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剛笑著說：“這是在念什——”話只說出半截，就感到渾身冰涼，然后又是一陣燥熱，從下身往上躥熱氣。林剛大驚，想開口說什么，可眼前開始發黑，什么也看不見，鼻子底下有些癢，不知道流出了什么。林剛想用手抹，但身體抖得就像患上瘧疾。

忽然，瘦男子停止念誦經咒，林剛漸漸又能視物了，看到瘦男子在對面盤腿而坐，臉色發白，呼吸急促，身體也在不停地發抖。旁邊的矮男人連忙過去查看，又跑到窗前探出頭左右張望。

林剛也緩過來了，心想剛才是怎么回事，難道有迷香？就問那名年輕人：“怎么回事？”他知道對方聽不懂，但還是忍不住發問，希望對方能從自己的語氣里猜出他想問什么。年輕人搖搖頭，豎起食指放到嘴邊，做出“噓”的手勢。

林剛很無奈，折騰到這干什么？這時，矮男人回頭急切地對年輕人說了兩句什么，那年輕人站起身，朝林剛連打手勢，示意快出去。林剛就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間，下樓來到公寓外面。年輕人往左急走，林剛正要跟著，年輕人卻回頭對他連連搖手，好像不讓他跟。

“不跟著你？”林剛問。

年輕人用力點頭。林剛又問：“那我去什么地方，還是就在這里等你？”年輕人似乎明白了，指著街道右側方向，再指指林剛，最后又指指路邊兩側那些民房和公寓的窗戶。還沒等他再細問，年輕人又急匆匆地向左快步而去，邊走還邊左右打量民房公寓的窗戶，好像在尋找什么目標。

把林剛急得也夠嗆，心想為什么世界上要有這么多語言，都說中國話不好嗎？他很想跟在年輕人身后，可對方不讓，又不知道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只得硬著頭皮沿著街道向右走去。想起剛才年輕人打的手勢，好像是讓他注意窗戶，這有什么可注意的，是要抓賊嗎？往后看了看，林剛發現年輕人已經快步拐進左側的一棟公寓樓，再沒出來，林剛真是滿頭霧水。

正在他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忽然太陽穴劇痛，就像在往外鼓，林剛連忙用手壓住太陽穴，驚訝地發現腦袋兩邊的太陽穴位置真各鼓出一個小包，而且似乎還在有規律地跳動。沒等林剛明白怎么回事，耳邊響起嗡嗡的聲音，開始他以為是什么電機的電流聲，但立刻覺得不是，這是由人發出來的。

這種嗡嗡聲忽高忽低、忽快忽慢，說來也怪，聲音高的時候，林剛的太陽穴就鼓得更厲害，快的時候腦袋就更加疼。很明顯，自己的癥狀跟這種聲音有直接關系。林剛咧嘴，緊緊咬著牙關：“怎、怎回事……”

他疼得說不出話，雙手按壓著太陽穴，轉身就往回跑。還沒跑出幾步，就眼前一黑，撲通跪在地上，說來也怪，那嗡嗡聲如同在半空中的鬼神咒語，好像無處不在似的，讓林剛根本沒地方躲。他用手指牢牢塞住耳朵，心想這就聽不見了。沒想到那種嗡嗡聲竟然穿過手指和皮膚，直接通向大腦。

林剛張大嘴，只能發出嗬嗬聲，心想這可不行，再這么下去，太陽穴有可能會被鼓爆炸開，這條命就交待了。他勉強爬起來，手扶著墻，得找到這個聲音的源頭才行，這是林剛下意識的想法。走出幾步，雖然這嗡嗡聲好像充滿整個空間，但他感覺還是有方向的，似乎就在街道右側。

于是，林剛憑著感覺的指引慢慢走過去。因為頭疼，他有些踉踉蹌蹌，有時候腳一軟還差點摔倒。勉強支撐著走出幾十米，嗡嗡聲從未停止過。忽然，林剛聽到有個女人在身邊說話，頓時嚇了一跳，停下腳步四下打量，街道上空蕩蕩連條狗都沒有，哪來的女人？可林剛卻真真切切地聽見有女人說話的。

既然沒找到人，但林剛的頭還在疼，還得找那個聲音的來源。其實林剛根本就不是靠兩只耳朵中的聽小骨來判斷聲音方向，好像全憑第六感，有時甚至都是閉著眼睛，低頭往前走。

當來到某個位置的時候，林剛覺得就是這個方向，而且是在上方。但這里只有一棟公寓樓，并沒有別的路。他喘著粗氣，手在發抖，看到公寓門緊閉，就過去推。木門鎖得很牢，林剛咬著牙，后退幾步然后來個橫躍，用肩膀猛撞過去，畢竟是木門，鎖被撞壞，林剛整個人都摔進去。但他似乎并沒覺得疼，因為腦袋太疼了，這種疼痛感已經蓋過一切。

林剛沿樓梯往上走，爬到頂樓，嗡嗡聲大得就像有成千上萬個和尚同時在念經，林剛不由得張大了嘴，像牛似的喘著氣，扶墻走到走廊最里面的房間，已經無路可走，但不用走了，因為覺得聲音就是從左手邊這扇門內傳出來。

正要推門，林剛忽然想到，里面會是什么？他不清楚，但知道肯定不是會是什么好事，要是有危險怎么辦？轉身走到樓梯口，林剛看到旁邊墻上嵌著個消火栓窗口，窗鎖早就壞了，半掩著，伸手打開，里面原本放置消防斧的地方空空如也，看來早就被人偷走，但纏著水龍帶的消防卷盤還在。林剛把卷盤摘下來，費力地將水龍帶分散解開，從卷盤上拽脫，右手拎著這個鐵制的消防卷盤，左手扶著墻。

做這些動作讓他眼前更加發黑，還伴隨著干嘔。林剛再次回到最后那間房，伸手去推房門，也是緊鎖著。林剛正要如法炮制再去撞，卻渾身無力，只得輕輕敲門。

只敲了幾下，忽然他覺得那種要命的嗡嗡聲似乎瞬間變小了很多，大腦一陣清爽。林剛明白了——貓膩就在這屋里。但沒過兩三秒鐘，嗡嗡聲再次升高，刺激得林剛幾乎要立刻嘔吐出來，連忙更加用力地咣咣砸門。

立刻，那嗡嗡聲又小了，林剛找到竅門，為了不讓自己太難受，就繼續敲，而且不是用手，改用那個鐵制的消防卷盤。這下聲音更大，整扇門都跟著震動，發出的響聲也更大。嗡嗡聲再次忽高忽低，但整體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的強度和力度，這讓林剛無論是大腦還是身體都舒服了很多，思路也清晰起來，連手和腳都沒那么發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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