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方剛又接到金助理打來的電話，聲音充滿了不安：“方老板，那個山精，我們馬總花多少錢買來的？”

方剛說道：“圣物要說請，不是買！”金助理連忙改口說對對，多少錢請的，方剛回答，“十八萬元人民幣，怎么？保險柜被水泡壞了，馬董要你賠錢嗎？”

金助理連忙笑著說：“不是，就算泡壞也沒我的錯，而且也沒打開。就是想問問，原來要那么貴。”

“當然，”方剛道，“我以為馬董早就告訴過你。那個山精不能讓供奉者以外的任何人看到，否則你們馬總肯定生氣。那是佛教圣物，就像開過光的翡翠項鏈一樣，不能讓人隨便看到和摸到。”

金助理壓低聲音道：“方老板，我這里沒有外人，你說話方便嗎？”方剛說講吧，金助理說，“我也打聽過不少人，說什么的都有。有說山精是什么山魈的變異品種，有說是山里的野鬼變的，有說是被嚇死的人的怨氣聚集而成，也有說是山神的化身。但好幾個在廣州賣佛牌的商人都說，山精供奉之后，能保佑供奉者三代都大富大貴。”

方剛心想，紙包不住火，但還要裝糊涂，說沒有這個說法，你不要亂講，傳出去你們馬總也會不高興。金助理說：“是是，我只是跟您提一句，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

“馬董回來了嗎？”方剛隨口問。

金助理回答：“還沒有，另外，我想問個事，有個在泰國佛教協會的人，說山精供奉之后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到，要是看見了，供奉者就會全家倒霉，看到的那個人也一樣，是真的嗎？”

方剛心想打聽出這事不奇怪，就笑著：“我怎么沒聽說有這種事。”

金助理說：“您跟我交個實底吧，到底有沒有？”方剛笑著說我不知道，我也在泰國好幾年了，沒聽說過，那種不盡不實的傳言你最好別信。而且那是你們老總的私事，你最好也不要多打聽，以免被他知道，會覺得你用心不良，在窺探他的隱私。

“那就好……”金助理說，“我這個人不信鬼神，但現在打聽山精的事，發現身邊很多朋友和客戶都深信不疑，尤其在泰國的朋友，告訴我山精很邪，供奉的時候千萬不要泄露出去，免得讓人盯上而看到！”

方剛心想真是麻煩，只好繼續裝糊涂，稱我沒聽說過。金助理問：“您是否知道，馬總對這個山精有多重視？我看他好像并不在乎。”

“供奉山精又不能敲鑼打鼓，難道逢人便講？”方剛說。

金助理笑著：“也對。”

金助理又問：“聽吳秘書說，當初那個山精是裝在木盒中，這個木盒是不是方老板提供的？”方剛說沒錯，金助理笑起來，“那方老板能不能再原樣寄給我一個？我可以出錢買，但必須跟裝山精的木盒完全相同。”

方剛問：“為什么非要同款木盒？”

金助理笑著回答：“之前不是被泡過水嗎，要是木盒已經被水泡壞，肯定要換新的，所以我得替他著想，事先準備好新盒用來替換。”

“不行！”方剛連忙說，“你也知道，山精別讓任何外人見到，只有供奉者，也就是馬董可以，不然就會很不吉利。”

金助理說：“我知道，到時候要換新盒也是馬董動手，他不可能讓山精還裝在那種泡過水的木盒里。但我是他的助理，這些都要想到，事先準備好，老總要的時候立刻就能拿出來，老板也會高興啊。”

方剛心想有道理，笑著說：“原來是這樣，看來助理也不是好當的。”金助理嘆氣說可不是嗎，什么行業都不好做，又問那木盒要多少錢，是否還能買到同款。

“不能確定，”方剛回答道，“我不敢保證跟之前完全相同。再說就算要替換，是個木盒就行，尺寸差不多，但顏色、材質和花紋不敢保證完全相同，而且也沒必要吧？”

金助理說道：“必須要完全相同，這是我們馬總的習慣，兩個木盒擺在一起的話，必須看上去就像克隆的，不能有任何區別。”

不知為何，方剛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心想那木盒是當初在曼谷某飾品店花九百泰銖買的，誰能保證還有完全相同的款式，而且只是個木盒而已，又不像佛牌可以賺個幾千塊錢，就不太想管，借口說：“那木盒不是我買的，而是朋友家的收藏品。”

他的本意是讓金助理不再糾結，隨便買個木盒就行，金助理想了想，問：“木盒是什么材質的？”方剛說好像是烏木，金助理說，“這樣吧，我出三千塊錢人民幣，您看夠不夠？”

方剛還以為聽錯了，九百泰銖折合人民幣還不到兩百塊錢，就說：“多少錢？三千塊錢人民幣？”

“對，三千塊錢人民幣，不是泰銖。”金助理回答。

方剛很意外，心想難道賣個木盒也能賺兩千八百塊錢人民幣？比正牌的利潤還大。但他又很疑惑，金助理又不是普通打工仔，他給集團大老板當助理數年，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那木盒又不是紫檀或者黃花梨，外行也知道不可能值幾千塊錢，可為什么他張嘴就開這么高的價？正在思考時，金助理又笑著說：“我知道那木盒不是什么哪都能買到的通貨，可能找起來有些費勁。五千塊錢，怎么樣？”

方剛能聽出他話里的含義，金助理是覺得自己是嫌錢太少，想多敲詐他一些。就似是而非地說：“我只能說先找找看，不能保證同款。”

“那就一萬！”金助理又加了價，“這回夠了嗎？”

方剛當然不是想敲詐，而只是想多探探金助理的想法。他覺得不對勁，就算金助理想提前把木盒準備好，用來討好老板，也不至于開天價出來，難道另有所圖？不管怎么說，這價格已經足夠，方剛笑起來：“好吧好吧，既然出到這個價，我就算是變，也會給你變個同款的木盒出來。”

金助理問：“能不能保證同款？”方剛說當然保證，兩個擺在一起你肯定看不出來。于是，方剛把銀行賬號給他，金助理很快就匯到一萬元人民幣，又囑咐方剛此事保密。方剛告訴他，絕對不會主動把此事告訴給任何人，包括他老婆都不會。

方剛給自己留著后手，心想日后出什么變故，金助理的事敗露，自己可不能當他的同謀，一萬塊錢就想收買，沒那么容易。錢到賬后，他樂得不行，馬上動身開車來到曼谷，在那家禮品店又買下一個同款的烏木盒，售價九百五十泰銖，再來到“臺灣中華旅行社”，讓阿君托同事，幫著找到曼谷機場熟悉的空姐，由她帶到廣州機場，然后快遞發到太原金助理的家。

從旅行社出來的時候，方剛還在發笑。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當了三年多牌商，現在居然賣一個裝陰物的木盒也能賺九千多塊錢人民幣。開車路過商場，方剛忽然想進去買點東西，就給張妃挑了條黃金手鏈，送到育僑學校。

看著張妃試手鏈，仇老師說：“為什么沒有我的？”

“大男人戴什么黃金，”方剛說道，“看上去會很像暴發戶的！”

仇老師笑著說我不怕那些，張妃對方剛說：“好看是好看，但以后不要再花錢買這些東西了，用錢的地方有很多，你不是還要買房子嗎？”仇老師說沒錯，籌備婚禮也用錢，別到時候你連婚紗都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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