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吃完兩個包子，方剛將剩下的扔進垃圾桶，他寧愿餓著也不想吃這么難吃的食物。喝幾口礦泉水送下去，時間還早，方剛閑著無事，就走進這座科貿電子城。里面每層都是賣電腦和電子相關產品的，方剛看得索然無味，又找不到其他地方可呆，只好坐在一個長椅中打盹。

下午兩點，夏先生給方剛打來電話，稱已經來到餐廳。方剛出了大廈拐過去前往餐廳。此時的餐廳居然空空蕩蕩，只有一個人坐在角落，旁邊桌上放著手機，正在播放唱的佛經。方剛以為走錯地方，又退到餐廳外抬頭看招牌，并沒找錯。這時，坐在餐廳角落的那男人向外張望，問：“是方老板嗎？”

“是我！”方剛走進去，這夏先生正在看菜單，約不到三十歲，中等個，穿著白襯衫，斜背深棕色的帆布包，平頭圓臉，戴黑框眼鏡。在夏先生對面坐下后，方剛笑著說，“好奇怪的餐廳，中午的時候人滿為患，現在卻像剛清過場！”

夏先生笑起來：“中關村就這樣，賣電腦的還沒有賣豆腐腦的賺錢。”把菜單放到方剛面前，讓他點菜。

方剛擺手：“我早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夏先生不太好意思：“都兩點了，您是不太可能餓著肚子。我也是沒辦法，其實我早就到北京了，特意約的這個時間，要是中午，這附近飯店根本就沒一家有座。”方剛笑著說我也見識過，為什么這地方餐飲業如此火爆。

“這是中關村啊，”夏先生叫了一份過油肉拌面，“最大的電腦城，號稱中國的硅谷，秒殺科技公司都在這里，十多萬從業者，中午都得吃飯，所以我說這地方賣吃的最賺錢呢。”

方剛問：“你在哪棟大廈上班？”

夏先生指了指頭頂：“就在這個科貿大廈，公司在十八層。”

“賣電腦嗎？”方剛問。

夏先生點了點頭：“電腦和打印機，專門給大公司，批量安裝的，另外還有網絡集成系統、防火墻——”方剛連忙打斷，說這些我聽不懂，也不用講。夏先生笑起來：“職業病，沒辦法。”

方剛看到他放在旁邊的手機，就問道：“經常聽佛經嗎？”夏先生點了點頭。方剛笑：“有這么喜歡聽佛經嗎？我在東南亞十幾年，那都是佛教國家，我還是賣佛牌的商人，也不喜歡聽佛經。”

這時拌面上來了，夏先生一邊拌面一邊搖頭：“我可沒那個佛緣，根本就不愛聽佛經。要不是為了讓自己的心能靜下來，誰閑得沒事聽這東西！”

“工作壓力大，所以就容易心煩，”方剛說，“也能理解。”

夏先生說：“您猜對了，就因為工作，不然我也不可能找您來北京啊。”方剛心想，難道他要下降頭的人是同事或者客戶？正要問，夏先生把聲音壓低：“先不談這個，一會兒我們出去再聊。”

方剛點了點頭：“你慢慢吃。”

就這樣，夏先生聽著佛經，吃著拌面，從速度能看出，他應該已經很餓了，孔吃得很快。但不知道為什么，方剛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無論在惠州還是泰國，都最注重吃喝享樂，在餓的時候吃得更香。但看到夏先生的吃相，覺得他雖然吃得快，但卻完全看不出吃得有多“香”，好像這份拌面做得很難吃，根本無法下咽。

夏先生風卷殘云般地吃完了，走出飯店，方剛在他的帶領下，進到科貿大廈，乘電梯往十八層上。方剛問：“是要你去的公司？談話方便嗎？”

“公司有小會議室，隔音很好的。”在電梯里，夏先生說，“我們公司有不少廣東那邊的業務，你又是廣東人，剛好可以冒充我客戶，沒人會懷疑，也不會有人多問你。”方剛點了點頭。

上樓后沿走廊往里進，夏先生推開一扇不算小的玻璃幕墻門，旁邊有金色豎匾，寫著“北京遍地黃金科技有限公司”的黑字。看到這公司名，方剛暗笑，看來這公司的老板很有信心，覺得在北京遍地都是黃金。公司很寬敞，墻壁上有幾行大字：“這個世界很好賺，遍地都是黃金，就看你想不想彎腰。”下面還有小字，大多數都是那種勵志的話。

公司中坐著約二十余名員工，有男有女，但男性居多，基本沒人閑談，都坐在桌前工作。有的操作電腦，有的手機發短信，有的在打電話，有的翻文件。方剛看到這些工位被分為四組，每組都在四張桌中央插有一桿旗，上面分別寫有“雷龍隊”、“飛虎隊”、“野狼隊”和“鳳凰隊”的大字。

方剛很想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還以為這是一家保安公司。夏先生走到“野狼隊”的工位旁，將帆布包放在椅子上，就跟方剛進了旁邊的小會議室。這會議室也真夠小，只有不到三米見方，中間有個小圓桌，旁邊是四把椅子。關上門并反鎖，夏先生這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用手指按著鼻梁根部，好像很疲憊。

“你是野狼隊的成員？”方剛笑問。

夏先生放下手：“都是扯淡的，我們老板就信這個。”

方剛看了看門外，低聲問：“你確定外面不會有人聽到？”夏先生搖搖頭，說這小會議室的墻上都貼著吸音棉，門也是特殊隔音的，我們做過試驗，屋里狂喊狂叫，外面也聽不到什么動靜。

“厲害，”方剛說，“為什么這樣隔音？”

夏先生說：“主要是方便談客戶，我們公司競爭激烈，你也看到了，有四個組，每月、每季、每年都要比業績，所以客戶非常重要。為了不讓其他組聽到細節，所以老板就建了這個會議室。”

方剛點頭：“那就好，現在我們談正題吧，能不能問問你要下降頭的目標是誰？”夏先生猶豫片刻，說這個能不能保密，方剛想了想說，“我只是隨口問問，是誰都無所謂，如果你一定要保密，也不是不能操作。如果用常規的降頭術，就要收集三四種對方的材料，包括他沒洗過的貼身衣物、毛發、照片和指甲，要是能弄到血液最好；也可以用降頭油，那你自己也能做，只需找機會抹在對方皮膚上，或者讓他服進肚子里就行。這種方法效果會有些折扣，但疾降又不是死降，所以也可行。”

“然后就能有效果了嗎？”夏先生也低壓聲音問。方剛說無論哪種辦法，都要降頭師來施咒才能起效，而且不能距離對方太遠，通常不超過百米，越近越好，反正對方看不到你就行，最好是隔壁房間，主要看你選擇哪種方法更容易。

夏先生說：“要是說更容易，好像還是往皮膚上抹什么降頭油更方便，如果效果相同，那誰還會選擇第一種？收集那么多東西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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