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強詞奪理口莫辯

“娃得治啊，可不能讓你來治啊！”那個男人亦帶著哭腔說道，話一出口那婦人急忙跟著點頭。

陸徽娘無可奈何地回頭看了看那位姑娘，臉色越發蒼白。回頭對潘文玉說道：“你可有馬車？”

“有。”

“能不能將她抓緊送到附近的醫館？”

“行。”

“多謝你。”陸徽娘誠摯看著他，謝完幫著他將姑娘一起送到了外面的馬車上，讓那婦人一同跟著去了。那位男子仍是守著陸徽娘不肯讓她離開。陸徽娘看著榻上的殷殷血跡，仿佛沁到了骨頭里一樣。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周圍能砸的都讓他們砸了，眼下連口水也喝不著。張家夫婦聽說了這場鬧劇，急忙從家門出來趕到這里。

大體明白發生了什么，這樣簡單的醫術陸徽娘不會出錯的，可是總還有個萬一。張娘子將陸徽娘拉到一邊低聲問道：“是不是你太累了不小心從藥柜立抓錯了藥？”

“不可能，昨日病人并不多，你來找我之前她們母女兩個前腳剛走，我怎么會弄錯呢！”陸徽娘急著為自己辯解，昨日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斷然不會出什么差錯的。

張相公將那男子拉到一旁，明心見張娘子來了將自己的凳子搬到張娘子旁邊讓她坐下，懷孕的人不能受累。

“姐姐，你有孕不能摻和這件事情，萬一他們動起手來誤傷了你，那可真是來不及了。”陸徽娘在一旁勸著，想讓明心將張娘子送回去。這樣明心怎能待在一處平安的地方，好歹有張大哥一個男人在，他們也不會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誰知張娘子大著嗓子喊道：“我不走，我倒要看看是誰口口聲聲說我妹妹是黑了心的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給帶來的，門口站著的這么多人，也有我陸妹妹醫治過的。若是她醫術不精我們早就在黃泉路上哪里還能坐在這，我倒要看看紅口白舌的是誰要在這里興風作浪。”

一股暖流在陸徽娘心中涌起，她感激地看著張娘子，心中漸漸平靜下來，叮囑明心守在張娘子身邊不可有什么閃失。

李玨留下的人亦齊齊沖了進來圍在那個男人周圍，唬得他手指都不敢動一下。陸徽娘輕聲道：“你們先讓開一下，我有話要仔細問他。”

他們給陸徽娘閃出一條路來，陸徽娘走到他面前揚起臉看向他。他皮膚黝黑臉上皺紋明顯，不是個工人就是個農戶。衣袍下擺還補著一個不顯眼的補丁，家境并不良好。

“你說是我的藥害了你女兒腹中的孩子。可是昨天她們母女來到這里，并沒有讓我把脈，也沒有讓我開藥方，只是拿出了一張方子讓我根據這張方子抓藥。其余的我們是半句話也沒有說過，你為什么說是我害死了她腹中孩子？”

那男人臉上有不自然迅速閃現，又消失在臉上薄薄的面皮里。他顧忌著周圍的人卻又強硬道：“我女兒吃了你抓的藥腹中孩子就沒了，不是你害死的還能有誰？”

“那是因為她拿來的方子根本就是墮胎的方子！孩子不沒才奇怪呢！”陸徽娘積聚了全身的力氣沖他吼道。

“你胡說，我們怎么可能會墮掉這個孩子。明明就是你抓錯了藥，還死不承認，在這里歪曲事實強詞奪理。”

張相公看著現在這個情況插嘴說道：“陸姑娘，你應該是有記錄的，把昨天的記錄拿出來給大家瞧瞧便就知道了。”

陸徽娘轉過身方想去拿，忽然想起昨日正要記錄時張娘子正好過來找她說話，接下來一忙又給忘了。只好呆呆道：“沒有記錄，昨日忘了。”

“沒有證據證明，你就是抓錯了藥平白害死了一條人命。眼下我女兒危在旦夕，這個責任必須由你來承擔！”那個男人見陸徽娘拿不出什么證據，立即理直氣壯據理力爭。

這是被人算計了，這一家人就是拿著昨日的方子故意的。

窗外轟隆一聲雷鳴將聚在門口的眾人打的四散，原先只是淅瀝的雨點此刻盡數傾瀉下來，就像是藏了一整個春天最后的雨水全部潑灑而下，眾人抱頭鼠竄尋找避雨的地方，原本哄鬧的藥堂一瞬間只剩下這幾個人。

“這位大哥，我再和你說一次。昨日那母女來我這里，拿的就是墮胎的方子，我也是根據那方子抓的藥，斷然不會有錯。”陸徽娘心平氣和地與那男人又重復了一遍昨日的事實，頭發因為那男人幾次三番地拉扯而散亂，有幾縷已經垂落下來。她努力壓制著心底的怒氣，盡量平和地說話。

“不可能，就是你抓錯了藥！”

陸徽娘一聽這話叉著腰轉過身去，張娘子耐不住性子站起身來沖到那男人面前就是一通亂罵，“我看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明明是你家拿了方子到這里來抓藥，偏一口咬定是我妹妹抓錯了藥。你們明顯居心叵測，目的不純。我看你們才是黑心肝的，將自己女兒留在門口死活不管，只一心進屋里來吵嚷著要個公道。”

這話是提醒了陸徽娘，他們明顯是有目的而來。她轉過身去盯著那個男人的眼睛，目光如兩支利箭盯得他不敢動彈。“你們是為了錢么？想到我這里來訛詐我，用一個孩子來騙取接下來養活你們的錢財？”“不是，就是你抓錯了藥，我要送你進大牢！”

陸徽娘忽略他到底說了什么，或許按照自己的思路來，“你要是為了錢，我可以給你，并且可以還你一個康健的女兒。我可以給你們找個活計保你們下輩子溫飽不愁，只要你坦白說出實話，我可以不和你們追究今日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不要你的錢，我就要你進大牢，你這個醫館開不成！”

這話便是直接露骨了，陸徽娘亦明白了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們與自己無冤無仇，為何非要抓著自己不放？他們不是想要害自己的人，就必定是有幕后主使操控著他們。

“說吧，究竟是誰讓你們這么做的。你方才說就要讓我進大牢，讓我名聲掃地，可見是與我有仇的。你們與我從未謀面，必然不會是你們。究竟是誰，讓他直接來和我說話。”

“沒有誰，就是你抓錯了藥，就是你害死了人。”那男子亦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只抓著一句陸徽娘抓錯了藥反反復復說，仿佛不僅是講給眾人聽，亦是講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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