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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侯爺


午膳時,林知梧醒了,直覺自己的身子輕如鴻毛,喉嚨干渴難耐,便奮力支起身子依靠在床帷邊,那張俊逸英武的臉上當真沒了一絲血氣,連抬起眼皮都好似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抬眼看到對面不遠的床榻,昨日救下的那名女子依靠著床,面色依然蒼白,手中握著一塊手帕,神情似是入定一般思索著什么,見此,他發白干燥的嘴唇微微上揚,心中所念,總算救活了她。

        謝微瀾端著膳食與湯藥推門進來便見林知梧有氣無力的坐著,似是神魂被抽離了一般,趕忙上前扶好,將湯藥遞進林知梧的手里,她上午便估摸著林知梧這會兒該醒了,故而備下了湯藥。

        她有些擔憂又有些心疼的看著林知梧飲下湯藥,心知李清宴尚在此處,便壓低了聲音,“公子當真太不愛惜自己了,此番雖無性命之憂,可公子內力耗盡,此后便再想習武,卻也絕無可能了。”

        昨日林知梧那大膽果決的舉動當真嚇到了她,她與沈劍卿追隨林知梧多年,心知鎮武侯心懷家國,在抵御北蠻,抗擊入侵的大事上從未惜身,如今為救一萍水相逢的女子竟也如此。

        林知梧聞言,面色苦笑,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陛下此次召我回京,便不會在放我回北境了,如此,沒了武功,也可讓陛下放心了。”

        他說話的語氣及輕,每說一句都要歇上一小會。

        謝微瀾聽聞此言,面色一緊,林知梧的話,她是明白的,皇帝召林知梧回京的圣旨上已點明令他執掌校事司與典獄司并統領九門巡防營,思及此處,謝微瀾便一聲輕斥,手握十數萬大軍的鎮武侯,一紙詔書便要回京充當皇帝的耳目爪牙。

        林知梧見她如此表情,便道,“此番回京,不比北境三關,你們日常行事皆須處處小心。”

        謝微瀾點了點頭,這些她是知道的,林知梧抬起頭朝著李清宴的方向望去,又道,“她如何了?”

        謝微瀾回頭看了一眼,輕聲道,“李姑娘心思堅忍,內功深厚,現已好了許多,昨日公子為她療傷,內傷恢復極快,毒也去了大半,只是徹底恢復還需些時日。”

        “她在想何事?”林知梧看著李青宴若有所思的嚴肅模樣頓覺有些意趣。

        謝微瀾彎了彎唇,“李姑娘一醒來便讓人傳了封書信回京城,大底是與案子有關,此刻怕是也在想著案子。重傷如此還顧著差事,這性子倒與公子有些相似。”

        林知梧聞言,饒有興致的凝視著李青宴,道,“你可知是何案子?”

        謝微瀾搖了搖頭,“六扇門行事一向有法度,李姑娘未曾明言,屬下也不便多問,想必案子頗有些棘手,李姑娘已經苦思半日了。”

        林知梧微微點頭,“此番回京有一項便是掌典獄司,提點天下刑獄,六扇門雖非典獄司轄下,卻也同為提刑衙門,以后亦會多有接觸。”

        “屬下明白。”

        “劍卿可有消息傳回?”

        “此地距京城數百里,怕需再等兩日。”

        林知梧點了點頭,手撐著床,便要起身,謝微瀾見此連忙勸阻,“公子有傷在身,昨日又損了內元,還是休息為好。”

        林知梧笑了笑,擺了擺手,便起身緩步向李清宴走去。

        李清宴心中念著差事,腦中里著思路,一時竟未注意林知梧已坐在了榻邊,謝微瀾見此,不禁笑出了聲,堂堂鎮武侯何時被人如此無視過,她這一笑,將李清宴的思緒從案子中拉了回來,她眨了眨眼看了看謝微瀾,才發覺身邊多了個男子。

        她連忙收起手中的手帕,蒼白的臉上帶著微紅,如星的眸子看著林知梧,竟覺著眼前的男子的俊逸英氣的眉眼之間頗有些熟悉之感,像極了一位故人,心中此念,一時便看呆了。謝微瀾見此輕咳了兩聲,林知梧也被盯看的有些發毛。李清宴頓時回過神來,頓覺此番頗為失禮,連忙要起身拜謝林知梧的救命之恩,林知梧慌忙接住李清宴,擺了擺手,“姑娘不必言謝,只因你是六扇門中人才施以援手。”二人雙目對視,李清宴越看越覺眼熟的很,不過她亦肯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謝微瀾看著眼前二人,便轉身將帶來的膳食端了過來,“公子和清宴妹妹想必餓了吧。”林知梧聞言,心中疑惑,“你二人何時竟以姐妹相稱了。”他只覺女子之間當真容易親近些。

        李清宴微微彎唇,輕聲道,“公子與微瀾姐姐都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蒙姐姐不棄,是在下高攀了。”李清宴看了一眼林知梧,發覺林知梧眼底流淌笑意,忽覺眼前這位“林公子”與謝微瀾一般,都是好相與之人,心下便放松起來。

        謝微瀾將飯食在林知梧與李清宴之間的茶幾上,笑看了李清宴一眼便退了出去。李清宴還想留她,但看了看已經埋頭吃飯的林知梧,又閉上了嘴,此時林知梧開了口,“她已自己吃過了,你不必管她。”

        “姐姐竟自己吃過了?”李清宴有些驚奇,她以為謝微瀾和林知梧的關系很近,是朋友抑或是家眷,只是以大夫為托詞罷了。

        “她只是我府中的大夫,她若我和同桌吃飯,她家那根木頭非要酸死不可。”林知梧似笑非笑得看著李清宴,“快些吃吧,要涼了。”

        李清宴有些恍然得點了點頭,聽完此話竟覺得輕松了不少。她又看著林知梧慘白的臉,擔心問道,“昨日公子為我療傷可是消耗了大量內力?”

        林知梧心頭一動,沒有答話,李清宴又繼續道,“此番公子于清宴有救命之恩,公子如不嫌棄,可將住址告知清宴,家師曾傳我一劑良方,可助公子盡快恢復內力,只是此番不曾帶在身上,藥方亦是家師所創,不可輕傳,但待清宴回京之后,便親自制藥贈與公子,權當報答公子大恩。”

        林知梧笑道,“我救你只因你是女子,又是六扇門之人,頗覺不易,我家中長輩亦與六扇門有頗多淵源,并非圖清宴你的回報。”林知梧此刻也放下了禮數,直呼李清宴名字。

        李清宴聞聽林知梧直呼自己名字,臉上更是緋紅一片,卻也暗暗在心中接受了。

        飯食還未用一半,門口侍從突然敲門,“稟公子,朔州知州陳淵求見公子,想…想向公子請安。”

        林知梧手中竹筷一滯,面色頓時不悅,到底是露了行蹤,“讓他在門外請安便可,我與李姑娘正在用膳,不想被閑雜人等打擾。”

        李清宴瞪著眼睛望著林知梧的臉,她心中反復思索著剛才的對話,陳淵要給林知梧請安?他到底是什么人,能讓一州知州主動上門求見還讓人在門外候著,絕非富貴公子那般簡單。

        “公子到底是何人?”李清宴語氣變得嚴肅,她凝視著那張慘白卻不失英武的臉。

        林知梧笑看著李清宴,夾了一顆蝦仁放進李清宴的碗中,嘆了一口氣,“到時你便知了,先吃飯,你的傷還沒好,需要補補。”

        李清宴被他平易的笑容看到臉開始發燙,連忙埋頭扒了一口飯,此時門外傳來聲音,“下官朔州知州陳淵拜見鎮武侯,給鎮武侯請安。”

        啪嗒,一雙筷子掉在了地上,李清宴呆住了,林知梧笑著搖了搖頭,彎下身子將筷子撿起,放在了一旁,輕聲道:“不能用了,一會我叫人再送一雙進來。”然后聲音低沉,又道,“本侯知道了,退下吧。”

        陳淵聞聽此言還想再開口,門前的侍從便道,“侯爺正在用膳,不方便見陳大人,請大人回吧。”陳淵只好悻悻的轉身,轉身的瞬間,屋內又傳來林知梧的聲音,“李姑娘的筷子臟了,再送一雙進來。”陳淵隨即一臉恍然,快步出了客棧。

        陳淵本不知林知梧住在城里,只是昨日客棧掌柜發覺這一行貴客的車馬頗有些不同尋常,他別的不知,但雙駒馬車絕非一般富商可以乘的,否則便是僭越大罪,于是他火速報給了陳淵,陳淵又多方打聽才知曉原來是鎮武侯到了,皇帝下旨召鎮武侯回京,他亦是知曉的,故而帶了幾大車的禮物,前來求見。

        謝微瀾送筷子進門的時候便覺屋內氣氛詭異的很,林知梧還在安安靜靜的吃著飯,不時還向李清宴的碗里夾,而李清宴張著嘴瞪著眼看著林知梧。林知梧見謝微瀾拿了筷子進來,便接過筷子,笑道,“朔州知州陳淵來了,清宴亦知曉了我的身份,有些驚訝。”謝微瀾剛剛并不在客棧,故不知有此變故,轉眼便看見李清宴面上奇怪的表情,驚訝,害怕又有些驚喜的表情,不禁失聲一笑。

        而此刻的李清宴當真可用呆若木雞來形容,鎮武侯?林公子是鎮武侯?她就說剛得知林知梧姓名時就覺有些耳熟,鎮武侯救了自己?還給自己夾菜?跟自己同屋而住,同桌而食?未及多想,李清宴翻身下了床,起身便要下跪,“卑職……”話還沒說完,林知梧便拖住了她,面上還帶著微笑,“說了,不必如此,我,還是林公子,你,還是清宴。”

        謝微瀾笑道,“妹妹當真是被嚇到了,侯爺可要給清宴妹妹賠罪。”李清宴聞聽此言更是大驚失色,她是被嚇到了,但要讓名震天下,權勢滔天的鎮武侯給自己賠罪?她還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林知梧看著本來就臉色蒼白的李清宴臉色變得更難看,“微瀾,你莫要再唬她了,不過,確是我的不對,嚇到了清宴。”說著將新筷子遞到李清宴的手邊,李清宴整個人僵了,還未及反應,“怎么,清宴你不愿原諒我么。”

        李清宴只覺自己快要哭了,她哪敢啊,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接過筷子,又埋頭扒飯。

        林知梧見此失笑,“吃慢一點,你的傷還沒有痊愈。”然后便眼看著李清宴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林知梧又往她的碗里夾了一根小白菜,謝微瀾在邊上看著,嘖嘖道,“妹妹啊,姐姐我追隨侯爺那么多年,侯爺可一次都未曾給我夾過菜。”

        李清宴聽了這話,本來慘白的臉刷一下紅了,林知梧輕斥了一聲,“本侯親眼見著劍卿喂你吃過糖人。”謝微瀾明媚臉頓時燒了起來,李清宴更是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謝微瀾轉而笑道:“妹妹你看,這里沒有外人,侯爺面前便無需太多禮數,你也算江湖兒女,更無需拘禮,禮數太過,侯爺也會不高興的喲。”說完,便笑著退了出去。

        此刻李清宴也深覺坊間傳言中驍勇善戰,治軍有方的鎮武侯也并非傳言那般兇神惡煞,反而平易親善,更易讓人親近,也沒有京城那些世家貴族那般眼高于頂,高人一等的架子。想到此處,身心便放松下來,一口口的好好吃飯。

        “沈振派你來此地,可是出了大案子。”林知梧又朝她的碗里夾了一塊肉,關切的問道。

        李清宴頓時眉頭微皺,她在想要不要告訴林知梧,此刻她已知林知梧便是鎮武侯,實言相告亦無大礙,但此案本不必林知梧插手,況林知梧本就是路過此地,不會久留,她不想給林知梧憑添麻煩。

        林知梧見此,心里便知李清宴心中顧慮,便開口道:“你不說,我亦可去問陳淵。朔州亦是大齊北境重鎮,此番我雖被陛下召回京城,但邊關出事,我也不得不問,若當真是危機邊關的大案,我亦可向陛下請旨留在此地。”

        李清宴聽了此言,便放下心中顧慮,向林知梧詳細說了案子的情況。林知梧聽完微微點頭,關心道,“如今你受了重傷,當好好休息,不便再去現場查驗,你想查驗何處,我讓人去看,想問何人,我讓人去傳,如今露了身份,也沒什么不便了。”

        李清宴聞言連忙搖頭,“侯爺,此案乃歸六扇門查辦,不敢讓侯爺費心。”

        林知梧蹙眉道。“清宴,如你所說,衛興朝被殺,還與芙蓉膏此等惡劣之物多有牽扯,你當知,此物往小了說可使家破人亡,大了說可動搖國本,我又怎能坐視不理。”

        李清宴望著眼前男子,眼中煥發出淡淡的光芒,眼底頓生一陣火熱,這便是鎮武侯,時刻心懷天下的鎮武侯,她的心底不禁又生出幾分敬慕。

        林知梧見她眼中泛起微光,又繼續道,“陛下召我回京的旨意,你當是知道的,圣上在下詔之時,便將典獄司交給了我,典獄司提點天下刑獄,此案雖歸了六扇門,倒也在典獄司職權之內。往后典獄司辦案亦少不了六扇門與李令史的協助。”他滿眼笑意,又有些嚴肅的看著李清宴,“往后,還是叫公子吧,我習慣了。”

        李清宴一愣,連忙搖頭道,“這,這于禮不合,旁人聽了只怕多有非議。”

        林知梧大笑幾聲,道;“本侯面前,何無人敢非議。你若不喜,亦可喚我名字,如我喚你一般,你我雖地位有別,卻也都是為大齊,為朝廷辦差,你亦與微瀾不同,你不是我的下屬,況名字本也就是被人叫的,在我心中并無于禮不合。”

        李清宴一聽到如林知梧換自己一般喚他,臉上頓時紅霞一片,思緒轉而回到案子上,隨即又擺正了臉色,道,“侯…不是,公…公子,既如此,清宴也不客氣了,還請公子派人再去衛總兵府上細細查驗一番,明日再去把陳大人叫來,我有些問題要問他。另外,衛興朝被害前幾日便將家仆傭人盡數遣散,妻兒送回了祖籍,想必亦是猜到自己命不久矣,清宴有個不情之請。”

        林知梧見李清宴如此,面露欣喜笑,道,“你是想讓我派人去衛興朝的祖籍建州探查一番,同時也為保護他的妻兒?

        李清宴點了點頭,兇手說不定就會對衛興朝的妻兒下手,此番已耽擱了些時日,只盼還來得及。林知梧若有所思,隨后便提起桌上的筆墨,便寫便道,“建州總兵乃家父舊部,我書信一封與他便可。”聽了此話,李清宴便稍稍放下心來,心覺有侯爺在此卻是省去了不少麻煩,心中有不免對林知梧多信任了幾分。說著,李清宴便從懷中掏出總兵府布局圖,林知梧叫來侍從,便站在一旁聽著李清宴細細交代著事務。

        林知梧饒有興味的看著認真交辦事務的李清宴,他突然想到了曾身為六扇門總捕頭的母親,林知梧并未見過母親辦差時的情景,但亦知母親在百姓中素有青天之名,他想著,也許曾經母親在辦案時便是如她這般,細致謹慎,一心為天下伸張正義,為百姓伸冤平反,思及此處,心內便越發覺著李清宴這般女子殊為不易,又難能可貴,不由生出幾分憐意。

        李清宴交代清楚后,發覺林知梧一直凝視著自己,臉上熱了起來,林知梧見此,收回目光,看著剛才的侍從,又道,“交代下去,以后李姑娘令你們辦的任何差事,去做就好,不必來問我。”侍從們聞言,相互看了一眼,躬身便退了出去。

        李清宴聞言更覺不好意思,那本不是自己的人,甚至不是公差,只是林知梧的侍從,而林知梧此言,便是讓侍從像侍奉他一樣侍奉自己,這怎么行,“公子,這如何使得,他們不是公差,是你的侍從,卑職…不,我,我如何能那般差遣他們。”

        林知梧擺了擺手,沒有理會,轉身便往自己的床榻走去,他的傷也尚未恢復,今日至此也頗有些疲累,便依靠在床帷,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了一本《大齊律令》看了起來,思緒突然回到適才用膳時,謝微瀾說的話,“這里沒有外人”,眼底又流出點點笑意。

        李清宴坐在床上,她已感覺好了許多,心下不由佩服謝微瀾的醫術,想到謝微瀾,便覺著林知梧雖對自己沒有身份高低之別,但對謝微瀾還是有上下之分的,畢竟謝微瀾是他的下屬。想到此處,又想起自己一直以來引為榜樣的義母,她加入六扇門的目的便是想要成為和義母一樣心懷大義的人,做百姓心中的青天,而鎮武侯正是義母的親生子,她手中擦拭著那半塊玉玦,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欣喜,她終于見到了義母的孩子,而他正是大齊百姓的英雄,這個大英雄此刻還與自己在同一個屋檐下,義母的兒子與自己亦算是“兄妹”了吧,如此想著,李清宴不覺又與林知梧親近幾分,有這樣一位胸懷家國百姓的“兄長”,心中不免又驕傲幾分,亦對義母有這樣一個兒子而欣慰。

        想到這里,李清宴又想著還是不向林知梧說明為好,如今林知梧待自己平易親善,如此唐突的上去攀親,不免會有趨炎附勢,攀附權貴的之嫌,她心中一定,便覺只需做好自己,辦好差事,盡己所能秉持正義,無論說明與否都算對得起義母和師父的栽培,亦不算給這位權傾朝野的“兄長”丟臉。至于將來是“兄妹”還是別的什么,那也是將來的事,想到此,李清宴頓時紅了臉,使勁掐了掐自己發燙的臉,又搖了搖頭,心中默念,“李清宴,你是不是中毒迷了心智了!救了你一命便想著以身相許了么!侯爺豈是你能胡亂覬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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