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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既見宿敵,云胡不喜


  第二十四章:既見宿敵,云胡不喜

  太寧二年對東晉來說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年。

  王敦之亂平定、瑯琊王氏退居二線、朝廷新的勢力崛起、流民帥掌控兵權得到重用。

  說起這流民帥,就要說到當年南遷之時,胡人侵晉,大量北方人在地方私建堡壘或招募流民抵御外賊侵襲,私兵制盛行。在朝廷無暇顧及百姓時,流民帥成為了百姓唯一的依靠。

  東晉朝廷建立后,流民帥率領流民逃亡南方,朝廷并未準許他們率軍渡江,而是多在安徽江蘇江北一帶封官,命其駐守防線。

  不僅能防止流民帥的叛亂,也能保衛江左朝廷。

  但東晉建立不久就發生數次內亂,最嚴重當屬王敦之亂,王敦手握兵權,所以朝廷必須啟用流民帥對抗。

  其中就有兩個流民帥得到了新皇帝的任用,都是平定王敦之亂的功臣。

  一是紀瞻所推舉的安西將軍郗鑒。

  二是鷹揚將軍蘇峻。

  這兩位流民帥都是寒門出生,為以家世身份論的士族所不喜。

  不過謝安倒沒有門戶之見,又有穿越的金手指,自然知道這兩位流民帥對東晉日后的影響。

  他是在紀瞻的葬禮上見到這兩人的。

  郗鑒五十多歲,蘇峻稍年輕些,一個是東晉日后的將帥之臣,一個是幾年后的叛臣賊子,謝安自然對郗鑒多看了幾眼。

  郗鑒可是一條大粗腿啊,是連王導也要忌諱三分、心心念念要拉攏的人啊,而且還是個大忠臣,在流民中頗得人心。

  最重要是,此人九品三榜皆有名揚。

  墨魂榜三品,寫得一手好書法;中正榜自然不用說了,手握兵權,多重職位在身,且被封為高平侯;玄武榜一品的高手,武斗之力當屬江左第一!

  而且,在歷史上郗鑒可是王羲之的岳父,“東床快婿”這成語的典故說的就是郗鑒上王家選中書圣為婿的故事,只是如今書圣成了蘿莉,也不知王導和郗鑒做不做得成姻親了。

  遺憾的是,謝家與郗鑒沒有什么交情,這等大粗腿就從謝安眼前晃過,過了一會,臉盲癥的他連對方樣子都忘得差不多了。

  至于那另一位流民帥蘇峻,謝安只隱約記得他會成為東晉的叛臣,只是前世對東晉歷史只是粗略了解,記不住蘇峻叛亂的年代,再者他也不能直接跑去王導府上告訴他,蘇峻此人不能放出建康,早殺早省事。

  都怪自己年紀小啊。

  郗鑒與蘇峻在年后將離開建康回到駐地,這些就不在謝安的關注范圍之內,他目前能顧及的只有自己的身體。

  離開紀家時,謝安還與桓彝見了一面。

  桓彝帶著長子前來吊唁,桓彝見謝安病愈,多說了幾句話,“三郎日后需多注意身體,桓伯伯年后離建康將往宣城上任,愿歸來之際,能見三郎更多佳作。”

  說罷,又將身后那玩著幾枚錢幣的少年叫來,“溫兒,快見過謝家諸位兄弟,為父離開建康之后,勞煩謝家對你多加照拂。”

  那少年十二三歲的年紀,濃眉大眼,瞳色帶著幾分幽深的紫色,身材矯健,帶著近似胡人少年的朝氣蓬勃,尤其是臉上有七痣,是被稱為北斗七星的面向。

  “阿溫,兩年未見,長高了不少啊。”謝奕像是與少年相熟,伸手想要抱他,被少年笑嘻嘻地擒住了手臂,“無奕哥,我可是大人了。”

  謝奕對謝安道:“阿貍,這是桓溫,你桓伯伯長子,他小時候我可背過他,只是兩年未見,竟變成大人樣了。”

  “我在軍中學武,自然健壯了。”桓溫攤開滿是繭的手,得意道,“近來在學槍,起先握得滿手都是血泡,現在可算長好了。”

  這邊謝奕與桓溫聊著,桓彝與謝父和謝尚說著年后將去宣城上任,桓彝說本想要推卻官職,畢竟家中長子不過十二歲,幾個幼子也需他照顧。

  但是建寧縣公、前將軍溫嶠極力推薦他,皇帝也考慮到宣城的軍事重要性,必須派桓彝前往。

  宣城在安徽,是后世的宣城、蕪湖、馬鞍山一帶,是保障建康安全的軍事重鎮,桓彝在平定王敦之亂中有建功,是皇帝可倚仗的人才。

  沒法,桓彝只得將長子留在家中照顧兩個幼弟,自己帶著妻子和剛滿兩歲的第四子前往宣城上任。

  桓家與謝家交情尚好,謝父當然一口答應對桓溫的照顧。

  這期間謝安一言不發地看著桓溫,雖然穿來東晉,見了那么多熟或不熟的歷史名人,但那些人相對于謝安來說,都是無害的好人。

  但眼前這個桓溫,卻是讓他頭痛了。

  桓溫在歷史上算是謝安的政敵和宿敵。桓溫在幾十年后的東晉位列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差一步就能終結司馬氏,取晉而代之。武將與文臣本能齊心共濟,但歷史上謝安最終選擇了輔佐司馬氏。

  如今,回到建康數月,桓溫終于站在了謝安面前。

  歷史的畫卷、烏衣巷的風流人士們都在謝安的眼前一一展開,然而他自己也是畫卷中人。

  只是不知道這一回,在這條世界線上,東晉的未來將有何種打開方式呢?

  “無奕哥,這位就是你家阿貍?兩年前見這小孩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怎么欺負也不哭,現在倒是……”桓溫正跟謝奕說著話,驀地就將目光落在了謝安身上,他俯下身,歪著嘴笑道,“現在反倒變得可愛起來。”

  桓溫生得矯健飛揚,俊朗的臉孔上那北斗七星的痣十分吸引眼球。

  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謝安正要往后躲,就被桓溫一把舉過頭頂,放在肩頭。

  桓溫年紀雖小,但力氣頗大,“哇,這小孩大病一場,可真是輕如紙片啊。”

  “你悠著點,別嚇壞阿貍!”謝奕急哄哄地要將謝安抱下來。

  桓溫搖頭輕笑,沖著謝父道:“謝二叔,我將阿貍背回你家可好?”

  大人們當然是樂得見他們熟絡,可苦了謝安,心中本來盤算地如何將未來的宿敵掐死在搖籃中,但沒想對方就這么人來熟。

  結果,桓溫就真的背著謝安走在烏衣巷道上,謝奕跟在旁邊,一面護著謝安的背,一面與桓溫說話。

  “聽說你病得很厲害,急得你大哥現在眼圈都是黑的,看來這光會書法作詩也是不好,以后讓符子哥教你打架健身。”桓溫對謝安道。

  “符子?”謝奕樂道,“喲呵,已經有字了?”

  “那當然。”桓溫挺了挺胸膛,“我是大人了嘛,阿爹去宣城之后,這家可是由我來當的。”

  謝奕伸手拍了他的背,“你沉溺練武,莫忘了顧著你兩個弟弟。”

  桓溫抽出腰間的短棍,在空中揮舞數下,爽朗笑道:“練武當然重要,無奕哥,我可是要成為玄武榜一品的男人啊!”

  謝奕笑道:“男人……小屁孩還早著呢,等你再長高些,我才與你比,免得你輸了,又怪我以大欺小。”

  桓溫切了一聲,反手拍拍謝安的屁股,“阿貍,你家大哥平日練武肯定不如我勤快。”

  這位大哥,好好說話,別動手!

  謝安真是欲哭無淚,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大哥在阿貍身上太費心神,又忙于公務,已經很辛苦了。”

  桓溫意外道:“喲,小小年紀,伶牙俐齒啊。”

  就這樣,謝安被未來的宿敵背了一路回家,后來又同席吃茶用膳,還一起玩了雙陸棋。

  最后,桓溫逞強喝了幾杯酒,直接醉倒不醒,宿在謝家。

  謝安第二日早起,見到桓溫正在庭院中練槍,謝奕也在一旁舞劍。

  謝尚興起,取了琴來,放于膝上隨性彈起。

  謝據剛熬夜做完他的化學實驗,就著熱酒服下寒食散提神,藥性一發散,心緒激蕩得取來拂塵加入。

  桓溫與謝奕短兵相接,一招一式打得眼花繚亂。

  謝尚與謝據比起了玄修,琴音與拂塵你來我擋,激得雪塵四散飛逸,漫天花雨落。

  謝安靜靜地捧著湯藥,小口小口地抿著,眼巴巴看著兄長們,羨慕得想要一夜長大。

  桓溫連擋下謝奕五個劍招,然后微喘氣退到謝安身旁,面色紅潤,滿是青春氣息,“喂,阿貍,覺得你溫哥如何?想不想學?”

  “想學騎馬。”謝安雖口頭不想夸他,但桓溫才十二歲,已能和二十多歲的大哥謝奕身手不相上下了,自己大哥也不弱啊。

  桓溫了然點頭,對謝奕道:“無奕哥,咱們世家子弟出仕可隨行軍營數年,以后可有舍得讓阿貍去軍中跟我?”

  謝尚隨口接道,“看來你是真的想在軍中了,想讓我家阿貍在你麾下,若沒有四品官職,可別想了。”

  在謝尚看來,謝安日后在九品中正榜上起碼是五品以上的人才,說讓桓溫當四品,算是最低要求了。

  “那當然,四品就四品!”

  桓溫口中應著,與眾人吃過朝食后就借口帶著謝安去散步消食,謝安猜有他意,果然剛走出烏衣巷,就在秦淮河畔,雪堤凍柳上拴著一匹小黑馬。

  桓溫一本正經地介紹,“這馬兒叫湯餅,兩年前,阿爹送我的。”

  “看來阿溫很喜歡吃湯餅啊。”謝安來到這東晉后就一直沒騎過馬,心頭癢癢得緊。

  桓溫有些不高興,“你為何不叫我溫哥、符子哥?”

  謝安戴上風帽,懶得搭理他,自顧跑到湯餅跟前,這馬個頭不高,正適合十二歲的桓溫,桓溫心大,立刻沒了脾氣,將他先抱上馬,然后自己再坐上去。

  小小少年桓溫問:“真的想學騎馬?”

  小小孩童謝安答:“男兒當學騎馬,縱橫天下。”

  桓溫揚鞭朗笑,馬蹄輕踏雪塵,不疾不慢地跑到了朱雀浮航上,謝安裹得跟粽子似的,只露出兩只黑曜石般的眼珠,品味著雪景。

  “往年就是無奕哥教會我騎馬的,所以我要報答他,教他的弟弟。”

  “阿溫很重情誼。”

  “都說了叫我哥哥啦!我都十二歲了,你才四歲!”

  “很快就五歲了。”謝安悠哉地拍了拍桓溫的手臂,“湯餅,我們再跑遠點?”

  桓溫可不敢跑遠,這小孩病剛好,被謝家幾位哥哥知道他今日帶小孩騎馬的事,估計直接就上手揍了。

  等到來年春暖花開,才是踏馬揚鞭的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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