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碎心裂膽悲難緩
第四百八十三章碎心裂膽悲難緩
陸徽娘吃什么倒沒有多大胃口,明心讓廚房的人蒸了素包,自己還腌了酸黃瓜。吃過晚飯,陸徽娘在庭院中稍稍坐了一會,饒是中午睡了好大的時辰,現下困意又開始襲來。天色已經黑的辨不清外面的景象,陸徽娘躺在床上緊緊握著那枚合歡墜,和衣睡去。
蠟燭的光投下橘黃的光暈,兀自搖晃著燈火似向上爭取觸手可及卻又差之分毫的東西。耳邊盤旋著鐵騎突出刀槍鳴,連穿過的風都混著腥臭味的鮮血因子,向陸徽娘撲面而來。她眼睜睜瞧著遠處的李玨身穿玄色鎧甲身中毒箭倒在血泊之中,她伸出手去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卻怎么也穿越不過人群將他扶起。
陸徽娘一聲驚呼猛地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往外面沖。明心聽到聲音急忙跑出來,看見陸徽娘驚慌失措地打出房門像一只兔子躥出來。
“姑娘,怎么了?”明心拉住陸徽娘詢問發生了何事,陸徽娘雙眼無神卻驚慌過度地大喊道:“他出事了,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陸徽娘的力氣此刻頗大,明心差點就攔不住她,耐心哄勸著她道:“姑娘夢魘了,勤王無事,勤王正好生待在王府呢。”
陸徽娘停止掙扎看向明心,眼底的神色一點點恢復,急促的呼吸在這寂靜的深夜中顯得格外粗重和駭人,夜風習習卷起她的衣裙露出一雙白皙小巧的腳。陸徽娘漸漸冷靜下來,呢喃道:“他沒事,他沒事。”
“是啊,勤王沒事,等明天天亮了,我陪姑娘去忠勤王府走一趟。”明心攙扶著陸徽娘瘦弱的身軀,這兩年好不容易豐腴了些,自從聽到李玨逝世的消息陸徽娘便迅速地枯萎下去,此刻整個人就像打了霜雪的花再經不起一點折磨。“我扶姑娘進屋吧,外面冷,別凍著了。”
可是陸徽娘仍自不放心,拉著明心就要向外走,一雙眼睛急切而無措地看著前方,“不,我現在就要去找他,我要親眼看到他沒事。你陪我去,你陪我去。”
墻頭閃過一個黑影落在院中,快速出現在陸徽娘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陸徽娘眼前乍然一片黑暗,抬頭望去,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心疼地望著她,盈盈閃著比月華還要明朗的波光。
李玨只是在看月亮久了,覺得他的姑娘是比月色還要令人珍惜的存在。可是來到這里的這一幕讓他的心驟然收縮,那個披著頭發神色慌張失去了往日冷貴氣息的女子,都是因為他才擁有了這樣崩潰的片刻。
陸徽娘無力地看著那張在夢里讓她心碎的容顏,眼淚怔怔流過她蒼白的面皮,酸楚充滿整個鼻梁。
“我再一次夢到你離我而去,哪怕此刻你站在我面前我都覺得只是一個幻影。”
明心福了一禮適時退下,將這里留給李玨和陸徽娘。
李玨橫抱起陸徽娘目光復雜地走向那扇被風吹動的門,屋內的燈火撒落庭院,照亮李玨眼底的殷紅。他抱著陸徽娘略有些用力,可她脆弱得就像秋日清晨葉片上的白霜幾乎是倏而就不見,他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碎了她。
陸徽娘一直看著他,怕此刻只是個夢境,怕他的出現只是神一時心血來潮的恩賜。
李玨低沉著聲音道:“不穿鞋就跑出來,是存心惹我心疼么?”低下頭對上陸徽娘的眼眸,心底像有沙礫將血肉磨嗟得不成樣子,“沒有你的允許,我哪里敢離你而去。”
陸徽娘的眼淚流進鬢角,流進耳朵,卻始終再張不開口說出其他的話。委屈和害怕將她緊緊包圍,無助和彷徨在扼著她的喉嚨。李玨的影像在她眼中一次次地清晰,又一次次地模糊。李玨將她抱進屋放在床上,不顧男女大防把她的三寸金蓮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希望我的愛會是你想起時便覺得溫暖的所在,希望它能變成你的后盾保護你。可是,它卻讓你在黑夜中恐慌地醒來,變成了你的枷鎖,讓你飽受痛楚困苦。”
“所以你一定要安然無恙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使你不在我的身邊,即使我不再是你常常掛念的姑娘,你也一定要燦爛地完好地度過你的余生。”陸徽娘的淚水是梨花上的露珠,襯得她更加憔悴讓人生憐。
她并沒有奢求那么多,也沒有向上天祈愿一生一世一雙人,男歡女愛相濡以沫比起他能夠活著都不要緊,她只是希望李玨還能夠留在這個世界上。以前她無比期盼著自己心愛之人能夠伴她凋不盡的春秋繁華,此刻她真切地意識到,沒有什么能夠比他還存在這個世界上更重要。
李玨坐在床頭擁過陸徽娘的肩膀,親吻著她的頭發思緒萬千道:“若是你想,我們可以再回北城。去歲的梅花沒有等到我們,但是北城的蘭花也是一絕,我們還沒有一起去看戲,也沒有一起去騎馬,我們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做。”
陸徽娘搖搖頭,張開手心,合歡墜子因為她太過用力而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而后深深抱住李玨埋在他的胸口貪婪地吸吮著他的氣息,聲音穿進李玨的耳朵是發悶的,可是傳到他的心臟卻是清晰的。
“只要有你在,何處都無妨。并非害怕虧欠,亦并非因為愧疚,我相信你能夠護我很好。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上天既然讓我們回來,就一定會有留下去的理由。我相信神的旨意,也相信你的愛意。”
“不敢辜負。”
陸徽娘揚起臉來看著李玨,露出孩童般純稚的笑容。烏發已經散亂,垂落在李玨和陸徽娘的胸前,后事如何他們都不知道,無解的未來也許會因為他們某個一瞬間的決定而改變了所有的軌跡。但是陸徽娘愿意,愿意拋棄顧慮留在這里,和他一起。
“替我蓖頭發吧。”
“拿劍我會,可這給女子蓖頭發,我還從來沒有過。”
陸徽娘燦然一笑,“我教你,你雖然沒有我聰慧,但是梳個簡單的發髻還是可以的。”
李玨好笑地看著陸徽娘,嘴角是狐貍抓到垂涎已久的美味露出的狡黠,“良辰美景,為何偏要蓖頭發呢?”
“你若是再胡說,我就讓明心趕你出去。”陸徽娘從李玨懷中起身輕打了他一下。
“明明是你在亂想,我可什么都沒有說啊。”
陸徽娘雙足被李玨握在懷中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羞澀,此刻雙頰飄著的紅暈仿佛是喝了七八壇的酒水,此刻是又氣又羞,分明是李玨帶她入坑,卻顯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這個人,當真是討厭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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