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明珠曉懸殊終別

看著李玨這番大吃一驚的樣子陸徽娘不禁咧嘴笑道：“喜歡，喜歡得很。”

便可知她是在開玩笑，李玨嘆了一口氣實在無可奈何：“不過好似她對皇上淡淡，與林清宜是兩個極端。皇上為哄她開心，便讓我從北城請來一個有名的戲班，你可愿意去聽上一聽？”

“皇上為了這靈充媛倒是肯費心。”怪不得這好幾日都沒有再見到李玨，原來是去北城了。若是知道便要想個法子陪他一同去了。只可惜現在人在宮里，哪也去不得。不過這北城有名的戲班子倒是真的可以聽上一聽。

更況且就算自己不想去，丹陽這個愛熱鬧的心性肯定喜歡。見陸徽娘答應，李玨含著一縷笑意離去。回到忠勤王府便讓那些婆子準備著吃食。竟也拿了幾件衣裳開始比對著詢問李玨究竟哪件更好些。可比來比去都是些黑色的衣袍，差別實在不大，葉展挑了半天也挑不出個一二三，倒是滿心疑問：“主子，您可是向來都不大注意著什么袍子簪什么發冠啊。”

“嗯，今日突然有了興趣。”李玨望著手中三件衣袍打量著，最終選了一身黑緞繡竹葉颯颯公子袍。

陸徽娘端著豌豆黃去了丹陽寢殿，卻并未見丹陽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心慌。一名宮娥過來對陸徽娘說明丹陽被太后叫到了長樂宮說話去了。陸徽娘不禁失笑，自己也太緊張了些，這里是丹陽日生夜長的家，又有這么多人都在她身邊，又怎會有事。

太后端著茶舟捏著茶蓋吹了吹泛著白氣的新茶，只是丹陽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喝茶，遂上了一杯天天的牛乳。丹陽聞著屋里淡淡的香氣，遂舉著茶杯四處瞧了瞧，原來在一個青釉瓶里發現了一大捧的薔薇，那花嬌艷襯得青釉越發青翠玲瓏，瑩潤得要將人的影都照了出來。

“皇祖母這里的薔薇好香，那青釉瓶也是極好。”丹陽攙著身子站起來撥了撥小幾上的薔薇，上面晶瑩的珠水便落了下來。

“這青釉是太祖時候留下來的，名叫瑤碎，只因細細看來便如美玉碎裂一般。聽聞整個官窯里總共燒出五個，這是其中一個。”太后瞧著丹陽的動作，淡淡解釋道。

“這樣好的青釉瓶，拿來裝這薔薇倒是有幾分可惜了。”丹陽將瑤碎放下緩緩走到太后面前復坐下。太后意味深長一笑，似不經意道：“是啊，乍一看覺得相得益彰，可知道了實際的出處便知道二者是有多么的不配。無論那薔薇開的多么好看，比之瑤碎的尊貴，都會讓人嘆上一句可惜了。”丹陽若有所思地想著，太后抬了眼皮瞧著丹陽，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李玨與陸徽娘一事。不過憑她這傲性，定不會輕易便讓別的女子留在李玨身邊。

“這人啊也是一樣，初見覺得郎才女貌相配得緊，可是出身不同最后也只能分離。咱們皇室子女便是天底下最尊貴之人，若是不好好挑選，也只是平白壞了一門姻緣。我聽說玨兒平日里與陸徽娘走的稍近些，你也不想他二人最后曲終人散吧。與其如此，倒不如并沒有這個開始。且看你和額附如何恩愛便可得知了。”

太后的聲音猶如秋日下湖面上撒著的一層碎金光芒，讓人心性祥和，尤其是這般苦苦為了兒孫打算的良言，著實說動了丹陽的心。其實若沒有太后的一番話，她自己想著李玨若是娶了陸徽娘也是不情愿的。

那樣好的哥哥，自己從兒時便是一直崇拜著，恍惚他是天上的一顆星，不屬于誰，他的光芒也是誰都無法握住的。自己雖然與陸徽娘還算交好，但若是二人在一起，自己也是不同意的。

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丹陽又說了一會便回了瓊華閣。陸徽娘正和明心挑著給丹陽腹中孩子做百家被的布料。自己挑選一些，回頭再去幾位娘娘宮里討上一些，意在希望這個孩子能受宮中所有人的蔭庇健康成長。

丹陽望著陸徽娘那慈祥的笑容，發間的翠藍梨花花鈿在遲暮的日光下閃著柔和的光輝，仿佛連即將落下去的夕陽都格外厚待她一樣將自己僅剩的暖光投到她身上。她的一笑一動，皆透著一股安靜，不是那種常年箍在深閨中不常見人的無話可說，而是靜如澹澹潭水能撫慰焦躁不安的心靈，不自覺便隨著她一同笑著。

“徽娘。”丹陽喚著緩緩拾上臺階，陸徽娘急忙放下手中的布料迎著她進屋。

“從太后那里說了好一會的話呢，可是累了？廚房里正煨著湯呢，我這就去給你端來吧。”陸徽娘即便笑著，眼角也是一絲細紋也無，仿佛她才是那個十七歲的女子。

“好，正好我也有些餓了。”丹陽不再去看陸徽娘淡淡如靜雅蘭花的容顏，“今晚上我要去忠勤王府聽戲，聽說是玨哥哥從北城請來的。你便在瓊華閣等我回來吧。”

陸徽娘一怔，想到今下午答應李玨的諾言，明心在一旁頗有些失落道：“只可惜不能一睹北城風情如何。”

陸徽娘沖明心招了招手，臉上的笑依舊得宜：“那公主可要小心些，不要盡貪圖熱鬧了。”

夜色還沒降臨丹陽便乘著馬車和皇上以及一眾妃子離去，陸徽娘站在門口對明心說道道：“總覺得心里有些悶悶的。”

“姑娘可是因為看不成那北城的戲曲了？等咱們出宮后定要去北城看上三天三夜才行。”

聽著明心這無知言語，陸徽娘不由得一笑。這傻丫頭，怎會是為了區區的一場戲啊。總覺得哪里恍惚結了冰，將暖意隔絕了一樣。

忠勤王府熱熱鬧鬧，桌椅等全都備下放置好了糕點瓜果，李浩則在后面安排著戲班子的人，因著阮夢他還是不肯再見皇上。可是李玨有時問他，不是已經放下阮夢了么，這皇上畢竟是親伯父，這么多年過去也該都放下了。

李浩總有些難言之隱似的瞧上一眼李玨，然后搖搖頭不再多言。李玨也實在不懂李浩這倔強脾氣到底是如何才能開解，遂去迎接皇上和皇后，又特意命人看著丹陽，人多眼雜以免手忙腳亂傷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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