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眼前的場景又變了，她站在一座大殿內，不遠處有許多架子，上面掛著密密麻麻的牌子，牌子各下有一條紅線，一白發青年正在架子間修剪著紅線。

        不一會她就看見放大版的自己大吼著：“月明清！”怒氣沖沖地跑進殿內。

        青年被她嚇得手中的剪子都掉了，慌忙回頭看。

        只見俞白直接拽起他的衣領質問道：“你是不是給宋長安牽紅線了？”

        “沒，我真沒有。”月明清被她扯得脖頸逐漸泛紅，連忙擺手否認。

        他看著俞白一臉不信的樣子就著急地說：“你和天帝都特意叮囑了我，我怎么敢自己牽啊。”

        “而且，他也得有紅線給我牽啊。”月明清小聲嘟囔著。

        俞白瞇了瞇眼，又湊近了些說：“帶我看看。”

        “行行行，姑奶奶，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俞白終于松開手，月明清理了理衣服就認命地帶后面這尊瘟神去架子間查看。

        “喏，你看，我沒騙人。”他指著一個木牌說。

        俞白湊上去看，只見巴掌大的木牌上刻著宋長安三個字，木牌的邊框印著一圈極淡的金線，下方空空如也，一條紅線也沒有。

        她看其他牌子下都有紅線，只不過有的在空中晃呀晃，有的和其他的牌子的紅線連在一起，便問：“這為什么沒長紅線？”

        “說明他將一生孤獨，生不出情愛，不過你確實沒預言錯，他非常適合修無情道。”

        “那他說他喜歡他師姐，而且還要娶她，我明明探他無情道還在。”俞白皺了皺眉，不是很理解。

        月明清嘆了口氣說：“他說什么你信什么啊，你自己修無情道的你不知道？一旦動了情，根基會毀于一旦，他根基還在，說明他沒生情。”

        “那他還要去她師姐？”俞白眉頭皺的更深了，忽然間她明白了什么：“我去，他不會長歪了，騙人真心吧。”

        “那到不一定，可能是他師姐喜歡他，他也不懂情愛，剛好師姐救了他一命，他就想著報恩把她娶了？”

        “別那么看著我，我看話本上那么寫的。”月明清手上憑空出現一本書，他遞給俞白示意她看。

        “不必了，我那話本也很多。”俞白擺了擺手拒絕：“聽你這么說，那他既生不出情愛，那他娶了師姐應該也沒事吧。”

        “也不是沒有后天長出紅線的先例，日久生情也是情，保險起見，建議還是勸勸他。”

        “行，謝謝了。”找到解決方法后，俞白松了口氣，找了個椅子坐下：“借你這椅子坐會兒。”

        “坐吧，不過你這師父當得也太累了，還管人姻緣。”月明清拿了團紅線球坐到俞白旁邊。

        “那有什么辦法，天帝讓我教他這世修煉成神，領了工錢就得好好辦事。”

        “三殿下不知道這世能不能飛升，不能的話那轉世后那就更難了，天帝也是真的狠心啊。”

        “對啊，也不知他犯了什么事，我其實百年前在宴會上遠遠瞧過他一眼，沒想到僅僅百年就人事變遷。”

        “你在織毛衣嗎？”俞白手撐著臉，看他手里動作不停。

        “不是，我在理紅線團。”

        “看著好枯燥。”

        “……”

        “看著枯燥的話你就別看了，趕緊去收拾你那爛攤子。”月明清頭也不抬的說。

        “你怎么能說三殿下是爛攤子，小心他飛升了，我去告狀。”

        “俞白。”月明清微笑地看著她。

        “嗯？”

        “你丫的就是太閑了，趕緊滾！”

        隨著那一聲滾的落下，俞白眼前的景色又變了，就像有顏色的墨水滴落一樣，眼前的畫面又重新清晰了起來。

        她又變成了第一視角，依舊不能控制自己，占著放大版自己的身體。

        這次的畫面讓俞白嚇了一跳。

        她手執著未出鞘的長劍，站在一個院子內，不是原來的那個逍遙院，像是凡間新蓋的房子，遠處的墻柱上掛著紅綢緞子，像是哪家人剛結了婚。

        只不過墻上那喜字紅的正如腳下粘稠的血一樣，滿地尸首殘骸，一股驚悚感撲面而來。

        她又側頭向石桌邊穿著嫁衣的女子看過去。

        那女子衣著華麗，頭戴鳳冠，面色蒼白，靠著石桌，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十分神經質。

        俞白抖著聲音說：“妙夢，這滿院的人是你殺的？”

        “是啊，師父驚喜嗎。”

        “這是我為師父準備的大禮呢，我大婚之日給師父贈禮，是不是特別貼心？”

        “你真是瘋了！”

        落妙夢把食指放在唇邊，比了個噓的姿勢，接著輕聲說：“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驚喜呢，師父會記住我一輩子的。”

        忽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俞白正準備出去查看，忽然面前的女子向自己撞來，握住俞白的手，拔出未出鞘的長劍，往自己心窩捅。

        ！

        時間似乎慢了下來，落妙夢笑著笑著哭了，她沒有去管貫穿自己的劍，一手緊緊握住俞白。

        她說：“師父你瞧，我穿嫁衣漂不漂亮？”

        “很久以前，我和山鬼做了個交易。”

        一手緩緩捧起她的臉，手指逐漸冰冷，眼神留戀，想要做什么，最后只是輕輕抹了一下。

        “希望來世還能遇見您。”

        她漸漸閉上了眼，像一片落花一樣輕輕倚在俞白的肩頭，沒了生息。

        身后傳來宋長安的聲音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妙夢，你要的桂花糕我買回來了。”

        嫁衣和血融成了一體，

        花開花落，終如一場妙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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