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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荊棘


后來,他要退了,我難過得不像樣,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答應我,六年之后,他每天都會陪著我。

        六年之約,我知道他不想答應,但是不忍心看我這么難過,便算是勉強答應了。

        挺強人所難的一件事,但,我偶爾自私一次,無所謂吧?

        整整六年,我們幾乎沒有說上一百句話,每次都是我給他發信息,讓他照顧好身體,好好休息,別太累,多吃水果蔬菜。

        他每次回我都是深夜,幾乎不多說幾個字,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一種疲憊。

        有一次,我們恰巧都在線,就多聊了幾分鐘。

        他難得地多跟我吐槽了幾句:“心累。留那么多作業有什么用,一天天的累死累活。”

        我心疼的要命,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讓他注意身體,早點睡。

        他沉默了一會兒,笑著說:“好,我要睡午覺了,午安安。”

        看著他難得一見的可愛,我又心疼又好笑。

        如果可能,多希望能替他擔起一份辛苦,如果可能,我寧愿是我這么辛苦。

        看著他這么辛苦,比我自己辛苦都要難受。

        今年的生日愿望是,祝他平安喜樂,歲歲年年,前程似錦,未來可期,愿以十年壽命,換他金榜題名。

        后來,他回來了,我那年高二,也很忙,寫不完的作業,做不完的卷紙,每次睡覺的時候都要凌晨兩三點了,永遠不夠的睡眠時間,還要專門為他擠出來一點。

        想著他高二的時候,每次上線都快十二點了,我就呆呆地蹲在地上,捧著手機,看他會不會上線。

        他不是每天的十二點都上線,一個月能來個兩三次。

        我也不知道我這么蹲著點有什么意義。

        只為了跟他說一句“早點休息?”

        可又有誰跟我說“早點休息”呢?

        但無論怎樣,我還是想跟他說“早點休息”。

        理所當然,心甘情愿。

        有時候,凌晨兩三點鐘,他也會在線,他總說:“要不你別來了,沒幾年了,你也要高考了,好好休息。”

        我每次都是敷衍地答應下來,然后第二天還是照樣上線,沒想到他凌晨兩三點還是在線,笑著說:“就你犟,答應了早點睡今天不還是這樣。”

        我避重就輕:“你怎么不說你,高考都結束了,你還這么晚睡覺,趕緊給我死去睡覺。”

        他沉默了一會兒:“為了喜歡的人嘛。”

        我的心臟像是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沒有追上嗎?”

        他有喜歡的人了。

        他親口承認的。

        那我呢?我怎么辦?

        我對他所有熾熱的愛意,從此就要埋藏在心底嗎?

        那幾天我有些萎靡不振,閨蜜四處打聽,終于知道我是抽什么風了,她一只胳膊摟著我:“哎呀,這還是不是你了,失戀了而已啊,算個毛線,這樣不是你的風格啊。”

        我只說了一句:“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閨蜜沉默了一會兒,抱了抱我:“好啦,寶貝,他不喜歡你是他的損失,我寶這么好,想追的人能排到銀河系,一個狗男人而已,算個粑粑。”

        我又說:“我喜歡他。”

        閨蜜看著我怔怔地神色,長嘆了一口氣,大罵道:“操他媽的,死渣男”

        我打斷了她的話:“好了,他沒有渣我,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他。”

        但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不過是我一廂情愿而已。

        我喜歡他,是我的事,他喜歡她,是他們的事。

        互不干擾,不相沖突。

        我像一束迎著烈日而盛放的花,我是花,他是太陽,我在地上,他在天上,我仰望著他,卻觸不可及,我能看見他,卻離他有百萬千米。

        我追隨他的路上,滿是荊棘。

        我熱愛的少年,荊棘絆不倒他。

        我熱愛的少年,黑暗遮不住他。

        我熱愛的少年,困難難不倒他。

        他是我的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同伴,不一定非要一起走到最后,某一段路上,對方給自己帶來了朗朗笑聲,就已經足夠。

        我是一個貪心的人,不只想聽你那一段路的笑聲,我曾奢望,永遠聽下去。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離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能每天看到你的笑,有你陪在身邊,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便已足夠。

        若是有幸,得以獨享你的溫柔,我只能說,此生無憾,足矣。

        高考后,我報考了南開大學,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我是想去山東大學的,但是他在天津。

        他在天津,所以我報了南開大學。

        我說過,我所做的一切,我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離你再近一些。

        我想走一走你走過的路,再走一走你將要走的路。

        “我吹過你吹過的晚風,那我們算不算相擁。”

        我不過是想擁有,一個朋友身份的擁抱。

        他聽說我來了天津,挺高興的,報到那天,去南開大學找我了。

        他也是畢業于南開大學的。

        領導看到了他,高興得要命,拉著他聊了好半天,問他怎么來了,他笑著看了我一眼,陪朋友報道。

        領導看到了我,也沖我禮貌地笑了笑。

        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啊。

        有他陪我報道,以朋友的身份。

        我對他的所有愛意,都被掩藏在了朋友這個詞里。

        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對他好。

        有朋友這個詞給我打掩護。

        這樣,我對他的所有好,都是一個朋友該做的。

        我知道,也許有一天,他會追到那個喜歡的女生,而我,也該退場了。

        他那么寵女朋友的人,一定會為了怕女朋友吃醋,和我就此保持距離。

        我也該退場了。

        我愛你。

        這句話,我藏了六年。

        也許還會藏到未來的很多年之后。

        但是沒關系啊,不覺得我夠幸福的了嗎,還有很多人,都沒有跟自己暗戀的人說過話,而我,還能被自己暗戀的人陪著報道,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心滿意足。

        我的要求從來不高,就只是希望,你在追求光明未來的同時,高興的時候,傷心的時候,失意的時候,站在那兒回一下頭,沖我招招手,我一直在你身后,我也會跑到你身邊,安慰你,陪伴你,祝福你。

        那句“我喜歡你”,對我來說,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z,我喜歡你。

        全世界都知道的喜歡。

        只有你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追到了那個你喜歡的女生。

        那么,我真誠地祝福你,祝你們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我記得,我在很多年之前就說過,我都給你的孩子起好名字了。

        就叫初好了。初心不改。

        一如我對你的心意。

        我知道,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不應該有我的存在。

        但是,我真誠地希望他那健健康康,我愛你,你愛他,所以,我也會愛他。

        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我也會愛上你愛的所有東西。

        所以啊z,就叫初這個名字吧,好不好。

        我希望這個孩子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他的父母一心對他好,還有一個可憐的女人,也無條件地愛著你,愛著你的父親。

        如果我再次見到你,我會以什么身份呢?你會叫我什么呢?

        你也許會對著你的父母說:“爸爸媽媽,這個阿姨是誰啊?”

        這個阿姨啊,是愛了你父親多年的,一個可憐的女人。

        我不像你媽媽,那么幸福,那么幸運。

        我不過是一個沒有得到摯愛的女人而已。

        不過沒關系,阿姨無條件地愛著你。

        因為他愛你。

        我所有的興趣愛好都來源于你,你喜歡的我也會喜歡,你討厭的我也會討厭。

        我不能改變你,那我就成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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