苒。

        他去后面站著，明苒的視線也跟隨著一起在后方。

        而他似乎是明白些什么故意站在忽明忽暗的地方，看著明苒笑，果然明苒被勾的魂都沒回來就被叫起答問題，李致言的視線全程跟著她。

        其實在前幾天就總看見他們兩個鬼鬼祟祟，感覺他們兩個更奇怪的是明苒讓她跟張桐商量叫李致言一起來，她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拉著傻兮兮的張桐假裝商量實則是通知，果然李致言來了。

        她跟明苒太熟了，熟到一個眼神就明白她想做什么，所以話題總是往明苒本人身上引，讓李致言的目光全放在明苒身上。

        她覺得她猜對了

        因為明苒當晚給了她個大大的紅包。

        季雨萱看向后方，有一瞬間和李致言接上。

        李致言看了季雨萱的略有深意的一眼并沒有在意，在他的眼里大概只能看到明苒一個人，他不介意被別人看到他對明苒的行為。

        站在最后的李致言轉回看明苒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物理書上畫的少女的背影，一塊是坐著，一塊是站著，她直挺的背影，隨著她動的高馬尾，簡直是動到了他的心里。

        高手交手都是彼此欣賞的，相較于明苒的外貌來講，更吸引他的是她的智慧。

        一個空有美貌的人被叫做花瓶，一個空有智慧的人被叫做書呆子，可一個既有美貌又有智慧的人，大家都叫她天才。

        她真的很聰明，他只是在旁邊寫了個簡單的思路她就一眼看明白了，甚至比他寫的還能說的更多更細更明白。

        他發現她在講題的時候真的很自信，不止是講題，是在做任何她做的事時，又認真又自信。

        以及她的眼神都讓李致言有一種感覺，她在看透他。

        李致言低頭臉用物理書擋住，在嚴肅的物理課上，在他心中無比神圣的課上偷偷的笑，他樂意至極。

        --

        下課鈴響了，不等李致言回到座位明苒就回頭，將他的卷子鋪在他的桌子上，招了招手。

        “你的卷子怎么答案全對？”

        一起聽的還有鄭朝陽，他也轉過來翹個二郎腿聽李致言的回答。

        “抄的啊。”

        “那這個怎么就只有幾行字？”明苒指著最后一道她剛剛說的題

        “懶得抄了就寫了這幾個。”

        鄭朝陽嗤笑，不想聽這個傻逼瞎扯了，起身去外面打球。

        “那你別的作業怎么不抄？”

        “看心情，累了就不抄了，心情好就抄抄。”李致言兩個胳膊怪怪的放在桌子上面，“明老師怎么難道還覺得我是個學霸嗎。”

        明苒大方點頭，“是啊。”

        “那我就是。”很自然的話卻被他說出了遷就的感覺。

        “嘴貧。”明苒撇撇嘴趴在李致言的桌子上，臭男人明明就是不想說。

        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明苒轉移了話題，“好煩，校慶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的稿子還沒背。”

        她把話題又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明苒作為新晉學生會主席正巧趕上校慶八十周年擔任主持人，鄭朝陽也是。

        還有不到兩周就要校慶了。

        “那你還不快背。”

        “不想背腦袋疼。”明苒耍賴，“你之前還說要幫我呢。”

        李致言稍低點頭，他額頭細碎的劉海有點蹭到明苒的頭上，“那我要幫你什么？”

        他頭側在明苒頭的左邊。明苒的頭趴在右面，李致言的眼睛很亮，垂下他漂亮的眼睛漂亮的睫毛，此刻好像黑色的瞳仁要把明苒整個人吸進去，像是誘惑著她說什么話。

        她有點想問他用什么眼藥水，他的眼睛如此干凈，黑白分明。

        好半天明苒沒說出話，就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緩過神用手輕輕的把他的頭拍走，略顯狼狽地轉回去，“那你就陪我背稿就可以了。”

        李致言看著她微紅的耳根輕笑。

        --

        自習課的時候，明苒想著趕緊把留的作業寫完好背稿，結果就從右邊傳來一個飛團，明苒看過去，季雨萱朝著她擠眉弄眼：快看！

        “老實交代我今天可是目睹一切！”

        “………”

        “你儂我儂花前月下都差點以為你倆親上。”

        季雨萱描述的其實沒有毛病，在她的角度看，男生女生當時互相看著眼神交接在她的角度看就快能拉出絲來。

        “請注意你的言辭這位同學。”

        不跟明苒瞎扯，季雨萱直接就挑明“你難道要追他？”

        “是啊”明苒大大方方的承認，這沒什么不能說的。

        秋天了，就要去追求有意義的人和事。

        看起來對什么都不上心不談戀愛的明苒實際上眼光高的很，她談到所有的事的時候都是落落大方地樣子。

        愛情是靠追的嘛，不是，是兩個人的默契，在慢慢的將兩顆心的距離縮短，在無意識中漸漸靠近彼此。從好朋友到情人，真正的感情從你喜歡上他那一刻起，也許他也在那一刻喜歡上了你。同節奏的愛情往往能奏出最和諧的曲調。

        “你真確定了？雖然說不能靠聽說但是能夠傳出來風言風語本身應該是有些問題的。”

        季雨萱在說李致言轉校的傳聞還有轉校之后的傳聞，很多人猜想是不是在原來學校犯事混不下去了才來這里，還有人說家里有勢力才能進來的。

        說這些話的人大多數是嫉妒李致言的人，畢竟從他來開始很多人都關注他搶走了很多女生的目光，傳出來的語氣都刻薄，明苒聽到過，但很少管。

        明苒能夠明白季雨萱是在關心她，“沒事兒，別怕，我的心長眼睛能夠看出，況且，你不是也認為他不錯嘛。”否則季雨萱也不會現在才來問她，也不會暗暗地幫她。

        “那倒也是，他的作風我看來也覺得不像傳聞那樣。”

        李致言很少與女生說話，說話也是保持距離的樣子，而且就他這張臉也有很多女生要微信不過都沒給就是了。

        就憑著他對待男女感情極有分寸這一點，她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明苒看著季雨萱點頭。

        傳了紙條，明苒的心有點注意力不能集中在學習上，就傳紙條給鄭朝陽。

        “背稿了嗎。”

        “完事了。”

        “？……，你行我記住你了。”

        “咋？不會有人還沒背吧。”語氣賤賤的，鄭朝陽還挺喜歡用這種方式和她說話的。

        “就剩下我一個人。”并畫了一把大刀，一個女生砍著一個男生，寫著美女與丑逼。

        明苒的畫實在是沒法說，倒也不是丑，用抽象來形容比較適合。

        鄭朝陽一下笑出了聲，回她“真丑。”

        明苒換新話題，“玩不玩抽王八。”兩個紙條分別傳給鄭朝陽和季雨萱，周一的課少作業也

        比較少，明苒是現在有點寫不進去作業了，季雨萱和鄭朝陽是寫完了。

        拿出之前做的撲克牌，還是高一的時候幾個人做的

        抽王八真的很歡樂，玩了一局之后在明苒和季雨萱的聯合下最終的王八是鄭朝陽，他一副無奈的樣子讓明苒往他臉上貼著王八得紙條。

        明苒無聲的大笑，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可能就是今天她倒霉，她樂的瞬間抬頭和老于的視線對上，還沒收回的笑就僵在嘴邊，貼著王八紙條的鄭朝陽回頭看也愣了。

        照理說他們班很少有檢查的晚自習的過來，老于對他們也很放心基本不會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來了。

        老于面部無表情，冷冷地叫著，“鄭朝陽，明苒，季雨萱”聲調沒有柔和，“給我站起來。”

        三人乖乖的站起來，“站到放學，每個人多寫兩套語文全題卷子，周五之前交上來。”

        語文卷子最磨人，明苒心里哀嚎。

        這時候不知道何時出去的李致言回來了，

        門口老于對著他語氣柔和了，“你要說的事回去微信在跟我說吧。”轉頭看屋里，“我先收拾他們。”

        李致言回座位，老于叫三個人出去談話，鄭朝陽打頭，明苒最后，路過李致言的時候苦臉，

        李致言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的拉了拉明苒的袖子，在她手里塞了一顆奶味的糖。

        回到座位，看著三個并排站著的方向，門的窗戶里只能看到明苒的一個腦瓜尖，李致言的眼睛暗了暗。

        剛剛他去衛生間，因為前面打打鬧鬧的三個人實在刺眼，本意是出去透透風，不巧，真是很不巧在衛生間他看到了老于，并和他說：“老師你能去班級一趟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那一瞬間他幾乎都覺得自己是個反派角色。

        李致言很少有事和他說，所以老于也沒在意他的話里有問題，去班級不是在辦公室說，是為什么呢，有什么事呢，什么事也沒有，只有李致言的私心啊，班里有什么好說的呢，班里只有打打鬧鬧的明苒啊。

        發自內心地說，他真不是故意的，真是很不巧的碰見而已，李致言扒了顆和給明苒手里一樣味道的糖進嘴里，很甜，不知道明苒覺得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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