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剛忍不住從手機中翻出程先生的電話，打過去假裝閑聊。聽說是方剛，程先生既不高興也不反感，閑聊幾句后，方剛問他兒子是否還好，程先生回答：“還是老樣子！傻乎乎的。”方剛這才松口氣，沒死就好，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五六天過去，那個劉姐打來電話，問方剛能不能送貨，當場做試驗看到底有沒有效果，行就留下，不行就再說其他。方剛失笑：“這個沒法操作！我在泰國，就算回家探親也是回廣東，不可能特意跑到東北去給你送貨，路費也要幾千塊，比這個引靈符布可能還貴。”

“這樣啊……”劉姐猶豫著，“你說我花四千塊錢，買塊棺材里包死人用的麻布，是不是腦袋太大了，要不是我女同學告訴我泰國佛牌啥的管用，我才不信呢。要是這東西沒啥保障，萬一沒效果咋整？我丈夫肯定得罵我啊，他早就不同意我出馬，說我有神經病。”

方剛說：“那沒辦法，可惜我不是東北人，不然我回老家可以順便送去。”劉姐有些失望，正要掛斷電話，忽然方剛想起之前哈爾濱那個在航空公司當領導的客戶，當時讓自己送貨到哈爾濱，機票路費全報，他因為不想折騰而放棄。現在看來，不正是機會嗎？

于是方剛就說了這個事情，劉姐很高興：“那你趕緊問問，要是行的話你去哈爾濱，回來可以坐火車啊，你從北京飛回泰國的話，正好能路過長春！”方剛心想，上次去河南接那個郭大林配陰婚的生意，無非也就賺幾千塊錢，要是此事能成，就是兩份錢。一塊藥師佛的牌能賺兩千多，這個引靈符布也賺兩千，加一起就是小五千，跟請阿贊師父到國內施法的利潤相當，還是可行的。

方剛給那經理打電話，說了此事。這位經理說：“你看這不就是機會嗎？要是你能在東北攢三四筆生意，到時候來個一勺燴，可能比你做個什么法事賺的還多呢！”經理只是隨口說說，但方剛卻記在心里，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商機。這大半年，真有不少從國內打來的電話，都是真心想請佛牌的客戶，這些人習慣了面對面交易，對這種外地發貨，尤其是國外發貨，連商家的臉都見不到的生意比較抵觸，因此方剛推掉不少商機。現在回想，怎么沒想到這點？

當然，這種生意的操作有個最重要前提，就是必須有至少一個客戶要先付全款，不然就有可能白跑。而那個哈爾濱的航空公司經理明顯是個爽快人，在跟方剛最后確認了藥師佛牌的細節之后，就直接轉過去四千塊錢人民幣，匯到方剛的賬面。這就沒什么后顧之憂了，經理幫方剛訂好機票，反正也是系統內部免費票，雙方都沒花錢。于是方剛先從曼谷飛到北京，再轉機來到哈爾濱。

經理開著車接的方剛，是輛奧迪，方剛知道在中國，那些有實力又低調的人最喜歡這個牌子，官方政府也一樣。來到經理的家中，是全躍層的洋房，他老爹大概七十幾歲，因老年肺病而長期臥床，走路都得有人扶著。動一動就喘，不時還會咳嗽。方剛教老頭怎么“做入門”，好在老頭雖然體虛，但思維沒糊涂，把心咒背熟之后，就做好入門，將佛牌戴在脖子上。

“我聽人說，泰國佛牌還分什么正牌和陰牌？”經理問道。

方剛說：“當然要分，這是正牌，是泰國高僧以正統佛法制作加持，但佩戴也要守規矩。”經理連忙問什么規矩，方剛告訴他，佩戴正牌大體上跟佩戴和供奉佛教圣物的規矩差不多，都是不能放在骯臟之處、不能對它做不敬的事、不要弄污、不要戴著行房。但此外還有很多規矩，最好戴脖子上，不戴的時候可以放包里，但不能佩戴腰部以下，也不要用腳對著。盡量不能跟大乘佛教的供奉物放在一室，也就是觀音彌勒如來等，但佛經沒問題。

經理連忙也記下。

方剛在經理家住了兩三天，第三天早晨起來，經理的老爹就找到經理，高興地說：“昨晚我做夢，夢到有個全身發光的菩薩，坐在蓮花臺里，左手還拿著個瓶子，對我說，喝下這些水就能好。你們說，是不是這個藥師佛在顯靈？”老爺子越說越興奮，又不住地咳嗽起來，一個勁喘氣。

這正是方剛要的效果，因為正牌沒入靈，只是入法，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感應。看到老頭這么說，方剛心里的石頭才算落地，他讓經理接了杯礦泉水，將佛牌扔進水中，再讓老頭捧著水杯，連續念誦十幾遍入門心咒，最后把水喝光。這是楊秀發教的，也是龍婆卡賢早期藥師佛牌的特色，但不是對所有人管用。如果有效果，就很神奇。

當晚，經理的老爹就出事了。半夜方剛被吵醒，打開門聽到隔壁經理他爸的房間傳出不斷的咳嗽和嘔吐聲，就過去看。見臥室門大開著，經理夫妻正在床前，地上放著個洗臉盆，老頭半臥在床上，上半身前傾，正不停地往洗臉盆里嘔吐。

“怎么回事？”方剛問。

經理說：“我也不知道啊，方老板，昨天給我爸喝的那杯水，是不是有問題？”經理妻子也生氣地說，不知道那個泰國佛牌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泡水里喝完就這樣，是不是有毒啊。方剛進了屋，看到盆中有很多黑黃色的水痰，很惡心。

“先不用發慌，又沒有吐血，”方剛回答，“明天再觀察一下再說。”經理點點頭說那也好，看這吐出來的東西也像是肺里的老痰，明早再看。經理妻子嘴里嘟噥著，但也沒再多講，老頭又斷斷續續咳吐了十幾分鐘，才慢慢消停下來，躺在床上辛苦地喘氣。

回到房間后，方剛忍不住給楊秀發打去電話，問這種情況怎么回事，是不是佛牌的材料有什么不對勁。聽說是這事，楊秀發不太高興：“大半夜打電話，就為這事？告訴你，要是明天我有脫發的癥狀，這個醫療費必須你掏！”

方剛笑：“沒有問題，你明天掉多少根頭發我就請你吃多少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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