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周伯珩對峙白珈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他曾是我黑暗中依賴的希望。他也曾是溫柔的說過,這是我的妻子。
但他也是厭惡的眼神,埋怨的語氣。說著最傷人的話,做著最傷人的事。最又要求我繼續跟他一生一世,令我痛不欲生。
在火光下顯露的,是周伯珩的臉。
我渾身的血液一涼,只覺得好不真實。他怎么會在互市出現,又出現在玉秀樓?
幻覺嗎,可一步步靠近的周伯珩,絕對不是幻覺。
我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強撐著說:“原來是裕天帝,是臣婦有失遠迎了。臣婦,見過裕天帝。不知陛下來此,有失遠迎。”
我動作僵硬的行著云渡的禮儀,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足間大腦一片混亂。
“臣婦?!”周伯珩憤怒的一把扯過我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就那么想要做他曲培南加的妻子?”
周伯珩原本就比我高出許多,被這樣猛地一拉扯,我幾乎要摔進他的懷中。
我努力的踮起腳站好,“臣婦···臣不知做錯了什么,還請陛下明示。”
周伯珩的眼睛像是獵鷹般在我臉上掃視著,我也不懼的對上他的目光。
我還有昭昭,還有南加跟家人。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絕對不能!
周伯珩的目光讓我不寒而栗,我努力的控制著呼吸。周伯珩甩開我的手,苦笑起來。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是曲培南加?”周伯珩像是質問般的沖我怒吼道。
我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白珈的臉在云渡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清麗美人,剛剛換好的畫皮,看不出來破綻。
“臣聽不明白陛下在說什么,陛下是否吃醉了?”
周伯珩死死的盯著我,我的目光穿過他,看到后邊班掩的門,盤算著怎么沖出去。
“吃醉?我身上可有一絲酒氣,坦白這件事到底是你來,還是我來拆穿你。你自己選擇吧!”
我聽著周伯珩大有魚死網破的意思,如今南加遠在建安,暗衛們在玉秀山,我握緊胸口的哨子,若是吹響,不知他們是否可以聽到。
我繼續跟周伯珩斡旋著,拖延時間。我緩緩的往后幾步,扯開距離。“臣真的不明白陛下何出此言,吾乃云渡王之妻,陛下不覺得此舉十分冒犯嗎?”
周伯珩被我話激怒,卻毫無征兆的大笑起來,像是坤寧殿那夜般瘋癲。
“哈哈哈!”周伯珩捂住臉,笑聲從他的指縫直穿我的耳膜,回蕩在玉秀樓內,讓人毛骨悚然。
“孤從未宣詔天下,與你絕婚。也從未抹去你的一切痕跡,在宗廟上,族譜上,你始終是孤的元妻。”
我咬著唇,也不想再跟周伯珩裝得人畜無害的樣子。“陛下,您的妻子,是周后。”
周伯珩表情微微一變,“不是我要封她做皇后的,是他們逼我的!”說罷狠狠的一圈砸向旁邊的圓柱,“是他們逼我的!”
我平靜的注視著他,只覺得此刻似乎跟他說什么都是無用的。若是如風先生所說,他目前已經在瘋癲的邊緣了。
跟一個瘋子,有什么好說的呢。
“陛下,今日且當你我從未見過。吾亦不會把此事說出去,請您停止這樣的行為,就此別過。”我冷冷的說道。
我轉身要往門口走去,卻被周伯珩一把拉住手臂。
“小七,”周伯珩的一句話,讓我渾身泛起一陣惡寒,作嘔的情緒像是毒蛇纏繞我的全身。
“你對雞蛋過敏,我都記得。你最鐘愛的荷花,每個夏日我都讓他們給你挪好幾缸放在院內。”
周伯珩竟開始哽咽,眼中還有淚光。但是這一切在我眼中不過是更加惡心罷了,我急切的想要擺脫被他鉗制的手,卻拗不過他的力氣。
“松手!松手陛下。”我從嘴里擠出幾個字,右手就摸不到骨刀了。
“還有,你最喜歡吃的松鼠魚,我學了許久,我也會做了。你最喜歡的海邊,以后我們就去那里定居好嗎?”
我怒視著癡癡看著我自言自語的周伯珩,甩他巴掌的沖動已經到了極致。
我狠狠的在他的手腕咬了一口,周伯珩吃痛悶哼一聲,松開抓著我的手。
我的嘴里也彌漫開一股鐵銹味,啐出一口血水來。
“陛下!”我冷漠的看著他,猶如喪家之犬般帶著哀求的看著我。“男女有別,還請您自重。”
或是見企圖喚起我對他早就化為夯粉的愛意失敗了,周伯珩開始惱羞成怒。
“你覺得我今日出現在這里,是沒有一點證據嗎?”周伯珩一雙陰桀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卷狀紙丟給我。
我看著落到地上的狀紙,猶豫了一下還是撿了起來。
里面是小憐的供詞畫押,包括我是怎么換皮的,畫皮下的臉是什么樣的,南加私底下叫我小七等等。
看著小憐最后的血指印,我的心如墜深淵。
我緩緩放下狀紙,對上洋洋得意周伯珩的臉。“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輕笑一聲,“這個宮女,前段時間就服毒自殺了。一個已死之人,死無對證。我又何須承認什么?”
周伯珩看著油鹽不進的我,往我這邊走來。我一步步的后退著,直到后背抵住了墻壁,傳來徹骨的寒意。
周伯珩的大手捏起我的下頜,強迫著我抬頭跟他對視。“孫、祈、星,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的跟我回燕岐,你信嗎?”
我不屑的別過頭,不想跟這張讓我作嘔的臉對視。周伯珩的鼻息噴薄在我的臉上,我看著他在懷中摸尋著什么。
余光被一片金光一閃,周伯珩拎起來一根什么東西晃動。手又用力著強迫扭過的我臉,可看到他手里東西的我瞳孔一顫。
“你!”我驚駭的大喊一聲,就伸手要去搶那根鏈子。周伯珩卻抬高了手,我怎么努力都夠不到。
那是昭昭滿月時,塞奇雅親自戴到她脖子上的平安鎖,寓意著長輩對于小輩的疼愛跟祝福。
我記得,我明明記得在我離開建安親吻昭昭時,這個鏈子還是戴在她脖子上的,從未離身。
怎么會···怎么會在周伯珩的手里。
“周伯珩!你究竟要做什么。”我終于控制不住理智,這是一個母親所無法容忍的。
周伯珩得意一笑,眼中滿是戲謔。“如今,你肯承認你是孫祈星了嗎?”
我雙眼通紅,此時此刻,恨不能殺了他。“我叫白珈,玉秀山獵戶蘇牧之女,曲培南加之妻,云渡的王后!”
周伯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捏著我下頜的手也更加用力起來,我感到骨頭都在隱隱作痛。“你說,什么?”
我毫不畏懼的對上他幾乎要噴火的目光,“孫后,孫祈星。裕天三年,坤寧大火活活燒死了!但究竟是天災,還是絕望自焚呢,陛下!”
周伯珩狠狠的甩開我,指著我大吼:“為什么不肯原諒我,你還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滿意?!”
我怨恨的望著他,若不是他,我孫家怎么會家破人亡,我的阿爹一生忠君為國,死后還要背負罵名。
若不是他,我又怎么需要忍受看著心愛之人跟摯友生兒育女的絕望,猶如萬箭穿心。
若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企圖抹去所有對我上海。那我阿爹又能否活過來,阿凝是否又能重新擁有一個美滿的人生呢。
我冷笑一聲,“周伯珩,當初我敬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可你如今卻用一個幼子要挾一個母親,你未免也太過卑鄙。”
周伯珩滿臉的難以置信,“卑鄙?你說我卑鄙。”他的情緒愈發的激動起來,“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安睡于他人枕塌?”
周伯珩狠狠的掃落柜臺上陳設的瓷器,摔在地上乒乓做響,也四分五裂得猶如他和我之間。
“難道讓我祝福你跟曲培南加琴瑟和鳴,生兒育女嗎?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周伯珩開始癲狂起來,使勁的踩著地上的碎瓷片。
我冷冷的看著他發瘋,如今身份敗露,怕是云渡要有麻煩了。
“你現在不承認,我總有辦法讓你承認的。你覺得我卑鄙是吧孫祈星,我會更卑鄙給你看的。”
周伯珩一步步的靠近我,我抽出骨刀對著他大喊:“你要做什么!”
周伯珩伸出一只手,直往我的耳后去。糟了,那是畫皮更換的地方。
正當這令我呼吸都停滯的這一刻,門吱呀一身的開了,我和周伯珩都僵硬在原地。
“白珈姐,你在嗎?”原是胡云濃,探出一個腦袋,四處的觀望著。
因為樓內比較黑,云濃暫時沒有發現我們這邊的情況。緊隨其后的是莫起明的嘟囔聲:“欸,可是不是說白珈姐就在樓里嗎?”
周伯珩收起剛剛還癲狂的情緒,湊近我的耳邊。“三日后,哭咽河邊小橋旁,我等你,若是不來。”他晃了晃手里的鏈子,“你好自為之。”
隨即整理好衣物,從黑暗中走了出去。云濃看到竟然是周伯珩,嚇得扯著莫起明就跪下。
“民女拜見裕天帝。”云濃喊道。
周伯珩掃了一眼她,“噢?原來是徐家那個丫頭,如今倒是一個大姑娘了。”
云濃欣喜異常抬起頭,“陛下還記得民女,民女現在是胡家的人了。”
周伯珩淡淡的嗯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我收拾好劇烈起伏的情緒,也走了出去。云濃看著我,有些疑惑的問裕天帝怎么在這里。
“他來預定瓷器,云濃你怎么快就到了?”我扯過話題,一點都不想多聊那個人。
倒是莫起明笑得憨厚,“我們接到信就日夜兼程的趕過來了,生怕耽誤你的事情,白珈姐。”
我望著面色紅潤的云濃,還有看起來十分乖順的莫起明,看來他們的婚后也是十分幸福的。
我望著門外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心中空落落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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