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將軍戰敵保平安

“聯絡此城太守，全軍奔赴城郭之處。”李家軍的扎營之處不過是此城一處深林之中，現如今要奔赴城池城郭處，守衛這一城百姓安寧。

大開城門，萬馬奔騰，廝殺震天，揚起的塵土使一切都處于混沌之中，似乎是盤古剛開天辟地時的情形，天地混為一體，飛沙走石迸濺到臉皮之上劃起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科特迪安派來的軍隊沒有料想李家軍恢復的如此迅速，在最開始便有輕敵之故，又李家軍因著前幾戰役被打的落花流水，心中含憤含辱更加英勇無比，遂一敗涂地損失不少人馬。

他們倉皇逃脫之際，太守提議乘勝追擊，李玨搖頭任由他們離去：“他們的首領科特迪安并沒有出戰，且看他們離去陣型沒有亂不知是否背后有詐。己方并沒有完全修整過來，若是戀戰難免再加重將士負擔。不急在一時，一舉攻下其巢穴才是最終目的。”

御書房皇上將皇后傳召過來，底下的奴才皆說著皇后終究是皇后，夫妻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泯滅的。只不過皇上不許任何人伺候著，那些宮娥奴才也離門口遠遠的，不禁都生了好奇。福公公敲了為首的幾個奴才腦袋：“怕是活的不耐煩敢在背后議論主子！”

說了什么自然只有皇上皇后他們兩個知曉，出來時皇后淺笑得宜，讓福公公好生伺候在皇上身邊，暑氣漸熱，不可讓皇上貪涼，若是乏了可送上一碗百合糯米甜粥，最是清涼不過。

宋宸軒知曉丹陽已經生產，便急忙快馬趕回涼京。小小的搖籃里皆是陸徽娘親手做的絨墊絨被，丹陽坐在窗下一身橘紅繡百合挑銀紋家居服，手里搖著搖籃哄著孩子入睡。她抵擋了外面烏漆的夜色，將溫柔燭光盡數留給了她的孩子。垂下的眼睫擋不住眼角彎彎，這孩子膚白似雪，又由里而外地透著一股粉紅。

果然無論自己的孩子什么樣子，為娘的最是喜愛，怎么看也是看不夠的。

“公主看了一天了，也還是看不夠似的。我燉了一碗花生雞腳湯，公主嘗嘗吧。”陸徽娘將碗放到丹陽旁邊的小桌上。

丹陽聞言笑了笑：“可不是，你看他多好看呀。懷孕的時候只知道自己肚子里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甚至生下來時見到他也是陌生的很，可是這些天來我日日夜夜都陪著他，才感覺到他是母親生命中最不可缺的部分。而且他是一個極乖的孩子，我見旁人都吐的厲害，我卻沒有吐過。”

“我以前常常想著他是什么樣子，母后和嬤嬤都說女孩肖父，男孩肖母。我卻盼著最好都像他的父親，這樣他從我的腹中出來，又留了父親的容貌你說豈不好么？”

提起孩子丹陽便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陸徽娘也耐心聽著，答上一句“好”。丹陽拿起那碗湯，湯匙搖晃著碗中的肉和花生粒，不禁呆呆道：“若是額附知曉我們的孩子生之兔缺，會不會嫌棄他……”

“公主這便有一番杞人憂天了。額附都肯為了公主留在涼京，自然是極深愛公主的，也會深愛公主和額附的孩子。古書中便有治好兔缺之唇的法子，再請醫術精明的太醫，保證咱們的小世子會是最漂亮的小世子，長大了不知道要引得多少少女芳心暗許呢。”陸徽娘安撫著，逗了逗籃中的嬰兒。

“聽母后說，孩子長大是一瞬的事，十數年不過彈指須臾。我希望時光能再慢一些，多留一些我和他相處的機會。他的名字都還沒有取呢，我想著讓額附取其名，我再取個乳名。”公主看著陸徽娘問問她這提議如何。

“自然是好。”

公主歪頭想了想，這孩子仿佛被天山上的雪水滋潤了許久才這樣晶瑩剔透，遂說道：“便叫潤兒吧。”

“月暈而風，礎潤而雨。此乃日月之光環，意喻這孩子集日月光輝于一身，當真是好呢。”陸徽娘低吟道，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

篝火烈烈旁將士們用著大力將手中肉塊撕扯進嘴里，手里酒囊相互碰撞，不時碰濺幾滴落在焰中燃起幾顆閃爍炸裂的火星子。李玨和旁邊侍衛把酒言歡言笑晏晏。太守亦安排了歌舞女子前來助興，卻被李玨一揮手給遣下去了。酒肉穿腸過已經是人生快事，絲竹管弦亦可添分助益，女子便罷了。

放下酒囊來到月光之下，遙望之時心中暗香浮動。

一天廝殺，終于又嘗到了刀尖上舔血的滋味，前幾戰役皆是兵殘卒敗，今日終于一雪前恥不負李家軍在外的盛名。雖面上不動聲色，但他仰望的目光承載了浩空中最明澈的月光。月朗星稀，云天似用濃濃的藍色汁子浸染了千百遍又籠上一層薄薄的輕紗，他想給陸徽娘寫一封信，提筆最終只有一個“安”字。

安好，勿念。

差人乘最烈的馬，緊急送往皇宮。待這封信件交到陸徽娘手中時，仍舊是最初的樣子。她站在高亭之上，看到遒勁有力的字體，不禁長舒一口氣。既然安好，那便最好。

不知曉他在哪個方向并肩作戰，便挑了一個日光最明媚花樹最繁盛的方向遙遙相望。那日自己最初見到李玨之時，絕對不會想到有一日自己會掛念著他的安危，盼望著他的歸來。

簡短一個字，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紙短情長？

人啊，總是往最美妙的方向想，這是本性，連她亦不意外。這樣站著高高擎著那張紙，仿佛透過這張紙，可以看見他的颯爽英姿，看見他揮劍殺敵，看見他舉杯邀明月，看見他正率領軍隊大勝班師。可惜，卻什么都看不到。

鞭長駕遠，一身玄衣的那個少年是否在風沙戈壁，或葳蕤雨林，依舊一身玄衣？

瓊堆玉砌，合歡玲瓏的姑娘站在極目之亭，登高遠望，寄盼樹樹合歡，與之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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