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空閑的時候，商靜坐到蔣柔辦公桌對面，支著下巴問她：“小柔，你生了沁沁以后，有覺得肚子胖胖的減不下來嗎？”

        蔣柔敲鍵盤的手雖未停下，但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眼睛還盯著屏幕但臉已經側過去了。

        商靜居然開始關心起自己的身材外貌來了，她仔細嗅了嗅分辨出空氣里中散發著商靜淡淡的香水味，結合前幾天商媽媽告訴自己的事情，蔣柔確定了商靜真的如她媽媽所說的重新和別的女人談戀愛了。

        可怎么會呢？蔣柔百思不得其解，商靜能這么快放下陳諾嗎？

        “小柔，我跟你說話呢。”

        商靜的聲音把蔣柔拉回了現實，她先是帶著疑問“啊”了一聲，然后反應過來，點著頭回答：“哦，確實，阿貞生完孩子也這么說。”但人家是生完孩子說的，商靜的孩子都上早教了，現在說這事是不是晚了點。

        蔣柔還在心里揣測商靜提這事的原因，只見她往前俯身神秘地說：“小柔啊，我有個朋友在樓下健身房辦了卡，要不我們下班了過去看看？”

        “怎么你還有個我不知道朋友在那里工作的嗎？”蔣柔打趣地看著商靜，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這位朋友應該就是商靜的新對象。

        “我……我最近認識的，你就說去不去吧。”

        “好，下班我們一起去看看。”

        而第一次替別人代上私教課的陳諾正在私教房里教名叫茜茜的客戶做熱身運動，xx并不胖，她報私教課的原因就是為了塑形。

        原本陳諾還擔心自己擔負不起這個教學責任，茜茜看出她的局促反而還安慰她，“沒關系的，薇薇安和我說好了，你不用這么緊張。”說著還拍了拍陳諾的胳膊，陳諾只能傻傻一笑假裝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休息期間茜茜會找話題和陳諾聊，諸如以前都沒見過她，是不是蕪州人之類的，陳諾都簡單作答，然后讓她繼續完成。

        原本計劃這節課應該會在五點前結束，可因為茜茜拉著陳諾聊天延長了時間，等商靜和蔣柔下來了，陳諾還沒有結束。

        前臺得知商靜是來找陳諾的，便指了指私教房說：“念念還在里面教私教課呢。”

        “她在這里上班嗎？”商靜疑惑地問道，好像都沒有聽陳諾提起過。

        “算是兼職代課吧。”前臺笑著回答。

        蔣柔好奇地湊近私教房，隔著玻璃偷瞄了一眼，但立刻呆住了，里面的人雖不說長得和她印象中的陳諾完全一樣，但也有六七分的相似。

        “怎么樣？你要不要也報個課？”商靜拿著銷售寫在紙上的各種套餐價位走到蔣柔身邊問她。

        蔣柔盯著陳諾問商靜：“你不覺得她很眼熟嗎？”她沒有明說，但她相信商靜聽得懂她的意思。

        可商靜穿著明白裝糊涂，靠近了玻璃認真端詳了一番，一本正經地說：“沒覺得。”

        這時陳諾也快結束了，她早就察覺到有人在門口看她，這會兒轉頭朝商靜和蔣柔燦爛一笑。

        她不笑還好，一笑就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樣，要不是商靜剛剛問前臺說的是另一個名字，蔣柔都懷疑她就是陳諾了。

        既然商靜不說實話，蔣柔只能去前臺那里套話。

        “小妹，要是我報那個私教的課價格會不會便宜點呀？”蔣柔指了指私教房。

        “單節課的價格都是一樣的，如果您多報的話可以給您一個優惠價。”

        “可你剛才不是說她是兼職的嗎？兼職私教和全職私教一個價格？”

        “嗯……小姐是這樣的，教練的任教方式和結算工資掛鉤，但我們健身房面對顧客的價格跟教練兼職還是全職沒有關系的呢。”前臺看得出來咨詢的人是律師心里不免有些緊張。

        蔣柔意會地點了點頭，“那她入職的資料都齊全嗎？確定和你們是雇傭關系？”

        “當然了，我們都有簽過合同的。”

        “哦，那就是說你見過她的身份證對吧？她叫什么名字來著？”

        “吳念，周吳鄭王的吳，念頭的念。”

        “對對對，吳念……”蔣柔沉思了一下，現在社會都是聯網的，想在身份上做手腳可不容易，

        而且陳諾確實是在多年前燒死了，報紙上的照片她還印象深刻。

        看來是自己太敏感了，蔣柔轉頭看了看一旁正在認真研究課程的商靜，也許正是因為吳念像陳諾，商靜才把她當成一種代替，自己還是不要輕易去打破這種幻想比較好。

        “姐姐，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就來。”結束課程的陳諾推開玻璃門朝更衣間走去，路過前臺的時候和商靜說道。

        聽聽，連稱呼都驚人的相似。

        陳諾感受到茜茜跟在她身后，走路的步伐變得倉促，她知道薇薇安根本就不是因為課程沖撞了才帶不了茜茜，而是茜茜主動向薇薇安提出讓她想辦法叫陳諾來帶她，還承諾課程費會付雙倍的。

        茜茜察覺到陳諾在躲她，心想自己剛才上課沒有把對她的喜歡表現的得很明顯吧？最多也就是趁機摸了兩把陳諾手臂上的肌肉，至于這么敏感嗎？

        于是她也加快了腳步打算在更衣間和陳諾挑明這事，自己條件也還不錯，當她女朋友不委屈吧？

        陳諾心里大喊不妙，進了更衣間就躲到了門旁，趁茜茜進來不留心的時候，立刻拉開門沖了出去，跑到門口拉上商靜和蔣柔就往電梯方向跑。

        “怎么了？”商靜看著驚慌失措的陳諾問道。

        “沒事沒事。”陳諾喘著粗氣，這事兒她可不好讓商靜知道，連忙擺著手說。

        和蔣柔在車庫告別后，商靜帶著陳諾外出吃了飯。

        “去你家吧。”商靜關上車門說道，她思前想后還是突兀地提出了這個想法，她總是覺得陳諾不一樣了，所以想去陳諾的住處尋找能讓她心安的證據。

        商靜心里想什么陳諾一清二楚，自周六早上她去商靜父母家開始，她就察覺到商靜的不對勁了，要是不遂商靜的意，恐怕她要一直惦記。

        “姐姐，你坐一會兒，我先去洗個澡。”陳諾到家后，故意留下商靜一個人，而商靜聽見水聲響起后，偷偷走到陳諾的書房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是想印證陳諾到底是不是陳諾，她回來還有沒有別的目的。

        商靜在陳諾的書架上翻找著，看到了一個紙盒子，小心翼翼地將它打開。

        盒子里的東西讓商靜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疊關于她的照片和信息，還有零碎的□□零件。

        陳諾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走近商靜后動作迅速地將□□組裝好，然后挑著商靜的下巴使她直視自己：“姐姐，你再看看我是陳諾嗎？”

        陳諾臉上還掛著剛才洗澡遺留的水滴，迎著月光更顯晶瑩剔透。

        商靜倒退了一步緊咬牙關，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拿槍指著，心里不犯怵是不可能的。

        “姐姐，只要幫我一個忙就好了，”陳諾輕輕地在她耳邊說，“引她出來。”

        商靜牙關打顫，“那你不要傷害她。”

        接下來的幾天，連蔣柔都察覺到商靜的狀態不對，前幾天的快樂似回光返照，如今的狀態比原先要更差了。

        “阿靜，你沒事吧？”蔣柔看著和她談案子的商靜一點點失神，出聲提醒道。

        “我沒事，可能是有點累了。”商靜發現自己連強顏歡笑的樣子都沒辦法裝出來，只好找了一個借口。

        “有事就跟我說，航航還小，不能沒有你。”蔣柔握住了商靜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撫了撫。

        “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商靜抽出手來拍了拍蔣柔的手背安慰道，她知道蔣柔一直以來為她操了很多心，不想再讓朋友擔心，奮力地扯了扯嘴角。

        接著，商靜又恢復了每個月去麒麟上給陳諾掃墓的習慣，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會讀心的人的存在，她便收斂了思緒，心里默念著陳諾的名字。

        終于在某一個落日時分，商靜在公墓的臺階上迎面碰到了一個女人。

        “你就是商靜吧。”她開口道。

        “你是哪位？”商靜對她的身份心知肚明卻依舊這么問道。

        “別緊張，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陳諾一定來找過商靜，否則商靜怎么會知道自己的，白棠心中更確定了自己沒找錯人。

        “你別過來。”白棠往前進一步，商靜便往后退一步，就在這亦步亦趨之下，白棠看清了商靜的臉，她果然是在自己心目中陳諾會喜歡的那種類型，就像伊嵐一樣端莊文雅，而不是像容錚那樣英氣威嚴之人。

        只怪陳諾裝得太像，別說容錚了，連白棠都以為陳諾是真的喜歡她。

        “白棠姐姐，別來無恙啊。”

        白棠這段時間尋找的人終于出現了，她迫不及待地轉身，看著臺階之下的陳諾，許久未見陳諾神采奕奕，看來搗毀bed組織讓她心情大好。

        “你誤會了白棠姐姐，我只是回到我愛的人身邊所以心情很好，”陳諾笑著解釋，“還沒跟你介紹呢，這位是我女朋友叫商靜，姐姐小心點，可不要嚇到她。”

        白棠聽了只為容錚感到悲哀，她深愛的人一直愛著的是另一位，這另一位不擅槍和戰斗，卻叫她的心上人擔憂她受驚嚇，既然陳諾不喜歡容錚，那就讓自己帶她回去吧。

        之前在基地里，白棠表明上是被“處決”，實際是被容錚流放了，她不能回去別的基地否則容錚的哥哥們會占領上風，因此她只能隱藏在外，等候容錚有需要的時候召她回去。

        然而她沒等來回基地的命令，而是得到了bed組織被打擊的噩耗，從有限的報道她知道這事和陳諾逃脫不了干系，于是輾轉來到揚州去尋找陳諾的軟肋，任何人都好，只要可以威脅陳諾達到她交換容錚的目的就可以。

        但事情并沒有她想象的順利，深入張樂樂的生活之后，她才發現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吳念，當然吳念也絕不是她的真實身份，白棠只能拼裝起從前陳諾不經意間透露的消息，大海撈針般地從17年的意外身亡的報告里排除尋找。

        她記得陳諾曾在蜂房里形容嬰兒像初生的動物，以動物飼養員做突破口，找到了符合陳諾身份特征的人。

        到達蕪州后，她鎖定了陳諾的住處，也意外發現陳諾唯一聯系的人就是商靜，跟蹤了商靜幾次后，白棠發現她每個月都會來麒麟山一次，因此她想挾持商靜和陳諾談條件，要陳諾放了容錚。

        陳諾讀到了白棠的目的，心里十分驚訝，她好像還不知道容錚已經死了。

        白棠瞪大了雙眼看向陳諾，十分痛苦地皺起了眉頭，陳諾懊惱地瞇了瞇眼睛，過慣了隨心所欲的生活竟忘記要在白棠面前隱藏心里的想法了，這下讓她知道容錚死去的消息還不要跟她拼命才怪。

        白棠知道陳諾沒有說謊，那種下意識的想法她和陳諾都能分辨。

        白棠沒有和陳諾拼命，反而轉身惡狠狠地看向商靜，陳諾總是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和地位，那這次就讓陳諾也嘗嘗失去愛人的滋味吧。

        “等等！”陳諾大叫著阻止白棠的行為，她離白棠不如白棠離商靜近，因此只能用言語讓白棠打消念頭，“你不想知道容錚死之前想和你說什么？”

        果然陳諾一語中的，白棠再次轉身看向陳諾，強忍眼淚問道：“她說什么了？”

        趁著白棠不注意，商靜立刻跑上臺階和白棠保持了更遠的距離。

        “你有沒有心啊？”白棠知道陳諾所說不過為了給商靜機會逃開，因此她也豁出去了，沖向陳諾將她按倒在地，她質問道，“阿錚這么愛你，你為什么不肯放過她！”

        “她不舍得殺掉你說明她還不夠愛我，咳咳……”陳諾被白棠掐住了脖子說話依舊不饒人，專門往白棠最痛苦的地方刺。

        “她怎么死的？是不是你？”

        換做平時白棠的力量根本無法和陳諾相提并論，可悲憤卻給了她巨大的力氣死死地掐住了陳諾，眼看陳諾的臉越來越紅，動脈血管越跳越快，她掙扎得也越來越激烈，很快就逃脫了白棠的束縛。

        陳諾揉著脖子使勁咳嗽，想起之前在蜂房白棠想殺自己的心也是這么堅定，但自己的命絕不會丟在她的手上。

        “我給過她機會的。”陳諾迎著白棠仇恨的目光說道，她明明一直在給容錚機會啊，在醫院的時候她三番五次求容錚帶她走，只要容錚愿意，自己也許就放過她了。

        白棠終于接受容錚已經死了的消息，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這是陳諾唯一一次見白棠哭，她心中十分愧疚，但她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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