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心中有情皆若空

“師父別走，徒兒會掙錢養著師傅，給師父買最好的酒，帶您去北城最好的梨園里看戲。現在落幽谷的梅花還未開，師父若是此時走了不勝惋惜。”

酒百里拍拍陸徽娘的腦殼，她雖然比明心虛長七歲，但心智有時卻和明心一樣。對人太過眷戀可不敢，開去皆無定數，到了時候就走了。

可陸徽娘心里說不出的難過，盯著自己的鞋面一言不發，抬起頭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沖淡了臉上的胭脂。見酒百里去意已決，再不舍也只好讓他前去。在酒百里臨走前，陸徽娘沖他磕了個頭，感謝他的教導，日后行醫亦會謹慎，絕不丟了酒百里的臉面。

明心輕輕拍打著陸徽娘的后背，李玨離去時陸徽娘也沒有這樣哭過，可見心里是真難過了。陸徽娘一難過，明心便又高興不大起來，委屈著一張臉穿梭在長廊里面叮囑店里的人制作脂粉要格外小心。

陸徽娘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心里的難過和李玨離去前的心緒是不一樣的。

你知道前面是他必走的路途，所以也不會存心放一塊絆腳石阻著他的步伐，但又知自己定會在這里等他，相思不相忘，癡心不錯付。他的歸途，回首便能見。心中便多了坦然，可是酒百里這雙腳卻不知道要走到何處去，此生未必還能再回來。

“姑娘，今天要不咱就不去看戲了，已經入夜了。咱們再找機會去吧。”明心輕掩上門看陸徽娘興致懨懨，就算是陪她去了也不過是強打精神，哪里還能仔細高興地看戲。

“明天店鋪要重新開了，不如你自己去吧，讓阿立在后面跟著保護你。”陸徽娘抬起頭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拿起繡剪將燭芯剪去一截。

“姑娘不去，我去還有什么趣味。不過是幾場戲我也聽不太懂，就是瞧她們穿的好看圖個新鮮罷了。她們再好看哪里又有姑娘好看了。”

陸徽娘抱著明心的腰伏在她的懷里，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做不下去。一面又擔心著李玨不知曉它已經到了什么地方，若是和他寫信更不知道寄到什么地方去。

“勤王這個沒良心的，讓他去了可倒好，也不知道送封信回來。從北城去西南可是要許久的時間，山長水遠的沒個音信多么讓人掛心。”陸徽娘喃喃說道，明心摸著陸徽娘頭發上的青綢安撫道：“勤王也是怕姑娘掛心，想著到了地方再送信報平安。若是招惹姑娘怕又要讓姑娘哭鼻子了，還不知道幾串糖葫蘆才能哄回來。”

“就你話多。”

已經將那些有蘇麻子的脂粉全都扔了，趙鶯兒如今又困在張家不能再興風作浪，歡顏館在天稍亮的時候就打開了門迎接客人。陸徽娘又讓明心挑了上好的去給以往那些娘子送去，算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香滿樓自從被告上了衙門去的客人便少了，一窩蜂地跑進了歡顏館。好不容易制作出來的的脂粉賣個精光，陸徽娘雖然高興，也確實疲累，早早關了門便歇下了。

讓明心買了雞魚等肉食，給鋪子里的伙計女伴改善一下伙食。多日來大家也是辛苦了，總要吃飽了才能有力氣精神做接下來的活。

張娘子看這邊生意火爆，也欣慰得很。不過看見張相公卻是氣不打一處來，陪了他這么多年竟然還有和離的想法。常常不與他說話，見趙鶯兒房間的門也常關著，忙完了自己鋪子里的活就去找陸徽娘說兩句話。

“姐姐，張大哥也是一時糊涂了，我瞧著張大哥也是真心想再和姐姐過日子的，姐姐何不如再仔細想想。若是姐姐鐵了心失望了，不如搬過來與妹妹一同住吧。”陸徽娘看著張娘子說道，不過是尋了個激將的法子。

“他那個粗手笨腳的，這些年要不是我還在他身邊幫他打理著，他哪里還能做的這樣周全，又能再納一房。我若是離了他，指不定這日子過的多么糟心呢。”張娘子心里有氣，把張相公貶得什么也不是。

陸徽娘笑了笑，走到明心身旁悄聲說道：“去把張大哥也請過來，就說張娘子頭疼得厲害。”

明心得令去了，陸徽娘只和張娘子吃著茶說著話，須臾就瞧見張相公火燒火燎地跑了過來，還大聲喊著“娘子，娘子……”

張娘子放下茶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著張相公就是一通訓斥，“怎么說話做事還是沒有個分寸，我不就在這里坐著了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娘子你沒事吧，可把我嚇壞了。”張相公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張娘子，見她氣色好的可沒有什么頭疼腦熱之癥。

“我哪里有什么事了，沒個沉穩心性，瞧瞧這衣領也不弄好就來了，讓人笑話。”張娘子自覺伸過手去替張相公把衣襟整好，嗔他一眼將他拉到座位上。

“明心，上茶。”陸徽娘見狀面上笑容越是藏不住，張娘子臉面一紅側過臉去。

“張大哥來做什么，姐姐與我正好好說著話呢，倒像是我要把姐姐怎么著似的。”陸徽娘故意說道，探著二人面上的表情，心里更是好笑。

“我聽說娘子頭疼，怕是陳年舊疾發作，我不在身邊可怎么好。便急忙趕來了，見娘子安然無恙，這才放心了。”短短的路程竟是將張相公急出了汗，張娘子瞧了抽出絹子替他細心擦了，埋怨道：“我這不是好著呢么，凈是盼我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

“娘子別再生我的氣了，以前的日子再苦也是熬過來了，我也真心知道錯了，娘子要不再像以前一樣罵我一頓。”

張娘子哼一聲轉過身子去，留給張相公一個背影，卻朝陸徽娘無可奈何地笑著。

“我呀見姐姐心里有氣，又編了個謊話嚇一嚇張大哥，也算是讓姐姐出了心中那股怨念。張大哥心里還是最在意姐姐的，姐姐說著不稀罕搭理他，到底是夫妻，一心還都向著他。”陸徽娘適時出聲，張娘子心中那口氣也算消了，和張相公合合美美雙雙把家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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