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因舊情答允其求

林清宜朝后面的宮娥揮了揮手，她們會意立即向后退了兩步，陸徽娘見狀知曉這林清宜怕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也向前走了兩步離她更近一些，靜等林清宜要說些什么。

“勤王說，讓我若是有事，便可去瓊華閣尋你。”林婕妤捏著那方絲帕，低聲說道。

勤王說？勤王這好人做的也未免太寬廣了些，若是想幫一幫這美人憑他的本事簡直易如反掌，已經為自己平添了許多煩惱惹得好幾夜都夜不安寐，卻還要再添上一把柴嫌這火燒的不夠旺。

心里腹誹但面上仍舊溫順，看了一眼林清宜的眸子陸徽娘這才發覺，原來她的眼中和自己所想并不一樣。原以為她因為她哥哥并不想進宮當娘娘，可是她眼中有著明顯的渴望，還有幾分晦奧不懂的神色。心中難免一驚，只是從容說道：“林婕妤是宮里的娘娘，若是民女有幸能祝婕妤得償所愿，自然不遺余力。”

“我要的不是因為我是婕妤所以你才肯幫我，我希望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若能同心同德，你幫我的忙，我自然不會虧待你。那就只是看你到底肯不肯了。”林清宜的目中深沉得很，恍若下了霧的海面分辨不出方向。

陸徽娘看著她此時的樣子，雖然知曉她畫中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她心中到底什么意思。她這是想要自己成為她的親信盡心盡力為她辦事么？

“徽娘不過是普通女子，有幸能被公主傳入宮中侍奉左右，待公主誕下麟兒徽娘便不在這宮中久留。婕妤是后宮中的主子，徽娘愿意替婕妤分憂。”話說的沒有太圓滿，畢竟不知道林清宜究竟想要什么，若是自己盲目因為淑妃而幫她做一些惡事，豈不是要將自己終生困在這皇宮之中？

“皇上雖然納我進宮成了婕妤，但這多月以來皇上并未召幸過我。我想讓你幫我想想辦法，讓我侍寢得到皇上的寵愛。”林清宜只似一陣風吹過一般輕巧地說出這些話。

“為何？”

“林家早已經大勢已去不再是那個煊赫將軍府，可我不能看著它就這樣沒落下去，我要憑著我的能力讓它回到以前的地位，絕不讓任何人再輕視林家一分。”說著林清宜便難掩恨意，她獨有一股狠勁，像一朵不甘風吹雨打的玫瑰，張著她的刺維護最后的尊嚴。

“徽娘只能盡力而為。還請婕妤靜等消息。”

林婕妤露出滿意的微笑，將手中的帕子塞進袖兜里，嘴角的笑容是帶著尖銳的和煦春風，陸徽娘看在眼里竟沒有一絲暖意。恭送了林清宜離去，她望著林清宜的背影，一縷幽嘆隨著春風化在這深深宮廷。

猶記得那晚，阮靜點名讓林清宜上臺表演，她低頭畏懼的樣子像一只受驚的小獸，連面都不敢抬起來只一味地彈著琴。精通音律的她并未因此而大放異彩，反而比起阮靜和阮玉要遜色得多。那時的她是那樣無助而柔弱，在皇后面前窘迫得連一路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如今卻渾然不見當初的影子，她這只小獸也變成了主動進攻的一只利鷹，等著自己的時機到來便一飛沖天。這爛漫桃花灼灼其華，終究是隨不上她的腳步了。

她所言也并沒有錯，如今林家沒了最初的期望，便只能將一切都寄托在她身上。她想要得寵，也無可厚非。

陸徽娘拿著藥便趕回了瓊華閣，煎了端給丹陽看著她服下。在抽出帕子擦去丹陽嘴角的藥漬時，丹陽突然抬頭問道：“你說林清宜怎么突然來看望我了？去年我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辱了她的顏面，她倒還肯過來。”

陸徽娘只是淡淡笑道：“公主是千金之軀，如今又懷有身孕，林婕妤過來看望也在情理之中。況且去歲到底是她做錯了事摘了皇后娘娘最喜歡的牡丹，公主并不算刁難，她應當也不會往心里去的。”

丹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歡天喜地繡起她的肚兜，反復看了又看甚覺喜悅。

陸徽娘無言守在一旁，想著該如何幫助林清宜入皇上的眼。想來皇上并不是因為喜歡林清宜而特意將她納進后宮，不是為了拉攏林家，就是為了還在記著淑妃一事而將林家的女兒困在后宮中。總歸心有芥蒂，若要得寵恐怕不是輕而易舉。

夜里陸徽娘總是睡得晚些，然而明心卻累的乏了，遂便讓她早些歇下了。星光閃爍浩瀚天空，深遠不可探測，心里起了一個念頭便是按不下去了。遂披了披風舉了一把桔色燈籠出了瓊華閣往那梨花之地去。

如今的梨花正是在最繁盛之時，雖然是在夜中但也可見一樹雪白，尤其今晚月色明亮，透過梨花的花瓣更顯晶瑩。陸徽娘只是隨意走著，帶著梨花清香的風拂在臉龐異常的溫柔。

不知何時竟在這里扎了一個秋千，陸徽娘將燈籠放在地上坐在上面，微涼，卻心中平靜。仿佛所有的一切人或事都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只管在這片安謐祥和之地靜靜地坐著，梨花搔滿頭，就這樣一夜白首。

她不知道林清宜入宮以后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命理，也不知道究竟會給她的人生帶來怎樣的轉折。如若從此活的花團錦簇自然最好，若是清清冷冷就這樣孤寂一生，或者遭人記恨從此水深火熱，怕晚年回想起來心中的悔意便如這雪白梨花一樣滔滔不絕。

罷了，都是旁人的人生，總有她要走的路。既然她想這樣做，若是自己能幫，便助她這樣做。

“是誰？”

聽得一聲詢問，聲音又耳熟得很，陸徽娘抬頭望去在那叢叢梨花中閃出一個俏麗人影，即便柔和的月光落在她的身旁可也擋不住她身上的清淡冷肅，恍惚化作一輪月亮泛著清冷的光。

陸徽娘起身行了禮：“給靈充媛請安。”

“無論是充媛還是別的位子，我都不在意。你還是喚我素凝吧，自從來了這，我的名字便再無人喚過了。”靈充媛款款走過來，鞋子落在地上猶如美玉輕擊環環相扣。她的眸子清淡如水，唯有在看見陸徽娘之時才泛起一點別樣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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