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萬壽節宴2
季麟離開宴席太久難免令人起疑,把話說開后他就匆匆回到席面上去陪伴良太妃了。
我的胃里還是翻涌著些許難受,打算跟稚紅多走走,或許會好一些。鈴蘭說夜里風大,回坤寧去幫我那件披風。
我和稚紅一路默默無語,走到了一處紫藤花架下。紫花緊簇,月色下猶顯得格外的綺麗。此時我過人的耳力,卻在風聲中捕捉到了另外一種聲音。
我連忙束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噓的一聲稚紅也瞬間噤聲。我們彎著腰,避免踩到地上的落葉,隱秘在了樹叢里,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影。
起先我還以為是哪對宮女跟侍衛的苦命鴛鴦在此私會,可站著的男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板著的臉似乎心情很差。
而跪在地上的女子聲淚俱下的說著什么,抬起頭,卻是肖豐禾。
稚紅瞪大了眼睛,拽著我的胳膊,我點點頭,示意我也看到了居然是肖豐禾。
而那男子身上的官服,是武將的模樣。能讓肖豐禾下跪哭泣的,怕只有她的父親肖鋒了。
我蹙眉努力的歪著頭,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竟然讓平日里那么高傲的肖豐禾不惜下跪哀求,還哭得那么的傷心。
而風聲裹挾著他們談話的內容,吹到了我的耳朵中。
“廢物!”肖鋒的聲音滿是怒氣,惡狠狠的說道。“送你進宮花了多大的力氣你難道不知?竟然這么快就讓陛下厭煩失寵,你是干什么吃的。”
肖豐禾哽咽著,一句話都說得磕磕巴巴。“可我也不知道陛下為什么突然就對我厭煩了,明明以前還特別好的···”
“那孩子呢,你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肖鋒兩手一攤,像是恨鐵不成鋼的大吼。
肖豐禾支支吾吾的說這個不是我自己努力就能得到的,而肖鋒像是被這句話氣到,揚起手作勢要打肖豐禾一個耳光。
而肖豐禾下意識的就是抬手躲閃,看來這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但肖鋒像是想到了什么,今日是大宴,若是肖豐禾頂著一張被打的臉回去,只怕是掀起軒然大波。
肖鋒的手垂了下去,鼻子里冷哼一聲,冷淡的看著害怕得渾身戰栗不敢看他的肖豐禾。
“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還有你為什么進宮。否則,你會知道自己的下場的。”
肖鋒說罷拂袖而去,獨留下肖豐禾哭得悲戚。
我拉著稚紅,也慢慢的退出去,假裝自己并沒有看到這件事般。
回宴席的路上,稚紅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我也知道她是個憋不住不吐不快的人,無奈的嘆氣一聲,讓她說吧。
“那應該是肖將軍吧,恪妃的父親。他怎么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么狠心,不應該心疼她在宮中過得不好嗎?”
稚紅的小嘴叭叭的說著,倒是點醒了我,頓時停住了腳步。起初因相似的樣貌,我對肖豐禾的身世起過疑心。
阿凝說肖豐禾一進宮,大家都嚇得不輕。所以她也遣人去查過了,確實是沒有什么問題。
更是相傳這肖將軍對于夫人女兒很是寵愛,所以才養的肖豐禾如此跋扈的性格。
可剛才那一幕,哪里看得出溫馨跟慈愛,仿佛肖豐禾只是一個與他無關的人罷了。
不心疼女兒受盡夫君的冷落,入宮多年反而責怪她沒有子嗣,確實十分古怪。
“小姐,怎么了?”剛剛還說個不停的稚紅,看到我一臉凝重的站在原地,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無妨,好稚紅,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說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兩個沒有血緣卻如此相似的人呢?”我緩緩說道。
“小姐您是說您跟恪妃嗎,奴也覺得十分奇怪,太像了。”稚紅應和著我的話。
“而且那么巧,是個新晉武將的女兒,又入了宮成了妃嬪。這一切有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肖豐禾。”我靈光一閃,說不定已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而此時,回去那披風的鈴蘭抱著衣服匆匆的往我們這邊跑過來。我也扯著稚紅走了過去,準備接一下她的。
不知是鈴蘭的腳步太快,還是看到我有點激動。沒注意到從另外一條走廊上走過來的李昀,兩個人就這么猝不及防的撞到一起,李昀端著的一碗湯藥撒了一地。
我和稚紅也剛好走到他們的面前,鈴蘭嚇得驚呼一聲,連忙給李昀道歉:“對不起李總管,奴婢沒注意到您走過來。”
李昀臉上始終是一副讓人挑不出錯處的表情,恰到好處的客套和笑意,所以我始終不能知道這個人到底現在是什么情緒。
而李昀看到我的到來,也是恭敬的叫了一聲白姑娘。隨后柔聲的安慰著鈴蘭,無妨無妨。
說罷就用手去拾起地上的碎片,我望著那碗不知是什么的湯藥起了疑心,連忙也俯身幫著他撿起來。
“李總管小心,這瓷片會割手的。”鈴蘭也幫著收拾,趁著李昀扭頭的空隙,我把一片沾了湯藥的瓷片塞進袖子里。
隨即看像稚紅,使了個眼色。
“李總管真是抱歉,”稚紅清了清嗓子,“不知您端的是什么名貴的湯藥,弄撒了我們坤寧宮賠給您吧。”
李昀端著碎片站起身來,皮笑肉不笑的說:“無妨,陛下醉酒了,奴才去要了一碗醒酒湯罷了,不是什么名貴的藥材。”
稚紅點點頭,隨即側身讓開一個位置讓李昀離開。而我卻望到李昀的懷中露出一角粉紫色的布料,隨著李昀的動作,一塊錦帕就這么掉落了出來。
我望著它準備飄落,手疾眼快的就抓住了。定睛一看確實是一塊粉紫色手帕,只不過出現在一個內官的身上十分奇怪。
這理應是一個注重打扮的女子之物才對,一個內官用,怕是有些不合時宜。
而上面繡著一大朵嬌艷欲滴的芙蓉花,手帕的四角交纏著一種有規律的花紋,我看著那花紋,總覺得似曾相識。
“李總管,您掉了東西!”我真準備再看個仔細的時候,鈴蘭熱心的叫了起來。
李昀應聲轉過來,看到我攥著我手帕,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甚至是上手就直接奪了過來,把稚紅都嚇了一跳。
“喲···這是奴才的東西,怕臟了主子的手,多謝白姑娘。”
李昀可能也意識到剛剛的失態,連忙眼睛一轉給了我一個說辭。
他把手絹胡亂的團成一團,往懷中一塞,還特地塞得更深了些,看來是一個從不示人的東西,隨即笑著就離開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也帶著稚紅跟鈴蘭回了宴席上。
周伯珩看起來滿臉紅光,確實是喝了不少的樣子。而阿凝嗔怪著說我去哪里了,丟她一個人在這里這么無聊。
稚紅解釋著我肚子不太舒服,阿凝連忙說那我們回去吧,給你請太醫看看。
我環顧了一周,肖將軍坐在武將的末尾,而這座位向來都是按照官職的大小排序的,看來也不是大官。
肖豐禾也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跟白日里看見的那幾個妃嬪們有說有笑的,除了我怕是沒人知道她剛剛哭泣的慘狀。
我也有些疲憊了,就答應了阿凝,一起回了上林閣。
上林閣內阿凝的心腹楊太醫說我只是著涼了,加上吃了螃蟹的等寒涼的食物,才會導致的嘔吐。
阿凝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從袖子里拿出那塊碎片,讓楊太醫看看。
楊太醫夾起那塊瓷片聞了聞,說只是尋常的醒酒湯,我倒是有些驚訝,難不成李昀就此放棄了下毒?
這幾年來周伯珩的狀態也趨于正常,除了還是暴躁易怒外,從前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少了很多。
送走楊太醫,阿凝遣散了稚紅東蘭她們,內室里只留下了我們二人。
“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瓷片,難不成是有人要害你?”阿凝擔憂的望著我,焦急的問道。
我笑著搖搖頭,“并不是,鈴蘭跟李昀撞到了,這個是李昀端著的藥,我有些顧慮罷了。”
“李昀?”阿凝有些奇怪的望著我,“他專門服侍的是周伯珩,難不成你覺得他給周伯珩下藥。”
我咬著下唇,從前發現鼻煙壺的秘密,并沒有告訴其他人。如今我孤立無援,需要的不僅是阿兄的幫助,還有阿凝。
我沉默了一會,把從前發現了鼻煙壺秘密告訴了阿凝。阿凝心下大駭,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他、他瘋了嗎,謀害帝王。”阿凝再次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道。
我點點頭,“可如今我們都知道他有問題,卻找不到一個突破口一擊致命,周伯珩又對他信任無比,我怕他會反咬一口。”
“那你打算怎么做?”阿凝問道。
我嘆了一口氣,“一步步來,先從肖豐禾開始。”
我和阿凝皆修書給家里,讓家里動用所有的關系去查肖鋒跟肖豐禾這一對父女,務必要精準。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讓南加也查查,寫了一封信給他,若是燕岐境內不能查到的,或許云渡能查到。
我和阿凝也修書完畢,握著筆桿的我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李昀身上掉落的那塊手帕。
金線堆積的花朵,少見的刺繡方式。糾纏的花紋,倒像是某種圖騰。
鬼使神差般,我在宣紙上畫下了那一朵芙蓉跟花紋。我望著出神,阿凝湊了過來。
“喲,想不到你還對這個有研究啊?”阿凝笑著調侃我,不像是第一次見到。
“你認識這個花紋?”我問道。
“那自然了,”阿凝收拾著紙張,“從前我對衣服飾品什么的最是在意,所以研究了很多圖案啊花紋啊怎么搭配。”
阿凝指著我的畫,繼續說道:“你這個花紋,就是前朝戾帝的皇族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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