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赫哼了聲：”有什么不信的，真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中國人這么沒素質？”

舒大鵬站起來，指著他要罵，被方剛攔住：“我現在就去，把你的話翻譯成泰語給老板聽。”羅永赫搖頭，說誰知道你講的是不是我說的內容，萬一你給改了呢。

方剛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我把我說的話全錄下來，將音頻文件發給你，你們回去之后，可以隨便去語言學校找泰語老師翻譯。如果我有半句胡編，可以負全部責任！現在我就開始錄了。”他走到坐在攤前抽煙的夜市老板面前，老板對他雙手合十，問還要加什么。

“你信佛嗎？”方剛以泰語問。

老板笑了：“什么意思？”

方剛說：“我們有個關于佛教方面的問題，想采訪采訪你。”

聽到是“采訪”，老板倒來了興趣：“你們是電視臺嗎？那我要不要梳梳頭發？”方剛連忙說不用，于是說出剛才羅永赫關于“佛陀釋迦牟尼是韓國人”的觀點。老板臉上頓時變色，看著羅永赫。

羅永赫坐在桌旁，下意識轉身面對老板的方向，表情也有些緊張。老板問：“他說佛祖是韓國人？真是胡扯！為什么要這樣講？他是韓國人也不能這么胡說八道吧！”

“他并不是韓國人，”方剛翻譯，“只是個喜歡韓國文化的中國人，我只是想問問你，以信佛者的角度，怎么看待這種觀點？”

老板很憤怒：“還能怎么看待，那人就是腦子有病。佛陀是古代的印度人，跟韓國離得那么遠，中間還隔著一個中國，怎么會扯到去？對佛陀這么不恭敬，你們在泰國說這些話，是不是故意的？”

方剛見老板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連忙笑著解釋說沒有這個意思，但老板明顯很生氣，說：“不要看到我們和善，就覺得泰國人好欺負。這里不歡迎你們，走吧！”

“請你不要誤會，”阿君見狀連忙走過來，“這些話不是我們說的，也并沒有認同的意思，只是覺得可笑——”

老板打斷：“這不是可笑，是可惡！中國不是也信佛的嗎，怎么現在會這樣？你們把這些話講給我，就是在污蔑佛陀，也是在污蔑我們這些信佛的人，走，我不想做你們這些人的生意，快走！”

看到場面鬧成這樣，趙琳也過來問怎么了。楊秀發無奈地翻譯給她，趙琳非常尷尬：“沒想到他這么大反應……”

方剛只好掏出錢來要付賬，沒想到老板連連擺手，讓六個人馬上離開，竟沒有收錢的意思。方剛把錢放在桌上，沒走出幾步，卻看到排檔老板快步過去，拿起桌上的錢扔在地上，鄙夷地看著六人，然后才開始收拾殘局。

大家悻悻離開，趙琳把經過告訴羅永赫，他問：“方老板，你不會在翻譯的時候加了料吧？”

“加個屁！”方剛大怒，想再罵幾句，但又想這不是活該的嗎，要翻譯給泰國人聽的主意是他自己出的，怪不到別人頭上。其實連他都沒想到，排檔老板會動這么大的怒，因為他在東南亞十幾年，無論泰國、緬甸、柬埔寨還是越南這類全民信佛國家，他都沒跟當地人講過這種荒謬話題。再加上夜市老板可能脾氣也比較暴，對佛陀的恭敬程度超過別人，所以才會鬧成這樣。

看了看手機，還處于錄音狀態，方剛恨恨地關掉，羅永赫說：“你肯定加料了，不然那排檔老板怎么會氣成這樣？就算信佛也不至于吧？”

“你把錄的文件發給他，”楊秀發說，“他讓回國以后自己找人翻譯。”

趙琳說：“不用不用，我們相信。”

方剛問楊秀發：“要怎么傳？我不會弄，你來！”楊秀發不顧趙琳的一再推辭，把剛才錄的音頻文件以藍牙傳到趙琳的手機中。趙琳很不好意思，她雖然不懂泰語，也知道方剛既然敢這么做，就肯定不會搞鬼。

來到路口等出租車，羅永赫一直小聲嘟噥：“全國信佛也有點太瘋狂了，這不就是個學術探討嗎，韓國人也沒在國際上公開說釋迦牟尼就是韓國人，至于這么激動。”

“他們敢嗎，”楊秀發笑了，“在國際上這么說，只能招來笑話，韓國人也不是全都不要臉，也怕罵啊。”

羅永赫還要說什么，阿君氣呼呼地把楊秀發拉到旁邊，跟方剛和舒大鵬打過招呼，就朝路口另一側走去，連理都沒理趙琳和羅永赫。

看著阿君和楊秀發離去的身影，趙琳問：“方老板，我知道我男友剛才那些言論是有些太先鋒了，可……排檔老板和阿君姐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激？”

“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原因？”方剛說，“他們生氣的根本不是什么言論對錯，而是你們侮辱了佛陀，也就是釋迦牟尼。佛陀是圣人，他是古印度人這也是定論，非說他是韓國人，就是在侮辱圣人，在佛教徒和居士眼中，就跟罵釋迦牟尼沒什么區別，所以他們才生氣。你們這些沒有信仰的人，怎么會理解！”

羅永赫覺得難以置信：“這怎么能叫侮辱人呢？韓國那么發達，說誰是韓國人應該是夸獎。”

舒大鵬再也忍不住，對羅永赫說：“韓國人是你爹是你媽？你怎么不說全世界的人都是韓國人后代？”

“其實是這樣，”羅永赫說，“可外國人肯定反對，所以我也只能不提。”

方剛說：“羅先生，我不想再跟你爭論這些，但有些話還是要講。俗話說‘事在人為’，就算有神佛保佑，也要結合自身的努力。比如你請了招財佛牌，不能成天躺在床上等著錢掉下來；請了旺事業的佛牌，不能連工作都沒有；請了保平安的佛牌，不能每天冒險打架斗毆；請了增人緣的佛牌，不能處處跟人作對、什么話都講。”

羅永赫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趙琳連忙插嘴：“方老板的意思說，你不是請了旺事業的佛牌嗎，到時候也要努力參與做生意，不然可能效果不好，我這么理解對嗎，方老板？”

方剛之前的本意是想告誡羅永赫雖然有增人緣佛牌，但平時要是說話還這個習慣，只要你生活在中國，就不會有什么好人緣，除非每天都跟同樣想法的人打交道，但這類人在中國畢竟還是極少數，那效果肯定會打折扣。但聽了趙琳的話，方剛才想起那條佛牌趙琳告訴羅永赫是旺事業的，沒講實話，怕他知道后會生氣，因為羅永赫顯然并沒覺得自己人緣有多差，而是中國人素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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