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葉大帶領人,在黃昏,踩著夜色才回來。
果然,四人風塵仆仆,還不到夏天,可都是汗流浹背。
陳嬤嬤已經給準備了一大鍋的綠豆湯,還有一桌酒菜。
葉漫和葉二也都在。
葉大也沒瞞著,喝完一大碗綠豆湯之后,開始說。
阿園向他回報:花山才種下的果苗,被人不僅給拔了踩壞,還連夜把山上的土,到處灑了烈性毒藥。
今年,估計是種不了果樹。
土里的毒,估計要晾著,在自然環(huán)境下,至少要分解一年才行。
他帶人,就是去調查這件事。
葉漫氣的,倏忽而起,摔了茶盞,兩側的太陽穴,更脹了。
她跌坐回椅,胸脯一起一伏,好一陣子都沒消。
這是她從沒有過的行為,當時,整個花廳的人,噤若寒蟬。好像此刻一根頭發(fā)絲倒地上,都能聽見。
幾乎是鐵板定釘?shù)挠媱潱尤灰灰怪g,變了模樣。
這敵人,還真不遺余力。舍得花本錢。
不說這已經種下的半山果樹苗,一棵棵被生生拔掉,需要耗費不少人力。
就說那毒藥,也是需要不少成本購買,對方居然還是義無反顧地這么做。
這不單單至少對那還沒產出一顆果子的山,產生嫉妒。
這是專門針對葉府,也有可能是前朝暗敵,使的壞。
陳嬤嬤過來,撫她氣的一起一伏的后背,“莫氣,現(xiàn)在出手,咱們損失還小,如若果子掛了枝,壞人再來破壞,那才是哭都沒地哭。”
這話,得到在場的一致點頭。
葉漫再一尋思:也是這么個理。
“昨晚刮了風,陳伯和王漢都不再莊子里,等我趕到時,敵人已經溜了。”葉五因為趕去時,正是兩更天,幾乎大半夜沒睡,看似精瘦的身體,更加尖嘴猴腮,眼窩夏淤青一片。
葉大把今早趕去調查的結果大概說了遍,“那毒藥,毒性極強,凡是被灑過的地方,土都成了赤黑色,板結的很。
我讓葉八和葉十在城里和周邊市場打聽過:這不是一般破壞果樹和果子的植物毒藥,應該是能夠毒死人和毒死牲畜的陰私貨。
敵人在暗,咱們在明,應該不是只是針對花山的果樹。
倒像是給咱們以一個警告。”
葉大說完,落針可聞。
這話代表的意思,雖然沒明說,大家都明白。
所謂的歲月靜好,看來都只是暫時的,表面的。
只要不查清,大家還是活著危險當中。
“會不會是隔壁···?”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面面相覷中,葉漫沒吱聲。
她在想:弟弟的西席,是在很認真的教,即便只是幾天,弟弟都能會背幾句三字經。
甚至,他起筆姿勢,有模有樣,弟弟那愛動的猴性子,這不是沒有耐心的人,能夠教導出來的。
要把這種惡意和揣測,安在隔壁的人身上,葉漫覺得不公平。
更何況那主人,身體瘦削,走路緩慢,文縐縐的,怎么會做出這樣缺德的事來呢?
再說,他一個退仕小吏,如果不是兩個孫兒照拂,估計都會活不下去。
“應該不會。扁豆天天在那邊,葉三都在跟著。葉三,你來說說,會不會是隔壁人使的壞?”
葉三站出來,手掌捂嘴,輕咳一聲,“這個···這個···不太好說。”
葉漫本想在他那得到理解和支持,見他這般,狠狠白他一眼,不再理會。
這件事到這,除了多留心多注意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突破口。
至于那山,放個一年,等地里的毒氣散了,興許以后果子結的還更好,也是有的。
只是,這件事,給大家漸漸放松的大腦,再次擰弦。
葉漫甚至在懊悔,是不是自己想要做事,想要賺錢的心思太急切了些。
其實應該更加韜光養(yǎng)晦一些,把路走的更穩(wěn)一點。
她決定,后續(xù)的計劃,甚至想要再弄地,讓葉三去種花木的想法,也只有暫時擱置。
更別提那些還在大腦里的宏偉藍圖。
·····
程遠麟得知花山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深夜。
永耀回來回稟汪家宅子時,聽一起喝酒時,許東茂無意間說起的。
他只是說他那兒子,這兩天都忙的很,半夜還要出去花山那轉一圈,府里的馬兒都
跑瘦了,他找永耀打聽哪里有好草料,好好養(yǎng)養(yǎng)府里的馬。
舉一反三,永耀的靈光大腦,比永福、永祥確實強。
永旺被主子立刻吩咐出去,偷偷去花山,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甚至,程遠麟還把在家的永旺和艾歆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么大的事不知道,就知道一天到晚在廚房鉆研怎么吃。
再吃的多,也是骷髏樣,你還指望養(yǎng)成潘安不成?
滾,兩個趕緊給我探聽消息去。
艾歆苦臉,乖乖跟去,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人手不足的話,誰也不敢提。
一個要琢磨吃食,一個要當西席,其實,兩人都沒怎么有閑空。
鉆研吃,也是為了把主子掉下的肉,想法子養(yǎng)回來。
一怪主子嘴叼,二怪自己手藝差。
主子曾經魁梧健壯的身材,已經能夠看到排骨了。
大家暗中著急而已。
怎奈主子的心思,除了當望妻石,什么都沒心思干。
這相思苦,暫時還只能這么受著。
兩人策馬揚鞭,一個時辰回來時,永耀正諂媚地在主子跟前獻殷勤:葉八酒坊里的新酒、城里帶回來的好鹵味、還有他們酒樓推出的新式菜。
哪樣都得主子歡心,哪樣都讓主子愜意。
更何況,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永耀現(xiàn)在儼然是程府(王家)一哥。
把比他早回來的永旺,生生壓下一頭。
他不想當西席,他也想給主子直接當差。
牙齒恨得咯咯響,永旺的瘦腿桿,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頭扣地,在主子腳下,嗚嗚哭泣。
委屈的像個缺奶的孩子。
程遠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面上雖然不說,示意讓艾歆也過來,主仆四人,打開酒壇,開懷暢飲。
酒酣耳熱,見主子心情尚好,永旺和艾歆都反映府里的人手太少,不夠用。
如果還多兩個人的話,別說隔壁被人陷害,就是大小姐當晚夢話說了什么,都能給主子打聽出來。
無疑,正中靶心。
程遠麟立刻吩咐下去:找個廚藝高超的人來,艾歆的半瓢水廚藝,做的東西稀巴爛,實在太難吃。
還有在營里的斥候,撥兩個來。
同時,為了防止那敵人暗中又搞事,程遠麟讓艾歆,又領了一項任務。
不想用的手段,終究還是逃不掉,程遠麟也很憋悶。
他想休養(yǎng)生息,和未來的妻安靜過日子,總會有些討人厭的陰溝貨出來攪局。
殺伐果斷,果真不能隨便丟棄。
不惹別人,不代表別人不來惹你。
既然已經對上,他更加不會怕。
汪家孫子已經把宅子的地契抵給城東賭坊,只要在衙門過了戶,就是王老吉名下的。
作為禮物送,那葉家不僅不收,還會大嚇一跳,對他們更加防備。
此法用不得。
最好是,遞出話來,讓葉家知道,從王老吉的手上買過去,那便皆大歡喜。
這事,還是交給永耀辦,最合適。
程遠麟把想法一說,永耀當即拍胸:不要五日,保準把事情辦好,主子等收葉府的銀票就好。
本就平穩(wěn)的情緒,在他的嘚瑟中,讓永旺再次悲從中來。
主子,現(xiàn)在怎么只喜歡西北回來的土包子呢?
他這留洋出海賺外票子的人,怎地莫名其妙,就被他比下去了
不行,要奮起,要反擊,要有謀略······
永旺夢里,都在想扳回一分。
永耀得寵,艾歆的壓力也大了。
第二天的早飯,都是他倆連夜找的大廚做的。
兩名斥候,已經像幽靈般,不知蹲到葉府哪個角落。
艾歆在廚房屋檐矮榻下,已經弄紅泥爐燒起水,閑情逸致的,準備給主子泡普洱茶。
不要他做飯,他喊爺爺都成。
永旺想了一晚,對小霸王盡心盡責之外,他打算另辟蹊徑,加強和葉大小姐的聯(lián)絡。
和她關系密切,比永耀在主子跟前的拍馬溜須強萬倍。
愛屋及烏,得葉大小姐倚重,比主子那得臉更劃算。
這同樣也是愛主子之所愛,想主子之所想。
骷髏腿往墻邊一站,開始微笑叫喊:“扁豆,扁豆···”
艾歆在不遠處瞥了眼,癟嘴,兩個,都不是省油燈,還是他好,軍功論賞,可以不拍主子馬屁。
案桌的普洱茶湯,氤氳翻滾,香味四溢。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下這行為,好像也和他們差不了多少。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誰叫主子是同一個人。
······
花山意外之后,葉大請了專人,看守住山下已經生長茁壯,即將出菜的菜地。
特別是靠近路邊,主子特意為了造勢,費心思弄得‘花樣地’。
葉漫身子不適,葉大昨傍晚帶葉四,替她去瞧了:菜地里已經長出大致模樣,再等大半月,就能看到完整的圖案來。
即便是顆蘿卜,也是有生命的蘿卜。
葉四在地頭,和葉大坐田埂上,說起另外的事。
“大小姐操心太多,這段時間,臉色一直不好,聽紅杏說,晚上睡的也不安寧。我覺得。那沈嫻,哦,是葉泠,總是讓她掛心,更是很大隱患,不如···”勾起手指,做了個喝酒的動作。
煩躁扯起田邊幾根草,葉大濃眉深鎖程川字,即便霞光照在臉上,都是陰郁陣陣。
“我也想啊,早完結早了事。這次的花山果樹苗,背后的人,可不一般。咱們人手有限,真要有什么事,那沈嫻,肯定得要先除掉才行,她那張嘴,太容易壞事。
可大小姐不同意,說畢竟和弟弟一起生活十五年,就這樣讓她去,擔心給小主子造成心理傷害。即便是借口失蹤,也是會留下陰影。”
兩人唉聲嘆氣,在夕陽下,印出彼此瘦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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