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心想你說得輕松，十萬塊在你嘴里好像十塊錢，就說：“十萬塊錢肯定拿不出，我最多只能借給你兩萬。”

“才兩萬？”陳女士不高興，“那夠什么！我現在用錢的地方很多，十萬其實都不見得夠用。”方剛哼了聲，說我又不是印鈔機，借給你十萬我就得去喝西北風，

陳女士不相信：“你把生意都做到泰國去了，還哭窮？我說十萬已經是在考慮你的承受能力，像你這種佛牌商人，就算每個月只能賣出去三塊佛牌，賺五六千塊錢，還不算做什么情降之類法事的收入，你一年怎么也有十幾二十萬，所以我才朝你借十萬塊錢的，不多。”

方剛失笑：“陳老板，你是有錢人，手腳大，對你來說可能十萬不算什么，你當時給小安非要在泰國買車，比國內貴的錢也不止十幾二十萬。但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富有，我要是有你說的那么富，還用騎著一輛二手摩托車？起碼也買輛二手汽車吧？就是因為沒錢！”

陳女士說道：“鬼才信你！你不買車肯定是想攢錢娶老婆，不然誰大老遠從廣東跑到泰國來做生意？”

“我只能借你兩萬，”方剛說，“什么時候來泰國取？給我打個收條。”陳女士很生氣，說我要是有機票錢去泰國，還至于這么窮嗎，還是你飛到山東來找我，打收條沒問題。

方剛說：“我回國不能入境。”

“為什么？”陳女士問。

方剛知道說走了嘴，連忙笑著說：“沒什么，就是不喜歡在國內，想到國外闖蕩。”陳女士又說當初跟你做生意也賺過我的錢，現在怎么也得幫幫我。方剛說：“我是生意人，跟哪個客戶合作都要賺錢，難道沒有利潤、學雷鋒嗎？再說，兩塊佛牌只賺你兩千多塊，現在你卻要讓我借給你十萬？好家伙，哪家高利貸也沒有你厲害！”

陳女士也急了：“兩千塊就不是錢？有沒有聽過，受人滴水之恩，就得用泉水相報這句老話？人得懂得感恩，當初我因為鄭欣的介紹才愿意照顧你生意，現在你對我這態度，還有沒有良心？”說著說著又哭起來，“之前我過的什么日子，現在卻是什么日子！每天只能吃方便面，連值錢的衣服都賣給典當行了，過得還不如一條好狗！以前我兩天就得喝一瓶兩三千的酒，現在別說酒，連礦泉水都喝不起，只有自來水。你說，我現在慘不慘？你說啊……”

她越哭越傷心，方剛最怕女人哭泣，連忙勸，老半天陳女士才止住悲聲，抽抽答答地說：“還說不怪你？那個什么人緣油是你賣給我的，說招桃花，可這算什么桃花啊，根本就是騙子！”

如果沒有這番話，陳女士剛才說的那一堆方剛完全可以不理，直接掛斷電話就行。可陳女士被騙得精光，方剛也懷疑是否與阿贊man那根人緣油有關，畢竟是陳女士請到手沒多久就遇見小安，雖然方剛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他想起之前楊秀發說過的話，就問：“在你把錢轉給小安之前，有沒有過什么異常情況，比如夢到有人告訴你注意之類的事？”

“沒有啊！”陳女士說，“我正想問你呢，鄭欣以前告訴我，說泰國佛牌很靈，那種保平安的牌，在主人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用各種方式提醒，可我這個咋什么都沒有？”

方剛回答不上來，多少有幾分心虛，而且也對陳女士有些可憐，那么多錢，就因為一個小白臉而全都騙走，實在太可惡。他希望陳女士能找到那個小安，就說：“我很同情你，但我真沒有那么多錢，最多只有兩萬塊錢人民幣。換成別人，恐怕兩百都不會借給你，所以要領我的情！不過，如果嫌少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指望你能還，要不要隨你。”

“為什么不要？”陳女士說，“兩萬也行，謝謝你！沒想到我那么多親戚朋友，一個都不借我錢，反倒是你這個賣佛牌的借我……”方剛擺了擺手說沒關系，當然你要是能還最好，因為我現在也缺錢，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

陳女士說：“我馬上去北京找律師，就不信找不到小安，氣死我了，虧我那么喜歡他，怎么能這么騙我呢？要是找到了，我得好好問問他，我對他好不好，為什么騙我！要是說不出來合理的理由，我才不原諒他呢！”

方剛沒聽明白：“什么，你還打算原諒他？”陳女士說是啊，他畢竟是我男朋友，同床共枕睡過好幾個月，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能把錢給我吐出來，就沒事。

差點沒把方剛的鼻子給氣歪：“就算把錢能吐出來，你就可以原諒？那你還有沒有點底線？騙子退錢是應該的，還要去坐牢，怎么能原諒他？當時我就提醒過你小安這人很可能不是好東西，可你偏偏不信，現在信了嗎？”

“現在……信是信了，但我覺得他可能有苦衷，”陳女士想了想，“我寧愿相信他是被逼無奈，因為我肯給他花錢，幾百萬還不夠他和那個窮家過一輩子的？但別人不行啊，說不定是有人強迫他這么干。”

方剛說：“那也是犯罪——”忽然，陳女士剛才說的“睡過好幾個月”這句話回響在耳邊，就又想起人緣油的禁忌，連忙問，“你確定沒破壞規矩？就是不能同時跟兩個——”

卻被陳女士打斷：“都說沒有，誰沒事跟兩個男人做那事？又不是拍片兒呢！”

“那就好。”方剛心想對，中國人再開放也不至于，于是就讓陳女士提供個銀行賬號過來，他會盡快把錢匯過去。

陳女士連聲道謝，哭著說：“都說患難見真情，以后我要是有機會找到那幫騙子，把錢追回來，肯定會好好謝你，我給你在曼谷買一棟別墅，說到就做到！”方剛哈哈大笑，說沒問題，只要你把錢追回來就是好事。陳女士找出銀行卡，讓方剛記下來，說她把手機都賣了，換了個便宜的舊手機，卡也取消了國際漫游業務，改成最便宜的本地通。

掛斷電話，方剛坐在床邊回想，覺得真是世事難料。他相信陳女士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因為沒那個必要，陳女士更不可能是騙子，沒有哪個騙子花這么大力氣就為騙幾萬塊錢，她在泰國買汽車刷卡，那可是真金白銀。

下午，方剛來到曼谷的中國銀行，給陳女士的賬戶匯去兩萬元人民幣。這就是八萬泰銖，要賣出去七八塊陰牌才能賺到的利潤。方剛當然不想幫陳女士這個沒什么交情的客戶，這些錢在方剛看來，基本沒有歸還的可能，因為在中國這種騙子太多了，能有幾個被抓到？那可是上千萬，拿到手后立刻出境，在東南亞隨便哪個國家都可以舒舒服服后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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