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新來多病嬌無力

太后微微點頭，心中不快也消散了幾分，說道：“既然身子不適，那便趕緊起來吧，跪久了免得再傷身。”

“多謝太后。”陸徽娘起身，明心趕緊著用力攙了一把，讓徽娘慢慢起身。饒是如此，腦子中仍是像炸開了一般，煙霧彌漫，眼前發(fā)黑，幸好明心心思玲瓏，為徽娘帶著路，這才到了太后身側(cè)侍奉。

柳盈瑩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暗罵矯情做作，好一個下賤坯子。果然是嫁過的人，就知道裝模作樣的。

縱使心里不樂，柳盈瑩面上也不敢表現(xiàn)一分，體貼乖巧地拿過太后的湯碗，問道：“盈瑩瞧太后喝的開心，想必是廚子的廚藝又精進了不少。果然皇上最孝順太后，什么好的都先緊著您。”

太后被她逗的喜笑顏開，指了指柳盈瑩的腦門：“你這小丫頭，就屬你嘴甜。”

柳盈瑩開心不已，問道：“太后好不容易開了食欲，要不要再來一碗？”

太后搖搖頭，柳盈瑩又伺候著添了一些旁的吃食。

阮靜握了握陸徽娘的手，陸徽娘沖她會意一笑。阮靜則借給陸徽娘兩分力，眼見著陸徽娘閉上眼凝一會神再睜開，上下翻飛的睫毛猶如受到風(fēng)吹雨打搖搖欲墜的蝴蝶，讓人憂心牽掛。

和太后又說了許久的話，太后見陸徽娘臉色著實不好，狀似體貼溫慈說道：“你們先回去吧，這里就容桂便夠了。”

阮靜和柳盈瑩都是早起了兩個時辰以便早點過來伺候太后，眼下也是困了，遂一塊答應(yīng)著退下了。

八月末的陽光仍舊是不減炎烈，甫一出門便被大剌剌的陽光刺了滿眼。陸徽娘不禁瞇上眼睛緩了許久才適應(yīng)。柳盈瑩抽出絹子擦了擦額上的香汗，說道：“如此這樣便恃寵而驕了么？別忘了，你在太后這里，還什么也不是呢！”

“比起你的諂媚功夫，我確實自愧弗如。”陸徽娘毫不留情的回了一句，看著柳盈瑩臉色大變，只覺得頭暈的更加厲害。

柳盈瑩惱羞成怒，還欲再分辯幾句，阮靜出來忙拽了拽柳盈瑩的袖子，小心說道：“姐姐別惱。陸姐姐也是身子不爽快，所以說話急了些。姐姐頗得太后歡心，要是此時驚擾了太后靜修，怕就不好了。”

柳盈瑩抻了抻被阮靜拽皺的衣袖，只對著陸徽娘說道：“來日方長，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金穗，咱們走。”

陸徽娘和阮靜看著柳盈瑩越發(fā)驕矜的背影，阮靜不禁嘆了口氣，拉起陸徽娘的手，勸道：“姐姐也別柳姐姐置氣，她就是那樣的性子，素來看誰也不慣的。”

陸徽娘點點頭，揉了揉額角。阮靜急忙道：“明心，快來扶著你家姑娘。”又一臉關(guān)切擔(dān)憂地對著陸徽娘問道：“姐姐這是怎么了，待會妹妹差人去請個太醫(yī)過來給姐姐瞧瞧。”

“不必了，太醫(yī)院繁忙，許是昨晚貪吃多喝了兩杯酒，今早頭疼罷了。這樣的小事還是不勞煩太醫(yī)了。”陸徽娘不欲與阮靜繼續(xù)聊著，又想想她關(guān)照自己的一片好心，又叮囑道，“你也是注意著，眼見著就要入秋了，也別貪涼穿少，飲食上更要注意，否則一個個的都病倒了，誰來伺候太后呢？”

陸徽娘和明心挑了一條近路，柳樹繁盛垂下一蓬一蓬的陰影，走在樹下也頗涼爽。旁邊的湖水浮光躍金，靜影沉璧，不時有兩條紅錦鯉魚跳起來，濺起一朵一朵的水花，接天蓮葉毫不畏懼地捧著一盤金光，倒更襯得自身無窮碧落。

明心不時撥起擋在臉前的綠絳，邊扶著陸徽娘便問道：“姑娘身子不爽，何必在太陽底下和阮小姐說那樣多的話？”

陸徽娘注意著腳下石子，輕輕扇著霜花照月梨木柄團扇，不復(fù)從前有神的眼睛無暇欣賞這兒的美景，只低頭說道：“她也是一片好心，若是輕易敷衍過去，她多了心不與咱們交往，那我們便是腹背受敵。”

想起昨晚的事情，陸徽娘低頭側(cè)耳，低聲問明心：“昨晚無人發(fā)覺吧？”

明心搖搖頭，看著陸徽娘汗珠掛在額角忙抽出絹子替她擦去，說道：“昨晚大家都累了，沒人多心。”忽然又想起來什么，忙補充道，“對了，奴婢回去后不多久，太后命人送過來一碗醒酒湯，說怕小姐今早不舒服。奴婢只稱小姐乏了，早早睡下了，勞那小宮娥謝過太后。再無旁的了。”陸徽娘聞言皺了皺眉，恍然大悟。拿扇子拍了拍明心的腦殼，憂怨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一早不和我說？怪不得今早太后頗為不滿，原是送了醒酒湯的。我再說頭疼不適，豈不是沒有道理？幸好太后沒有怪罪。”

明心滿心愧疚，將所有的責(zé)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都怪奴婢不當(dāng)心，將這樣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陸徽娘看她怪罪自己，心下不忍，勸解道：“若說一碗醒酒湯，到也不是什么大事，誰能想到我竟真的頭疼起來，這事原也怪不得你。況且太后對我本就不喜，沒有這件事，總有旁的事看我不順眼。反倒常常牽累你，讓我不忍。”

明心眨著那雙懵懂無邪的眼睛，聽這話趕緊表明自己心意：“姑娘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年紀(jì)小，什么也不懂，是姑娘不嫌棄，一直提點著，否則奴婢還不知道在哪個腌臜地方干著粗活受人排擠呢。”主仆二人，一路聊著便到了月笙殿。陸徽娘讓明心燒點熱水，待會沐浴。

待真真切切地泡在浴桶里，這才感到身心舒暢許多。熱騰騰的霧氣氤氳了陸徽娘的眼角與面龐，漸漸泛起一層粉色，但露出的玉頸猶如一塊費盡工匠精力千辛萬苦打磨好的一塊白玉，分明的鎖骨在水霧下迷離模糊，隱約可見雪白的胸脯。雖然已經(jīng)是嫁娶之身，但她的美麗，比那些未經(jīng)世事的小丫頭更多了一分成熟，一分知性，和一分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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