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調查

不欲與他糾纏，李玨和葉展回到房間喬裝打扮一番，李玨又戴上一層面具，而后才牽了馬飛馳而去。

一路快馬加鞭只用了一天半便趕到了謂陽縣，瞧著不算荒蕪，清晨小路還有百姓在田間看著自己的土地，穿著雖是粗麻葛布倒是干凈整潔，因著不需要下地干活遂一邊看著自家莊稼生長如何一邊談著各自家里發生了什么趣事。

李玨有些心疑，勒了勒韁繩放慢速度，等著他們越走越近隨即一個英姿爽利下馬，對著那幾個農民問道：“老伯，請問這可是謂陽縣？”

“對，這就是謂陽縣。你們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其中一個見李玨帶著面具很是奇怪，但想著或許人人都有難言之隱，遂開口回答道。“我們有親戚住在此處，特來投奔。家鄉收成不好，一直鬧饑荒，我娘說出來闖闖或許會有別的收獲，我那親戚就住在這里聽說很是不錯，遂趕路想著能不能沾點光也掙點錢回去。”李玨外出多年，其他地方的方言也會一些，刻意挑了一個偏遠些的。

那些人聽著口音想著都是平民老百姓誰家都有艱難的時候，很是好心說可以發動大家一起幫他們找找那親戚在哪。李玨連說不必。待那群人離去，葉展走上前來說道：“主子，瞧著這也不是受壓榨欺凌的地啊。”

“靜觀其變。”

曼銀見李玨如此，也下了馬對他們一通嘲諷：“你這說起謊話來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狡猾至極。”環顧了一下四周，也不是窮山惡水僻壤之地，便問李玨接下來要干什么。

葉展對突然多出來的這條黏蟲很是不滿，怕他會壞了他們的計劃，向前兩步很沒好氣地說道：“和你也無甚關系。到了這你就全當不認識我們就好。主子都說了，待辦完要緊之事隨時奉陪，你就不要再跟著我們了。聽說那知府很是富足，你若是有能耐便去找他，還能過上幾天好日子。”

曼銀看了一眼李玨，見李玨也不大理睬他，哼了一聲牽馬便揚塵而去。

“有他前去探路也好。派人先找一下二皇子，看看是否在此地。”李玨低聲說完騎馬也飛奔前方，留下幾串蹄印凌亂地交疊在一起。

陸徽娘看著德妃拿著僅有的兩張信箋反復看著，似要將每一個字每一筆都要看到心里去，毫不計較惹了皇上動了那樣大的怒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總是越發的渴望，渴望見到他，渴望聽一聽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急迫，那樣的無法忍耐。夜半時分我常驚醒，夢里是我們過去的時光，卻離我越來越遠，無論怎樣我都抓不住。有時會夢到他對我說等我一輩子，有時對夢到他對我說恨我此生不能常相伴，徒留他一人在紅塵。”

陸徽娘知道德妃不需要她回應什么，也只聽她絮絮說著。“我也好恨啊，恨此生不能隨心所欲，連自己想成為誰，想和誰在一起都不能決定。”

“誰又何嘗不是。喪父喪母的感覺怕是沒有幾個人能體會到，而后又喪夫，徒留我一人。誰人不苦，要想活下去，就得將苦嚼碎了往肚子里咽，一滴眼淚也不能流。德妃娘娘，您比我幸運。起碼您知道他還安好，對您的那一顆心仍舊沒有改變。所以您要為了這幸運，好好活下去啊。”

陸徽娘緩緩走至德妃身旁，趴在她的肩膀上說著，她身上的溫度是那樣低，低得快要結上一層冰，可她還是不舍放開她，怕一放開她，她整個人就要凍住了。

想起馮舒說過的話，陸徽娘的眼中便蒙上了陰翳，暗沉得猶如山黛里最茂盛的森林，里面猛獸奔跑毒蛇攀爬。

“這里面派人摻雜了蜈蚣。蜈蚣本是一劑良藥，可若加多了，便是中毒。頭暈嘔吐，腹痛不止，呼吸困難，最后毒發身亡。以前娘娘嘔吐頭暈，微臣一直以為是所開的藥導致的正常現象，如今看來是有人已經謀劃好了。”

她輕輕拍著德妃的后背，像兒時母親哄著自己一般。心中的寒意比外面更要嚴重，一點點地腐蝕了所有血脈侵入骨髓。

藥是馮舒親自開的，從未對任何人講過，此事只有德妃，馮舒和她三人所知，藥也是被玉蝶親自拿回來，在瑤華宮煎的，怎么會有機會讓別人下手。

所有的環節都沒有出差錯，就只能在煎藥的時候被人下了蜈蚣粉。

所有的事本就和德妃沒有任何關聯，是自己連累了她。欺君之罪株連九族，她肯為了自己做到這個份上，當真是不容易了。

“娘娘，你要相信我，不僅要信我沒有下毒，還要信我在你身邊并非貪圖什么，只是單純地想要陪著你。你肯救我，我感激不盡。”

“我救你，又何嘗不是你救我。若非你送來信箋，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挨下這段時光。多謝你。”

兩個備感孤涼的人緊緊擁在一起，相互取暖。她們都知道對方是自己的一劑良藥，驅趕內心的畏懼，擔憂，和黑暗。時光如此長，有人相伴，總能走下去的。

關于蜈蚣毒一事，陸徽娘打算先按兵不動，藥繼續讓她們煎著，只不過又讓馮舒多配了一副藥，在不起眼的地方由明心或者玉蝶親自煎好再送過來，由銀針試過再喝下去。

蜈蚣不僅可以墮胎，還可以傷人性命，背后的這個人心思何其歹毒。那就放個長線將她釣上來。十一月的日子便這樣坎坷度過，兜兜轉轉彎彎繞繞，竟是誰的日子也沒有好過。陸徽娘看著外面滾動的厚重的云，鳥兒撲棱著翅膀一飛而過。現如今連鳥也少了，待最后一只也消失時，殘陽已經盡數落入西山。

滿宮里都在傳，皇上生了德妃的氣，在瑤華宮怒氣沖沖地便出來了。但是瑤華宮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不聽宮人抱怨碎嘴，不聽娘娘幽怨嘆氣，似乎又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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