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即使分開
林越說，“你不想去見見那個邱苜遙嗎？”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其實這個世界上跟我有關(guān)的事和人其實都少得可憐，我安靜地游走在這個城市的邊緣，呼吸著那么一點點空氣，踩著那么一點點的土地，明明沒有妨礙到任何人，可是，我身邊的人卻都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似的，不懷好意地朝我涌來。
細想，會有種絕望的恐懼感，我原本應(yīng)該去討好的這個世界，卻總是傷害我，總讓我厭惡，讓我想要逃離。我存在于這個世界，唯一能容身的這個世界，我竟然一心只想逃離，讓人滿心絕望迷茫的是，我無處可逃。
“她說要見我嗎？”我反問。
林越搖頭，無害地笑笑說：“是我想讓你去見她。”
我嗤笑了一聲，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你要是不想去也沒關(guān)系，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話鋒一轉(zhuǎn)，林越再次追上我說。
“我不會幫你的，死心吧。”我矢口否決。
“關(guān)于林珂的，我想讓你陪陪她，這你總不該拒絕吧，二姐對你不錯的。”他輕浮地笑著，好似之前的事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可惜你二姐有你這么一個弟弟，算她不走運，……還有，林越，我告訴你，我把你跟茹芩的犯罪證據(jù)還給你，不代表我原諒你，我只是想要跟你撇清關(guān)系，從此你跟我是不相干的兩個人，我不想再見你了，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盯著林越說，看他還是無害地笑著，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當(dāng)你跟我已經(jīng)達成共識了，別再跟著我了，好吧？”
說完，我繼續(xù)往前走。
昏暗的街燈，把我的情緒渲染成了最低落的顏色，我低著頭往前走。卻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去的方向，究竟通往哪里。
如果有一天路，可以通往世界的盡頭。荒無人煙的盡頭就好了。
“我可以幫你找到茹芩害死你媽媽的證據(jù)！”林越突然在身后朝我大喊。
我沒理會。
這些證據(jù)，我會通過我自己的力量去找出來，我再也不要跟他們?nèi)魏我粋�人再扯上關(guān)系了。
一輛計程車出現(xiàn)，我忙招招手，它停下。我上了車，看到林越還站在原地看著我，我別過頭，沒再看他。
是的，就向這樣，用最快的方式，離開他們的視線。
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近凌晨了，龍星海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睡著了，他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將他的疲憊暴露無遺。我輕輕嘆了口氣，拿了毛毯替他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吵醒的，我剛剛在床沿坐下，外婆就醒了。
“兜兜……”外婆的聲音聽上去沒什么精神，她朝我伸出手來，我連忙伸手握住她的。
每次聽到外婆這么叫我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懷念從前，懷念被外婆背著背上的時光，那時候和一凡在村里的山坡上聽他聊他的夢想，那些時光。
“外婆。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輕聲問。
“不要嘆氣，年紀輕輕的，不能這么嘆氣。”外婆慈愛地看著我說，我點點頭。沖外婆露出安撫的笑容。
“外婆知道你心里苦，……”外婆話沒說完，眼淚就已經(jīng)凝滿眼眶，她的聲音里有了哭腔，握著我的手也緊了緊，她又說起媽媽。然后淚水從眼角滑落，她說：“你媽媽也命苦，年輕輕的就……”
“外婆，別哭了，媽媽要是知道您因為她病倒，一定很難過的……”我伸手擦了她眼角的淚水。
如果媽媽知道我把證據(jù)還給林越，不知道她會不會怪我，如果我把那只手機交給警察，也許現(xiàn)在茹芩已經(jīng)遭到報應(yīng)了，也許媽媽在天之靈，也可以得稍許慰藉。
是我太愚蠢了，是我不孝。
“其實，你媽媽那天離開家去找你的時候，就有點奇怪，平日里從不見她打扮，那天，她卻穿戴整齊，還化了淡妝，我還夸她模樣好，讓她再嫁個好人，成個家，……誰知道，她那一走，竟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是嗎？”我一開口，淚水也滑落了下來。
“兜兜啊，外婆一直就想啊，在鄉(xiāng)下替你們守著那個家，無論你們什么時候回來，都有一個家，一口熱飯在那里等著你們，……可是外婆以后怕是……”外婆說著，聲音哽咽，她擦了把眼淚，可是淚水，卻流個不停。
“外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小朝，你又把外婆惹哭了啊？”星海被吵醒了，走過來就給了我一記。
“臭小子，誰準你動手的！”外婆故作嚴厲地瞪著星海說。
星海滿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他在床沿坐下，理了理外婆的頭發(fā)說：“外婆，你偏心也太明顯了吧，背著我跟陸小朝將悄悄話不說，好歹我也是她哥哥，老是臭小子臭小子叫我，難怪陸小朝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外婆被星海的話逗笑，伸手撫上他的臉，目光憐愛地說：“好孩子，這些天辛苦你了。”
星海的嬉笑著說：“外婆要是心疼我啊，就別再哭了，好好的，醫(yī)生說了，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陸小朝你就別再惹外婆傷心了，聽見沒？”
“知道了。”我吸了吸鼻子，笑著應(yīng)了一聲。
“兜兜啊……”外婆叫了我一聲，看著我欲言又止。
“那小子，他來照顧過外婆，外婆記得，可是為什么從你回來以后，我一次也沒見他和你一起來過？”
外婆說的，是章星辰吧？
“是他把外婆帶到這所醫(yī)院的，那些醫(yī)生護士都以為他是我孫子，都羨慕這呢，這小子嘴甜，逢人問起，就說是我的孫女婿，不知道給我掙了多少面子。”外婆說著，臉上的笑容好看極了，她像是沉浸在跟章星辰相處的回憶里，拍了拍我的手背說：“他還跟我告了你的狀。他說你啊，倔強要強，脾氣也壞，動不動就跟他冷戰(zhàn)。……說是讓我好好說說你，不要一生起氣來，就不理人，你得把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都說出來了。別人才能理解你，是不是？”
“是。”我笑了笑。
“那你說說，他為什么又不來看外婆了？是不是你不準他來的？”
星海聽了，也看向我，見我一臉難色，便試圖轉(zhuǎn)移外婆的注意力說：“外婆，好好的你提他干什么，那家伙忙著呢，興許是出差去了，等他回來。我再把他押到你面前來請罪。”
外婆沒好氣地劃了一眼星海，然后轉(zhuǎn)向我說：“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強作歡笑：“沒有，沒有外婆，沒吵架。”
“還是那小子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了？”外婆的臉色變得沉郁，她沉吟了一會兒又說：“上次他照顧我的時候，有個女孩子來找她，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該不會……，他變心了？這孩子看上去也不像那種人啊……”
外婆看我的眼神變得憐惜，她眼底再次泛起淚花：“孩子。你心里有事得跟外婆說啊，悶在心里會悶壞的！”
“沒有，外婆，你想多了。我和他一點兒事也沒有，真的，你要想見他，等他……等他從外地回來，我讓他來看你。”我笑著說。
星海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倒了杯溫水。他扶著外婆喝了水，好一會兒才安撫著外婆睡著。
待外婆睡了，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
我和星海走出病房，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下。
夜里氣溫低，尤其這冰冷的醫(yī)院，更是冷氣沁骨。
“你和章星辰到底什么情況啊？”剛坐下，星海就問。
我輕輕嘆了口氣，還沒說話，星海又拍了我一記說：“別嘆氣，別壞運氣都讓你招來了。”
我淺笑，然后說：“是嗎？不嘆氣的話，真的會有好運嗎？”
“當(dāng)然……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問你和章星辰呢？蕭颯也來過，你回來以后就是不見章星辰，到底什么意思啊？當(dāng)初外婆出事的時候，他一副殷勤的樣子，怎么這會兒就悄聲無息了？”星海似乎對章星辰很不滿。
“我跟他，不可能了。”我輕聲說。
“因為他結(jié)婚了？”星海不屑地說：“當(dāng)初可是他一門心思地賴著你，回頭又跟別人結(jié)婚，也就是個不靠譜的主，散了最好！”
“他就像是個高不可攀的王子，我的覬覦，只會讓我們的世界都變得滿目瘡痍。”我看了眼星海，他不解地盯著我，我笑了笑說：“星海，你知道嗎？我最近聽到一個人說，只要是自己得不到的，她就要徹底毀掉，讓別人也得不到，從前我一直以為，那只是電視里編出來娛樂大家的，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那種人呢，你說，為什么呀？”
“什么為什么，不就是這樣，林子那么大，什么鳥沒有啊？不要覺得奇怪，不是所有人都能大方地成全別人的，得不到就毀掉，那不是愛，只是貪念而已。”
“是嗎？愛就是成全嗎？”我問。
“嗯！當(dāng)然！”星海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這么說，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愛他了，……”我說。
“為什么這么說？我以為你已經(jīng)大方地成全過章星辰了，他不是跟秦佳宓結(jié)婚了嗎？”星海好笑地說。
我搖頭，訥訥地說：“就是啊，為什么我連他結(jié)婚了，一顆心還是想要靠近他呢？……星海你知道嗎？即便是決定離開他了，我還是想要跟他在一起，無論如何都想要跟他在一起，即使覺得自己的想法無恥又骯臟，我還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我雙手抱住自己，輕聲說：“就像在寒冷的冬日，總?cè)滩蛔】释萃鉁嘏年柟庖粯樱释醚憾荚谀媪髁耍灰幌氲剑苍S未來的人生再也沒有他在身邊，……我就只想蹲在黑暗里，哪也不想去了……”
瘋子，星海罵我說：“瘋子，那么喜歡就去追回來啊！”
我搖頭，只是笑。
歲月，那么長，長得教人心生厭倦。
我承諾的，只要這個世界上有他，那這個世界就一定有我，我活著，只是想遠遠地活在有他的世界而已。(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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