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南加的信
第二日,阿凝早早的就遣東蘭來叫我過去。東蘭是之前見過我的人,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還是有一絲的失態。
不過在宮中做事,一不看,二不聽,三不語,最好裝作什么都記不住的樣子,才能保證一世太平。
東蘭隨即迅速收好震驚的表情,對著我恭敬行禮。“白姑娘,我們皇后請您過去。”
我正跟稚紅玩著翻花的游戲,聽到阿凝傳召,帶著稚紅就過去了。
阿凝神神秘秘的拉著我進了內室,遣散了稚紅她們。我疑惑的望著她,阿凝拉著我到內室的小床上坐下。
從被子里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后是一卷火漆封著的書信。
在看到書信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只因為上面的火漆,是云渡王室的圖騰。
阿凝放置到我的手中,我抬起頭跟她對視著,阿凝點點頭,印證著我的猜測。
我有些手忙腳亂著打開火漆印章,確認是云渡王室的圖騰無疑。緩緩展開信紙,是南加穹勁有力的字跡。
白珈吾妻:
見信如唔,望你萬事安好。
如今離你離開我已經三月有余,這三個月我如墮地獄日日煎熬。我每日都在想,或許這只是一個噩夢罷了,可是夢醒后,你卻不在了。
褚英跟益西二人告訴了我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壓制著我不讓我發兵燕岐。我知你用心良苦,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
劇烈掙扎中,你塞給我的書信掉落了出來。我看著書信,泣不成聲。
為何你就如此的傻,愿意舍棄自身來換取云渡幾十萬百姓的命,愿意舍棄終身的自由來換燕岐云渡的邊境太平。
這一場戰役,或許在別人眼中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沒人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
我失去的,是我摯愛的妻子。
我把你的書信反復的觀看,我知道你的不舍跟無奈,你說換做是我,我也一定會如此的選擇,因為我們都愛著云渡。
可若是能選擇,我寧愿我戰死,也不希望你回到那個傷心欲絕的地方。
褚英跟益西連番的開導,你的朋友幽蘭也來了,希望我理解你的用心良苦。可我痛得幾乎要裂開,只想飛奔到燕岐,接你回家。
最后是蘇牧只身一人來到我的面前,陪著我坐了整夜,說了許多話。最后告訴我,一定要把你接回來。
昭昭已經會說話了,每日咿咿呀呀的叫著阿媽。每到這個時候,我心如刀割。
自那夜蘇牧走后,我下定決心。為了昭昭,為了你,為了我們珍愛的一切,好好的活著。
如你信中說的那樣,藏蓄實力,治理好云渡,燕岐逐漸衰敗,終有一日不堪重負。
屆時我會一擊斃命周伯珩,帶你回家,不辜負你的付出。
我拿著信紙,看了又看,確認真的是南加的字跡跟寫給我的信,不禁淚流滿面。
阿凝拍著我的后背,“我總想著為你做些什么,我大兄如今是管理邊境的官員,我想這是你最希望看到的。”
我把信紙貼住心口,眼含熱淚感激的看著阿凝。從前只知道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可此時此刻的這封信,就像是給了我活下去了的勇氣。可我沒有高興多久,就轉變成了擔憂。
我捏著云渡王室的徽章火漆,啊啊了幾聲。阿凝抿嘴一笑,“放心吧,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我們家的。”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指著徽章搖頭。
“你是說下次讓南加別用云渡王室的徽章了,過于顯眼?”阿凝問道,我點了點頭。
“好,你放心吧。以后我就半個月給你帶一封書信好嗎?若是過于頻繁,怕是惹人非議。”阿凝詢問道。
想到以后都能跟南加聯系,哪怕只是書信我就開心不已。像是啄木鳥般點著頭,緊緊的攥著那封信。
阿凝端來火盆,拿來一支蠟燭。“我知道這封信對你而言十分重要,但是若被周伯珩發現,你就再也收不到信息了。”
我擔憂著望著南加熟悉的字跡,貼在臉頰處,似乎還能聞到南加慣用的墨水味道。
阿凝說的不無道理,我也不希望牽連他們家。終于還是狠下心,把信丟入火盆中。
望著信一點點的化為灰燼,那句白珈吾妻也終于看不見了,我臉上止不住的失落。
阿凝摟著我的肩膀,“好啦,以后南加還會給你寫信的。以后就以有新的好茶為暗號,就是南加來信的日子。”
阿凝安慰著我,我也淺淺的笑了。門外傳來一陣嬉鬧聲,我好奇的望過去。
阿凝噢的一聲,“應該是承稷散學回來了,他還是嬰兒的時候你見過一面,后來就沒見過了,走,我帶你去看看。”
阿凝說罷就牽著我往外走,果然看到一個小兒人歡喜的叫著母后往我們這里來。
“小皮猴子,你不是早就散學了嗎?”阿凝看到承稷的時候是如此的放松跟開心,在深宮中唯一可以跟她相依為命的,只有這個孩子了。
承稷的臉在小時候跟周伯珩如出一轍,長大了反而看起來多了幾分像阿凝,尤其是下半張臉。
他擦著額頭上的汗,看起來是剛剛跑著回來的。“我今日被先生夸獎啦,所以一路跑回來跟母后報喜。”
阿凝笑得合不攏嘴,眼里滿是柔情。
“對了,這個是姨母。來,叫姨母。”阿凝轉過身,指著我對承稷說。
承稷有些好奇的看著我,聽話的叫了一聲姨母。
“母后,為何承稷從來不曾見過這個姨母呢?”承稷眨巴著眼睛詢問阿凝,對我的突然出現還是十分好奇的。
“因為這個姨母從前生活在很遠的地方,不過你剛剛出生的時候,她抱過你的哦。”阿凝解釋道,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蹲下身來,對承稷敞開了懷抱。承稷雖有點猶豫,但還是走到了我的懷抱中。
我抱著這小小的身子,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之前那個襁褓中的嬰兒,變得跟我一樣高了。
我擼下大拇指的那個扳指,套到了承稷的手上。金燦燦的扳指是云渡金礦的極品,都是純度極高的金子。
當初我看到南加有好幾個,撒嬌著就拿了三個。匆匆忙忙的,如今也只剩下一個還在手上。
承稷好奇的哇了一聲,舉著沉甸甸的扳指就給阿凝看。阿凝也驚訝著呀了一聲,說著這么貴重的東西不能要。
我卻指著承稷,再指著她搖搖頭。稚紅一看阿凝一頭霧水,連忙解釋道:“皇后,小姐是說,您和太子這樣尊貴的身份,拿著才是最好的。”
看到稚紅反應迅速,我滿意的笑著點點頭。如今我身上什么都沒有,只能送一個微薄的見面禮。
這個跟阿凝冒著欺君的風險幫我和南加互通書信,又有什么呢。
阿凝見我意已決,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只是承稷歡天喜地的拿著扳指看了又看,“謝謝姨母,姨母你真好!”
望著承稷開心的模樣,一時間我都忘了他是周伯珩的兒子,只記得他是阿凝的兒子。
“姨母,你為什么不說話啊?”承稷終于在興奮的情緒中冷靜下來,想起我始終沒有說只言片語。
“承稷,姨母生病了,不能說話。”阿凝耐心的解釋道。
不料承稷人小鬼大的,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一臉認真的說:“沒事的姨母,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此言一出,在場的各位不禁都笑了起來。我也忍不住被這小鬼逗樂,咧著嘴無聲的笑著。
從阿凝那回來,天色已經見晚了。周伯珩像是每日必須面對的一個難題一樣,又來到了坤寧。
只是今日的我心情因為南加的信格外的好,正跟稚紅在院內悠然的蕩著秋千。
看到周伯珩的到來,我示意稚紅下去,把臉轉向別的地方。而周伯珩則是在一旁的石凳坐下,看起來心事重重。
“小七,孤不過是希望你陪在我的身邊罷了,如今連名分這件事也不提了,孤知道你也不愿意。”
周伯珩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我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我的確不屑于做什么妃子不妃子,貴妃還是皇后的。
“可是那些老臣見勸我不成,竟然告到了太后那里去。母后今日把孤罵得狗血淋頭,若不是孤攔著,她都想要直接來找你了。”
周伯珩的這一番話倒是提醒了我,如今后宮中最大的還不是阿凝,而是那個糊涂的太后。
當初玉腰奴的事情已經把我們的關系弄得稀巴爛,若是讓她知道我“死而復生”了,恐怕只會來找我的麻煩。
“不過你別怕,孤會讓太后容下你的。孤也在尋找能讓你以一個合適的身份留在燕岐皇宮的辦法,你相信孤。”
我聽著周伯珩的話,默默起身回了殿內,周伯珩沒有追過來,而是喝完了茶就離開了。
稚紅伺候我沐浴的時候滿臉的擔憂,一邊擦洗著,一邊問我:“小姐,若是太后發現你,這可怎么辦呀?”
我的臉隱匿在一片水汽氤氳中,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辦。可想起往日太后的行事風格,她應該會趁周伯珩不在。、
直接賜死我,永訣后患。
我搖搖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稚紅服侍我睡下后,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夜里靜悄悄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而我在心跳聲跟呼吸聲的中間,似乎聽到什么微弱的聲音。我努力的趴到窗邊聽著,是喊救命的聲音。
可再仔細一聽,我瞬間感到心驚不已,竟然是承稷的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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