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顧白一手按一個腦袋，面無表情，“若再追逐嬉戲，我就要罰你們了。”

追逐嬉戲？？？

桑念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她這分明是取他狗命！

沈明朝也嚷嚷起來：

“師兄，這個臭丫頭分明是要取我性命！你一定要罰她！”

“怎么了？”

一名身著繡衣，腰佩明玉的男子緩步行來。

正是恰好前來視察的宋攬風(fēng)。

他身后還跟著幾位長老，出門辦事剛回來的四長老也在其中。

顧白上前行禮，解釋道：

“啟稟宗主，是桑念，她……學(xué)不會御劍。”

宋攬風(fēng)背著手，挑眉：“哦？”

四長老斥道：

“御劍這樣簡單的術(shù)法都學(xué)不會？她是怎么進的逍遙宗？”

被當(dāng)著校長和教導(dǎo)主任的面公開處刑，桑念臉上火辣辣的，忍不住小聲辯駁：

“我其實學(xué)會術(shù)法了，只是看上去不太美觀而已。”

四長老厲聲道：“還敢頂嘴？”

桑念不敢吱聲了。

顧白拱手道：“弟子會好好教導(dǎo)師妹，讓她早日學(xué)會御劍。”

四長老重重哼了一聲：

“你若教不會，也不必罰她，只讓她正經(jīng)師尊來教就是了，省得落人口實。”

火藥味實在太重。

桑念禁不住懷疑，是不是言淵曾經(jīng)哪里得罪過四長老。

忽地，宋攬風(fēng)輕輕笑了笑：

“念念，上前來。”

眾人讓開一條通道，桑念走到他面前。

宋攬風(fēng)召出自己的佩劍青云，含笑道：

“上去，我來教你御劍。”

聽到這句話，眾人皆是一驚。

宗主親自教導(dǎo)御劍，用的還是宗主的佩劍……

這樣的待遇，是從來沒人有過的。

就連宗主的正經(jīng)徒弟聞不語修行時，也不過只得到幾句指點罷了。

更何況……

眾人齊齊看向人群外的初瑤。

“咚——”

重劍落地，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

初瑤渾然不覺。

她只緊緊盯著桑念，臉色鐵青。

蘇雪音握住她胳膊，囁嚅道：

“阿瑤，別生氣……”

毫無征兆的，初瑤用力甩開她的手，撥開人群大步跑到了桑念面前。

桑念：“初——”

初瑤猛地推開她，轉(zhuǎn)過臉看向宋攬風(fēng)，眼里有淚：

“為什么？”

桑念踉蹌幾下，及時被顧白扶住。

她看看初瑤，又看看沉下臉的宋攬風(fēng)，滿臉茫然。

不是……這又是什么神展開？

顧白在她耳邊低聲道：

“初瑤是宗主的女兒，宗主夫人因難產(chǎn)而死，故此，他們的父女關(guān)系……并不親近。”

桑念：？！！

面對初瑤，宋攬風(fēng)全然沒了素日的溫柔，肅聲道：

“你隨我來。”

初瑤紅著眼跟上。

兩人一路行至無人處。

樹上的蟬一聲接一聲叫著，撕心裂肺。

初瑤低著頭，只看著自己的腳尖。

宋攬風(fēng)冷聲道：

“為何要這樣欺辱同門師妹？”

“師妹？”

初瑤猛地抬起臉，嗓音尖銳：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初帶她來了逍遙宗，成了我的師妹！”

“你——！”

宋攬風(fēng)舉手欲打她。

初瑤絲毫不怕：

“你打吧，打我總比視而不見的好！”

宋攬風(fēng)動作頓了頓，手停在半空。

初瑤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

“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像對她那樣對過我。”

“你沒有送過我佩劍，也沒有為我買過糖葫蘆和草編小蚱蜢哄我開心。”

她忍住抽噎，一字一頓道：

“你更沒有像今天這樣，用青云劍手把手的教過我御劍，從來沒有，一次都沒有。”

“你若是也像對我這樣對別人，我還可以自己說服自己，可偏偏她來了，什么都不一樣了。”

“我就是嫉妒桑念，嫉妒她嫉妒得要命！因為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你都看不見我！”

說完，初瑤蹲下身子，將臉埋在臂彎中嗚咽。

宋攬風(fēng)沉默。

許久，他一言不發(fā)地收回手，抬腳欲走。

初瑤攥住他一點衣擺，仰起沾滿眼淚的臉，無措的像個孩子：

“爹爹，不要走，我錯了，我不該這樣……”

宋攬風(fēng)嘆氣：“初瑤，你讓我很失望。”

初瑤驟然僵住。

他抽走自己的衣角，大步離開。

初瑤久久沒能回神。

一方手絹遞到她面前。

她麻木地移動眼珠，看見來人是誰后，眼淚流的更兇。

“你來干什么？看我的笑話嗎？”

桑念連忙搖頭。

初瑤推開她的手，用袖子狠狠擦臉。

桑念蹲到她身邊：

“原來你突然討厭我，是因為你爹爹啊。”

初瑤紅著眼瞪她，故作兇狠：

“不是討厭，是嫉妒，我嫉妒死你了。”

桑念笑了笑：

“對啊，就像現(xiàn)在這樣說出來多好，之前天天憋著，怪辛苦的。”

初瑤繼續(xù)瞪她：“我要是說了不就顯得我很小氣了嗎？”

“本來就小氣。”桑念摸摸她的腦袋。

初瑤扭頭躲開她的手，剛要發(fā)作，桑念又說道：

“可我們又不是圣人，嫉妒也好，小氣也好，都是人之常情。”

“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可你因為這個故意針對排擠我，是你不對。”

初瑤沉默，半晌才道：

“對不起。”

桑念一下接一下地摸著她腦袋，解釋道：

“宗主照顧我，是因為我母親是他師妹。”

初瑤吃驚：“什么？”

“這件事除了宗主和長老們以外沒人知道。”

桑念大概解釋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末了，又道：

“我出生就沒見過母親，聽我哥哥說，她受了重傷，生我時難產(chǎn)去世了。”

初瑤喃喃：

“我娘也是難產(chǎn)，他們都說是我害死了她。”

“連爹爹……也這么說。”

所以宗主才對她這么冷淡？

桑念默了默，輕輕攬住她的肩，把她圈在懷里：

“這不是你的錯。”

初瑤低下頭，“這就是我的錯。”

桑念道：“好吧，是你的錯。”

初瑤推她，氣極：“你這人怎么這樣。”

桑念滿臉無辜，“你非要這么想，我有什么辦法？”

初瑤咬牙：“你多安慰我兩句會死嗎？”

桑念眉眼彎彎，“還是那么討厭我嗎？”

初瑤加重語氣：“我說了，是嫉妒，不是討厭。”

桑念換了個問題：“那還嫉妒我嗎？”

初瑤認真想了想：“嫉妒，但是比之前好一點了。”

桑念點點頭，嚴肅道：

“你現(xiàn)在可以和我道歉了。”

初瑤睜著發(fā)紅的眼睛，“我道過歉了。”

桑念道：

“剛才你是為你這段時間故意忽視我道歉，但還有剛剛推我那下呢。”

初瑤聲如蚊吶：

“對不起，我那時……真的很對不起，我會賠償你的。”

桑念笑瞇瞇地掐她臉：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賠償不用太多，隨便給個五百萬靈石就好。”

初瑤炸毛：

“你輩分比我低，得和阿音一樣叫我小師姐。”

桑念道：“你還沒滿十五，我比你大兩歲，你得叫我姐姐。”

初瑤：“我才不叫！”

桑念：“那我也不叫。”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是誰先破了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桑念用胳膊肘捅捅她：

“明日孤竹峰的新居就修好了，你和雪音她們一起來吃飯吧。”

初瑤神色高傲：“看我心情吧。”

桑念才不管她說了什么，威脅道：

“敢空著手來，要你好看。”

初瑤開始叛逆：

“那我還就空著手來了。”

“知道了，你確定要來。”桑念拍拍裙子上的灰塵，“我回去繼續(xù)練習(xí)御劍了。”

初瑤：“？”

初瑤：“卑鄙！”

桑念背對著她揮了揮手：

“多謝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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