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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熊孩子


  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雷聲一停,秦陽便又是一條好漢。
  不過好漢也面臨著一個極其嚴峻的問題——填飽肚子。
  兩人沒吃早飯就出了門,原本計劃的麥當勞又因為不可抗力取消了,現在兩人餓得不行,尤其是寧雨澤。
  “陽陽我好餓,好餓好餓。”聲調可憐得很。
  秦陽心里也十分內疚,這位養尊處優的少爺何時受過這樣的罪。
  “好啦好啦,你先拿剛買的薯片墊墊肚子,飯馬上就做好了。”

  支走了寧雨澤,秦陽立馬給自己的強力外援打電話,卻沒想到外援這邊出了狀況。
  “啊?陳姨你請假回家了?好吧,沒事沒事,你好好休息吧。”
  掛了電話,秦陽抱著手臂在廚房里轉了半餉,隨后,在心里為寧雨澤掬了一把同情淚。

  外面日頭很大,玩了沒一會兒寧雨澤就已經滿頭大汗,雪糕也有氣無力地在樹蔭底下耷拉著腦袋,寧雨澤摸了摸自己餓得扁扁的肚子,像秦陽平時對他做的一樣在雪糕頭上揉了一把。“走,找陽陽去。”

  “哎呀!”
  寧雨澤剛剛走近廚房就聽到秦陽的驚呼聲。
  “陽陽你沒事吧!”他急忙走過去一看,愣在了當場。
  料理臺上全是各種食物和調料的殘渣,地上水漬濺得一塌糊涂,垃圾桶里躺著一團漆黑的不明物體和兩個盤子的尸體。秦陽則正在灶臺前奮斗著,時不時被濺出的油燙地驚叫起來。
  “陽陽,廚房怎么了。”
  秦陽聽到身后的聲音,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恢復過來了,“小失誤,小失誤。
  對了,幫我拿個盤子來,在那邊的柜子里。”
  秦陽跟眼前的土豆奮戰了一會兒,總算可以勉強入口了,眼前一雙漆黑的手適時地遞過來一個盤子。
  “謝謝雨澤。”
  嗯?漆黑的手?
  秦陽轉頭一看,立馬跟個被點燃的炮仗一般炸了。
  “寧雨澤,你到哪里去野了!”
  全身滿是泥水的寧雨澤撓了撓臉頰,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我跟雪糕踩水坑,我摔倒了。”
  雪糕?
  秦陽往寧雨澤身后一看,“芝麻雪糕”正躺在冰箱前面,發現秦陽在看它,它歡樂地甩起了尾巴,冰箱門瞬間不能看了。秦陽再看得遠一些,潔白的地磚上一大一小兩排腳印,“犯罪嫌疑人”的前進路線一覽無余。
  “寧雨澤!”
  秦陽氣得將鍋摔在了灶臺上。
  好了,土豆也不能吃了。

  “啊,進去了,進去了!陽陽你快給我擦擦。”
  “嘶,好疼,陽陽你輕點。”
  “洗個頭戲還這么多,閉眼睛。”
  秦陽臉上紅了紅,手上的動作但是柔和了下來。

  “好了。接下來你就自己洗吧。”秦陽檢查了下沒有泥塊了,就準備起身走人,衣角立馬被拉住了。
  “陽陽,背后我洗不到。”已經干燥的泥塊崩得皮膚緊緊的,寧雨澤有些不適地撓了撓后背。
  “你就隨便洗洗……”
  “可是,好難受啊。”求救眼神發射。
  對上寧雨澤小狗一般的眼神,秦陽立馬就投降了。
  “好吧好吧,你脫衣服吧。誒誒誒,別全脫完呀。”

  “陽陽,左邊也給我抓一抓。”
  “好好好,大少爺。”
  最初面對八塊腹肌的時候秦陽還有點害羞,不過這份害羞很快就在寧雨澤無窮無盡的要求下消失殆盡。
  秦陽勤勤懇懇地給寧雨澤搓背,寧雨當然也不閑著。
  剛開始只是時不時彈點小水珠在秦陽臉上妨礙她工作,但是漸漸地他得了些樂趣,動作幅度也愈發大了,到了最后他索性開始把浴缸里的水往秦陽身上舀。看著秦陽避閃不及發出驚叫聲,他便舀得更加起勁。
  最后秦陽用噴頭制服了寧雨澤,但自己渾身上下也都濕透了。
  濕衣服貼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秦陽扯了扯衣領,說道:“你先自己換衣服,待會我來給你吹頭發。”

  待秦陽換好衣服拿著吹風機來找寧雨澤時,房間里已經沒有寧雨澤的身影,倒是衛生間傳出陣陣寧雨澤的笑聲。
  秦陽推門進去,只看見寧雨澤和雪糕鬧得正歡,原本放得整整齊齊的瓶瓶罐罐現在東倒西歪,沐浴露瓶子敞開了口,漏得到處都是,浴巾上布滿了雪糕的小腳印,濕噠噠地搭在浴缸邊緣上,雪糕滿身泡泡,跟寧雨澤玩著“你追我趕的游戲”,然后開心地抖了寧雨澤一身的泡沫。
  “寧雨澤!你在干什么!”
  寧雨澤渾然不知一頓胖揍正等著他,天真爛漫道:“我在給雪糕洗澡啊。”

  數落完寧雨澤,又給他重新收拾了一番,秦陽這才開始著手“收拾”雪糕。
  “雪糕,你跟著爸爸學壞了,看我打你小屁屁。”
  “嗚~汪汪汪~”
  雪糕開心地甩了秦陽一身水。

  伺候好一大一小,秦陽的腰已經直不起來了。
  “照顧小孩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秦陽給自己倒了杯水,感嘆道。不過秦陽走到廚房一看,才發現自己感嘆地太早了。

  收拾完廚房,秦陽已經感覺手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正捶著腰準備往沙發上躺,門口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是寧雨澤的聲音。
  秦陽趕緊打開門一看,一個30多歲的女人領著小孩罵罵咧咧的,寧雨澤手中無措地站在那里,時不時還被推搡一下。
  寧雨澤一看秦陽來了,立馬找到了主心骨,趕緊跑到了秦陽身后。
  秦陽滿是疑惑地開了口:“發生什么了?”
  女人也注意到了秦陽,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說道:“你是他們家保姆吧,把你們家主人叫出來。”
  女人的語氣讓秦陽有些不舒服,但依舊好聲好氣地說道:“家里沒人,有什么事你跟我說吧。”
  “就憑你一個小保姆?”聽著女人滿是鄙夷的語氣,寧雨澤先忍不住了,“陽陽不是保姆,是家人。”
  “原來是一家人,那就好辦了,你家這位燒了我家的草坪,我家才剛搬來,不是給我家找晦氣嗎?”
  寧雨澤立馬反駁道:“不是我干的,是他燒的,我和雪糕只是剛進路過那里。”
  秦陽順著寧雨澤手指方向看去,是個小孩子,那小孩子對上秦陽的目光,絲毫沒有懼怕,反倒是朝秦陽吐了一口口水。
  又是一個熊孩子。
  被人說到自己的孩子,女人更加不依不饒起來:“我的孩子怎么會干這樣的事情,明明是你這個傻子,燒了我家的草坪還不承認,還要賴給小孩子。”
  “我不是傻子!不是!”
  “傻子”兩個字讓寧雨澤瞬間就爆發了,伸手就要往女人身上打去。
  秦陽握住寧雨澤的手,把他護在了身后,輕聲安慰道:“雨澤不是傻子,乖,打人就不是好孩子了。”
  寧雨澤收回了手,但是渾身還是顫抖著,手也攥得緊緊的,秦陽怕他弄傷自己,趕緊去掰他的手,但是手心里已經被掐出了血。
  女人被寧雨澤的架勢嚇到了,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細菌一般退了幾步,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傻子就是傻子。”
  秦陽安撫好寧雨澤,這才對上了那個女人。
  “這位太太,你能不能不要張口‘傻子’閉口‘傻子’的,你爸媽沒教過你尊重人嗎?”
  “你!你罵我沒家教!”
  “對啊,不然怎么教出你這個滿口謊話的好兒子,你好好看看他的口袋。”
  秦陽剛剛打量這個孩子的時候就發現了,可笑這個母親只知道一味責怪別人,這么明顯的證據都看不到。
  女人翻出一盒火柴這才收了聲,什么都沒說就拉著孩子走了。

  秦陽把寧雨澤拖進屋子里,寧雨澤似乎陷入了一種魔怔的狀態,捂著耳朵不停地說著“我不是傻子”,“不是我干的”,看得秦陽滿心酸楚。
  秦陽把他抱在懷里撫著他的背讓他放松下來,連連安慰道:“雨澤不是傻子,雨澤是最聰明的,是最厲害的人。”
  這樣過了半小時,寧雨澤才抱著秦陽“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晚上也是折騰了一番,寧雨澤夢里都喊著“我不是傻子”,秦陽放心不下,在床邊守了他一整晚。
  之后幾天,寧雨澤就一直懨懨的,平時最喜歡帶著雪糕出去瘋跑,現在是大門都不愿意邁出一步。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秦母過來看望他們。

  秦母是過來看看兩人過得怎么樣了,秦陽在家里可是連被子都懶得疊的人。
  秦陽早就知道秦母會過來,準備了一大堆的食材,她實在是受不了自己的黑暗料理了,也只有寧雨澤才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還夸她做得好吃。
  秦陽原本想在廚房里幫秦母收拾東西,但有陌生人在寧雨澤就會很粘人,再加上前兩天的事情,寧雨澤更是恨不得跟她變成連體嬰。

  秦母看著兩人的樣子,眼里閃過一絲訝異,然后就是了然,揮揮手將秦陽趕出了廚房,說是不讓秦陽搗亂。
  一盤盤美味的菜肴出爐,光聞聞味道秦陽的口水就下來了,里面不乏有幾個寧雨澤愛吃的菜,但他依舊懨懨地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樂高。
  秦陽將寧雨澤手里不知道是個什么模樣的樂高抽出來,他反應慢了一拍,良久才轉頭看向她。秦陽有些心疼,到底是自己照顧了這么久的人,就這樣被人欺負了去,偏偏自己戰斗力不行,去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
  “不要胡思亂想啦,我們吃好吃的去。”
  “陽陽,你說我是不是很笨……”
  秦陽將他的腦袋按在懷里亂揉一氣,原本寧雨澤會鼓著包子臉幽怨地看著她,可是現在寧雨澤就像一個人偶娃娃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秦陽也沒辦法了。

  “最后一道菜了,你們快洗手吃飯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沒反應。
  秦母也看出點不對勁來,看了著沙發上明顯情緒不佳的寧雨澤,把秦陽拉到一邊問清楚來龍去脈之后便出了門,沒過多時,前兩天還囂張跋扈的女人如同斗敗的公雞,拉著自家孩子給寧雨澤認認真真道了個歉。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
  送了那對母子出門,秦陽回頭就給自家皇太后點了一個贊,秦母也配合地對著秦陽擠了擠眼睛。

  寧雨澤雖沒完全恢復過來,但心情明顯好了不少,臉紅紅地朝著秦母喊了一聲:“秦姨。”
  這一聲把秦母和秦陽都驚得不行。
  “你又想起來啦?”
  秦陽拉著他問了好幾個問題,發現寧雨澤又恢復了一些秦母在寧家當保姆的記憶。
  這次記憶恢復也是跟前幾次一樣突然,秦陽想了很久依舊沒發現關鍵點在哪里。
  秦母則沒有想那么多,寧雨澤能想起她她開心得不得了,拉著他的手親親熱熱地跟他聊了起來。
  得知秦陽將他照顧得很好,她還頗為嫌棄地看了秦陽一眼。
  寧雨澤則一直粘著秦母撒嬌,說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秦母都一一答應了,看得秦陽心里都有些吃醋了,最后秦陽說自己餓了才打斷這兩“母子”的交流。
  到底誰是親生的啊!

  秦母的到來給兩人很好地改善了伙食,被秦陽手藝荼毒多日的兩人吃得不亦可乎,甚至為了最后一個雞翅的歸屬差點大打出手,最后秦母把雞翅夾到自己碗里,才算平息這場戰爭。
  飯后的收尾工作自然是不用秦母出馬的,秦母也樂得清閑,抱著茶杯看兩人在廚房里打打鬧鬧。
  送別秦母的時候兩人都十分不舍,特別是寧雨澤,抱著秦母遲遲不肯撒手,看得秦陽在心里直罵寧雨澤是“小沒良心”。
  秦父的催促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就差親自上門領人了,寧雨澤只好松開手,跟秦母揮手道別。秦母走出不遠回頭瞧了瞧,秦陽叉著腰對著寧雨澤說著什么,寧雨澤扯著秦陽的衣角時不時地應兩句。
  就像是一對小夫妻。
  秦母笑著搖了搖頭,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不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回來了回來了,你這個人,沒了我是吃不下飯還是怎么的……”

  “陽陽,陽陽起床了!”
  秦陽把被子拉過頭頂試圖隔絕那惱人的聲音,不過很快被子就被人拉開了。
  “陽陽太陽曬屁股啦!”
  “啊啊啊!你讓我多睡一會兒會怎么樣啊!”
  雞飛狗跳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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