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老實(shí)男人都是上輩子造了孽
山東先生！
張美溪沒有想到張?zhí)珕为?dú)相處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幸好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jīng)早就考慮成熟了，張美溪準(zhǔn)備開始長篇介紹：
“山東先生，并沒有這個人，只是大家伙的傳說！一開始的時候……”
才剛說了一句，張?zhí)o緊的抓住了她的手，黃豆大的淚珠子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可真是委屈你了，你還這么小，都沒有談過愛情！”
愛情是一件玲瓏剔透的珍寶，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妙齡少女的春閨一夢里�，F(xiàn)實(shí)是一柄鋼鐵的重錘，總是無情的擊碎它，無論是大家小姐，還是小戶碧玉，這都是一件奢飾品。
張美溪有些慌張，趕緊給她母親找手帕。
“對，我這么小，過幾年再說吧�！�
張美溪安撫她的母親，也把自己的態(tài)度表明。
張?zhí)乃季S也跳躍的很厲害，她很快就止住了淚珠，一連串的追問：
“你在上海這幾年，就沒有什么合適的？那個丁太太，我是知道的，她是個要強(qiáng)的人，只是聽你二舅媽說，好像是你不同意的？”
“你四舅媽說的那幾家，你都見過了吧？就沒有可心的？招婿的事情。先不用擔(dān)心。最關(guān)鍵的，就是要談戀愛。”
“你爺爺那里不用怕，戀愛完了再招婿時間也是夠得，實(shí)在不行，周家兒子多又聽話，挑一個就行了。這個最后再說，不著急。”
張美溪認(rèn)真的聽她母親說話，聽到最后，眼神慢慢變得驚恐起來。咱們做個正經(jīng)女人好不好？這是什么理論，和百年后也完全沒區(qū)別啊�；ㄌ炀频氐耐鎵蛄�。最后找個老實(shí)男人嫁了。人家老實(shí)男人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
世界好殘酷，老實(shí)男人好倒霉。周家的那三個，能是老實(shí)人？
張?zhí)挪活櫵呐畠焊∠肼?lián)翩，把所有的打算都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明天就帶你去裁衣裳。老親們我也都見見�！�
“衣服已經(jīng)多的夠穿一輩子了�！�
張美溪趕緊擺手。她一天到晚穿著鉛板盔甲。累死累活，那里有心情換什么新衣服。
“小姑娘家，那里有嫌棄衣服多的？”
張?zhí)铺闉樾ΑＩ斐鍪�，用拇指和食指捏著女兒小巧透明的耳垂，瞇起眼睛仔細(xì)查看。女兒是她的第二次青春，值得世間所有的珍寶。
“一直都沒有帶耳環(huán)？”
張美溪有點(diǎn)別扭的扭了一下腰，過于親密的關(guān)系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小時候要聽從父母的管教，嫁人后要聽從丈夫的管教，等老了又要聽從子女的管教。
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黃家的小姐們歡歡喜喜的進(jìn)門：
“我們跟著姑媽睡！”
已經(jīng)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卻言語嬌嗔。
張美溪舒了一口氣，有的時候，還真的感激解圍的外人們。然而麻煩還沒有結(jié)束。黃家兩代小姐們又討論起耳環(huán)來，張美溪就是做了活布偶。耳朵被揪來揪去。
……
千里之外，山東平安老張家。
高房大院，金銀霉?fàn)�，人丁單薄的老張家如今更冷清了。張大爺陪著張老太爺吃飯。餐桌上都是綠油油的菜。把張家老大爺?shù)哪樢灿痴盏木G旺旺的。
張大爺還在極力推薦：
“您孫女兒每次打電報都叮囑，讓您多吃綠菜！”
張老太爺不愛吃綠的，但是孫女兒的一字半句話都是他愛聽的。
“知道，知道，又是衛(wèi)生素。溪兒如今去醫(yī)校里做醫(yī)生了？這來咱平安縣找山東先生的，是越來越多了！”
張大爺笑：
“這可真是祖上積下的福氣，外面都傳說那個鳥山東先生隱居在咱們平安縣，連督軍府上都發(fā)了帖子來問過。各路的軍頭上面，能扯皮的話頭又多了。”
張老太爺擺手：
“不要胡亂扯祖宗。”
張家的祖上是太平天國那會兒興旺起來的土匪，燒殺掠奪的事情也沒少干。別的不說，就從這人丁上看，就知道沒怎么積下德來。
張大爺自然明白他爹的心思，笑著說：
“到上海，順風(fēng)順?biāo)模憷弦苍撨^去看看�！�
“你也跟了去吧，我在家替你們守著，能守住也是大家的福氣，守不住你們就在上海過，咱們老張家，可不是那種死板人家。”
張?zhí)霭l(fā)去上海，在名頭上，是為了回娘家探親，并家里大姑娘的婚事。更深刻的原因是，山東這個地面，越來越難混。憑著一個莫須有的山東先生的名頭，勉強(qiáng)維持著。
他們不是死板的人家，也是留著一條去上海的后路，鬧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大半個華夏的地主都混不下去了，不是往天津跑，就是往上海跑。反而造成了這些洋人租界畸形的繁華。
張大爺笑，盡量說一些寬和的話兒：
“到上海去了幾十個管家，都挺能混了，錢三豐的幾個小子回來說話，都在山東先生的藥廠里做工了。要槍有槍，要糧有糧。咱們這里，手頭倒是越來越寬裕的，這一陣子，還有勸咱們反的�！�
想吞了老張家的人也不少，看好老張家的人也不少，聯(lián)防主任，民防主席之類的名頭也給了幾個。
“不是他們的本事。”
張老太爺總結(jié)說，他的見識是犀利的，知道張家的管事們的斤兩。
“這次就讓你媳婦把山東先生的事情打聽明白了。是敵是友，咱們心里要有個譜兒，不能老這樣下去，云天霧地，跟腳踩棉花似得，不踏實(shí)�！�
三歲小兒抱金行走于鬧市，是世間最危險的情景之一，最良善之人，看見了也忍不住心動。山東先生卻是不同的，他是一個虛幻的龐大身影。在外人的眼里，那就是一種頂天立地的存在。所以能夠勘破這西洋景象，探尋到真實(shí)本尊的人，必然只能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最親近的人，就是山東平安老張家。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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