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經理無奈地說：“這幾位客人就五萬比索，要是再算上其他客人，少說也有八九個，總共要二十幾萬呢！”方剛把手一揮說那就每人退百分之五十，愛要不要，不要的就在這里耗著，肯定有同意的，那些不同意的看到錢，最后肯定也會妥協。女經理說：“這……這怎么行？要是全退的話，莊老板出院回來會把我殺掉！”

“你放心，”方剛笑著說，“如果不退，ktv根本沒辦法營業，什么錢也賺不到，你要相信我，當機立斷！”兩人用惠州方言溝通，店里有些姑娘和中國客人全都聽不懂，都在旁邊愣愣地看著。女經理苦苦思索，最后點點頭，用英語跟客人說了情況。這些客人一聽能退錢，全都轉怒為喜，真讓方剛猜中了，有的客人不同意，說要退就退全款，要不就沒完，其中就包括剛才那幾名菲律賓男士。

女經理也沒跟這些人糾纏，去辦公室取出很多現金，先給同意的人退錢，等那幾撥客人走后，方剛讓女經理告訴剩下不同意的客人，稱這些錢可能明天就沒了，因為到時候還會有客人來要退錢。這些人一聽，也開始猶豫，最后全都同意，拿著錢離開。

大廳中終于沒人了，女經理和眾姑娘們坐在沙發上，一個個垂頭喪氣，有個菲律賓姑娘生氣地用菲律賓語說著什么，不用翻譯方剛就知道，肯定是在指責那對姐妹花。方剛抽著煙，思索這件事情，忽然，他想起兩個多月之前，莊老板曾經在ktv對他說過，說他與姐妹花中的姐姐阿莎關系曖昧，還曾經到外地在酒店過夜，只是沒發生關系。而女經理說現在這對姐妹花中的姐姐跳舞失神，會不會跟這個有關……

“莊老板在哪家醫院看病？把地址給我，我過去看看他。”方剛站起來說。

女經理說：“行，你最好把剛才退錢的事也說了。”方剛點點頭，說這件事肯定不會讓你為難。

按她抄的地址，方剛騎摩托車前往醫院，在病房找到正躺著看報紙的莊老板。見是方剛來，莊老板還很意外，笑著問你怎么來了。方剛坐下，把買的幾樣水果放在床邊的柜子上：“過來看看你，聽經理說你在醫院病得厲害，天王老子也不見！”

“哈哈哈，她是這么說的？”莊老板靠坐起來。病房里有四張床，但另外三張都空著，方剛心想看來除了中國，哪國的醫院都沒什么人。交談半天，方剛就說了剛才在ktv發生的事，莊老板聽完，出神地看著對方墻壁，也不說話。

方剛問：“喂，怎么，是我做錯了？剛才可是退掉十幾萬比索，足夠買一部全新的手提電話，這些錢我可賠不起。”莊老板這才回過神，擺擺手說沒關系，你做得很對，換成我也會這么干。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停地咳嗽。

這時女護士和兩名男醫生進來，看到方剛坐在床邊，一名男醫生連忙對他說了句英文。方剛回頭表示聽不懂，那醫生指著距離莊老板更遠的病床讓方剛坐過去。方剛心想這是什么規矩，既然病房全都空著，我坐哪還不行，為什么非要讓我換那張床坐。

正在他疑惑時，忽然“嘩啦”一聲大響，方剛連忙回頭，看到莊老板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床頭柜上所有的東西都推到地上，也包括方剛帶來的那些水果。兩名男醫生連忙沖過去，而女護士則臉色發白，嚇得直后退。方剛立刻站起身，見莊老板怒目圓睜，大聲用英文罵著什么，語氣非常憤怒。

“怎么了？”方剛沒明白他為什么突然發這么大的火氣。而兩名男醫生似乎早有準備，兩人分列左右，牢牢架住莊老板的雙臂，而莊老板繼續破口大罵，方剛趕緊過去阻攔，生氣地質問醫生為什么要這樣。因為語言不通，雙方是雞同鴨講，而莊老板又火冒三丈，根本問不出什么來。

正在糾纏不清的時候，忽然莊老板猛地掙脫右臂，抄起床頭柜上沒被摔的一只玻璃煙灰缸，就朝左邊那位醫生砸去。正打在他頭上，醫生大叫起來，捂著腦袋，血頓時從手指縫中流出。方剛大驚，心想你再不滿意也不能這么干，這種玻璃水晶煙灰缸很沉，如果打中太陽穴往往會要人命，于是沖過去奪下煙灰缸，大喊：“你瘋啦？這會把人打死！有什么事不能解決？”

莊老板氣呼呼：“說過了讓你不要碰，說過讓你不要碰的！”

“什么？”方剛沒聽明白。

莊老板抬頭看著他，喘了半天氣，表情似乎有些緩和，再看看捂著頭流血的醫生，問：“你怎么在流血？”方剛哭笑不得，說還不是讓你給打了。莊老板失笑：“開什么玩笑，我什么時候打過醫生？”另一名男醫生指著方剛，好像要讓他離開病房，方剛看著莊老板，總覺得他不太對勁，就沒再多逗留。在病房外的走廊，男醫生把房門關上，又對護士說了些什么，女護士連連點頭，站在病房門口背對著墻，像在站崗。

方剛很希望自己瞬間就會英語，但當然不可能。這時又有一名女護士路過，年紀稍大些，能有近四十歲左右。站崗的女護士對方剛說了兩句英文，再指指那大齡護士。方剛覺得應該是說她會中文，就問：“請問你會說中國話嗎？”

大齡護士點點頭：“我就是中國人，有事？”方剛非常高興，溝通后才知道原來莊老板三天前就住進醫院了，因為他家人都不在菲律賓，就讓女經理開車把自己送到醫院，平時無人護理，好在他只是發燒而已，也不用什么人伺候。第三天，也就是昨天，莊老板在護士給他例行測體溫的時候忽然發飚，抓著護士肩膀用力晃，語無倫次，反復說著什么“不是我的錯，是他主動”之類的話。把護士嚇得夠嗆，叫來醫生解圍。晚上，護士半夜去給量體溫，莊老板又犯病了，死死抓著護士的胳膊不讓走，說“答應過不碰女人，為什么”的話。

護士都嚇哭了，以為莊老板要強奸她，后來醫生查血壓和脈搏都不正常，覺得可能是燒得太高糊涂，于是不再讓護士進去。今天方剛來，正巧那“站崗”的護士去衛生間，覺得反正這患者也沒家人來看望，就忽略了，結果方剛正巧進來，害得那醫生挨打受傷。

“他說胡話……”方剛正在思考，那女護士問他是患者什么人，方剛說只是朋友，女護士讓他不要進去，明天要再做檢查，說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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