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梁錦，去村里的親戚家串門了，找?guī)讉�堂兄弟玩，還沒回來，這間較小的屋子，此時沒有別人。

梁力給楊天毅介紹：“天毅，這是我二弟，梁惠，你叫他阿惠就行，今年二十二了，很懂事�！�

“……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楊天毅把軍大衣脫掉，兜兜半天沒動靜，已經(jīng)乖乖地在爸爸懷里睡著了。

將他放在床上，繼續(xù)睡，楊天毅這才坐在一旁，嘆了口氣，講述過往經(jīng)歷。

“阿力，我可真是掉苦水窩里了，這一年來發(fā)生的事情太痛苦了……”

當(dāng)梁家兄弟倆認(rèn)真聽了這番講述，真是心中五味雜陳，楊天毅的遭遇，擱誰都不免唏噓感嘆，太不容易！

尤其梁力跟他是生死弟兄，戰(zhàn)友情，就跟親兄弟沒有兩樣，真是心疼他。

聽完之后，不禁問道：“天毅，那你的打算是，要去港城？我估計，你肯定要走這條路！”

確實也沒有別的出路了，他為了唯一的孩子，跑出了農(nóng)場，就不可能再回去。

千里奔赴，來到寶安縣投奔，不就是做偷渡去港城的打算么？

楊天毅重重地點頭。

“沒錯！阿力，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想求你，幫我想想辦法�！�

“……若是只有大人，可以浮水過去，我游泳也是沒問題的，可是，我兒子才八個月大，又是冬季……”

梁力跟梁惠對視一眼，說道：“沒錯，這么小的孩子，最好是坐船走�！�

“天毅，不瞞你說，我二弟，也動了去那邊謀生的打算，唉，我還在糾結(jié)，自己去不去。”

楊天毅愣了一下，看向梁惠，對方點了點頭確認(rèn)大哥說的話沒錯。

“天毅哥，我們這邊，有不少人都浮水過去，想到港城討生活，沒辦法，實在是日子苦，家家都不好過�！�

“……聽說，那邊的收入，是我們這邊的十倍，普通勞工月收入兩百以上，貨車司機(jī)可以賺到三百左右！”

一提到港城，阿惠的眼睛放光，充滿了憧憬。

其實，梁力還有兩個妹妹，大妹26歲，嫁在本村，家里條件很差，兩個小小的孩子，都是又瘦又小的。

二妹20歲，嫁到鄰村福永村，二妹夫陳光海家里有路子，本家的一個叔伯，叫忠二伯，有一條小船，有時候冒著風(fēng)險送人偷渡到對岸。

梁力跟楊天毅同歲，今年二十八歲。

當(dāng)兵復(fù)員回來，娶媳婦也比較晚，現(xiàn)在孩子才一歲九個月。

媳婦這又懷了第二胎，已經(jīng)有三個月身孕。

他不想讓二弟一個人去，自己跟著，憑借過硬的身手還能照應(yīng)著。

兩兄弟為家里也多掙點錢，到時托跑私船的忠伯捎回家來。

可是，另一面又擔(dān)心媳婦和孩子，正在猶豫呢，想過完年，跟爸媽商量一下再說。

梁力把這些都毫無保留地跟楊天毅講了。

楊天毅一聽，原來如此，可是他現(xiàn)在的身份，不能多待，要盡快離開。

梁力想了想，說道：“天毅，既然這樣，你跟我家阿惠一起去吧，盡快走，以免夜長夢多！”

“……你的身手有多強(qiáng)，我最清楚，他跟著你，互相有個照應(yīng)，我也放心一點，至于我，以后再說�！�

他抓著梁惠的肩膀：“阿惠，你別等明天了，就現(xiàn)在去隔壁村跑一趟�！�

“讓妹夫找他家那個親戚說定了，該多少錢，咱們湊給他，問清楚最快哪天能走�！�

梁惠一聽，站起身，抓起外套就要走。

“行，光海前天來家里，還悄悄跟我說，可能初八晚上船要走一趟，還問我定沒定�！�

“……我現(xiàn)在再去問一聲，留兩個人的位置�！�

他剛要去開屋門，被楊天毅攔住了。

“等等，阿惠，一個人要多少錢？我這里有錢……”

梁力連忙攔住他掏那個小挎包的手。

“天毅，一人一百五，不用，我那份錢，給你交上吧！”

“……我反正這回也不去，你大老遠(yuǎn)跑來，肯定花了不少錢，剩下的留著到港城用。”

梁力在鎮(zhèn)上有一份工作，本來打算，如果去了港城，就把工作轉(zhuǎn)給三弟梁錦接班。

他攢了一些錢，再借一點，就能湊夠，兩個人三百塊了，這可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

楊天毅立刻說：“阿力，真不用，我真有錢，你看，這有兩根小黃魚�！�

“……換錢能換二百一十塊左右，你直接給那個忠伯，再添九十塊就夠了。”

倆人拉扯半天，最后梁力只好讓他弟弟拿著小黃魚當(dāng)定錢，先去找鄰村妹夫幫忙聯(lián)系船。

“天毅，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到時候讓阿惠在那邊掙了錢，再還給你。”

“……你今晚就在這屋休息，等梁錦回來，去跟他二哥一個屋子睡。”

楊天毅拍拍他的肩：“咱們兩兄弟，出生入死都有過，還差這點錢？你的弟弟，就是我親弟一樣，還什么錢！”

“……你就等著我們倆去那邊，掙了錢，你家里過好日子吧，我看阿惠這小伙子不錯，身子骨也結(jié)實�！�

梁力笑著點點頭：“嗯，我總帶他‘鍛煉’，兩三個人，到不了他跟前，沒點本事，去那邊得吃多少虧？”

兩個昔日的戰(zhàn)友聚到一起，有說不完的話，正在這時，楊天毅看了看腕上的表，到時間要沖奶粉了。

這塊樣式十分普通，但又感覺特別精致的黑色皮帶手表，也是傅紅雪給裝在背包的一個小口袋里的。

這一路，咋能沒個時間可看呢，別再耽誤事，她就從空間找出來一塊最普通的表，隨手給塞里邊了。

至于牌子，寫的英文，不是啥大牌，她也不認(rèn)識。

現(xiàn)在大城市像滬市的僑匯商店，也不是沒有這種東西賣的。

只不過沒有僑匯券，普通人是買不了而已。

“阿力，你給我拿點開水吧，我沖奶粉，小家伙一會兒肯定到時間要餓，那真是一分鐘都等不了，就得哭鬧�！�

梁力連忙出去，到自己那屋的爐子上把熱水壺提起來，用搪瓷缸給倒了熱水。

順便跟媳婦，還有爸媽說一聲，自己有個最好的戰(zhàn)友，過來找他投奔。

要在后院阿錦的屋子住一兩天，誰都不要聲張。

這邊的人，想偷渡到港城的可多了去了，當(dāng)然，真正成功的就沒那么多。

他們都懂，全都記在心里，不會聲張的。

梁力也沒跟他們細(xì)說，楊天毅可能要跟阿惠一起偷渡的事，晚一些再說吧。

他先把熱水拿過去，看著楊天毅熟練的拿出奶瓶，又撕開透明塑料袋裝的小包奶粉，等水溫一些再泡。

奶瓶一共兩個，還有一個干凈的，倒進(jìn)沖好的奶粉，剛把一切準(zhǔn)備好，不出所料，兜兜醒了，那個小表情，就是要開始哭了。

楊天毅連忙把兒子抱起來，奶瓶給小嘴巴懟上，立刻就沒事了，小寶寶開始認(rèn)真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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