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書接上回:自從那次去看望起石頭受傷的二哥岳二全時,沒能看到秦大路,辮子一直就不曾見到過。
今日一見,辮子突然感覺她的大路哥好像一下子憔悴蒼老了許多。這讓辮子不由地頓時聯(lián)想起大路表姐慘遭不幸的事,覺得肯定跟這事有關(guān)。
但是,辮子一當(dāng)注意到了大路那上衣的右衣袖上縫著的一圈白布條,猛然想到了什么時,她腦子里禁不住“嗡”地就是一聲響、、、、、、
按鄉(xiāng)間風(fēng)俗,男子給亡故的父母穿白戴孝有好幾種方式;其中一種就是在衣袖上縫一圈白布條——父親死了就縫在左衣袖上。反之則說明是母親亡故!
一當(dāng)注意到了秦大路右衣袖上縫著的一圈白布條,辮子馬上便意識到:大路的母親沒有了。而這讓她實在感到意外,一下無法相信這一事實,不僅一下睜大了眼睛,還脫口而出問大路道:
“大路哥,你這、、、、、你家表嬸她、她、、、、、、”
本就因為激動而眼圈泛紅的秦大路,在辮子驚愕地疑問下,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由不得眼圈更紅,遂見淚光閃爍,悲哀地低下了臉、、、、、、
對秦大路來說,最心愛的辮子出嫁了,新郎卻不是自己,這對他的刺激和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好在表姐及時地走近了他的生活,用自己的溫情愛意呵護(hù)著他傷痛滴血的心靈。
前文已述:大路自小對表姐就印象不錯。感情也挺好。只不過那基本就是一種姐弟之情,自然不能等同于他與辮子之間的那種男女情愛。
所以,他剛剛跟表姐定親那陣,兩人之間的感情轉(zhuǎn)換,讓他一時總不免有那么點(diǎn)不適應(yīng),覺得有點(diǎn)兒別扭。
但表姐的善良賢淑,對他家境的毫不嫌棄,卻是贏得了他更多的好感與敬重。
由此,盡管表姐算不得是他最心愛的那個女人,可他對表姐的那份良好的情感,毫無疑問是相當(dāng)深厚的。
他原本也以為能夠跟他相伴一生的女人就是表姐了,天知道表姐竟慘遭厄運(yùn),轉(zhuǎn)眼間就離他而去,陰陽兩隔!這無疑是生活又給了他一次極其沉重的打擊。
剛開始那陣,表姐的死去,使他情不自禁地更是想念起了表姐生前的那些好,這讓他大有痛不欲生之感。為此,他還曾偷偷跑到表姐的墳前哭過兩回——那還松軟著的墳土被他的雙手都抓出了兩個深深的坑!
然而時過不久,他也就只能拼命從悲傷哀痛中掙扎出來,不讓自己沉浸其中,因為他的母親出了狀況!
大路娘一向就喜愛大路表姐這個侄女。這么些年來,娘兒倆的感情可不一般。
自從大路跟表姐定親后,大路娘更是跟人一說起來就高興得合不攏嘴。一當(dāng)大路表姐來到跟前,她巴不得一把摟在懷里就不松開。
對大路娘而言,大路表姐的突然遭難,不啻是一個晴天霹靂,她實在無法接受這一殘酷的現(xiàn)實。因此,她從開始的不吃不喝、日夜哭泣、呼喚,到變得越來越精神恍惚,神經(jīng)兮兮的——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她時不時就無端地聽到有院門的響聲,或者是自行車推進(jìn)院里來的動靜,于是她就喊著讓大路出去看看——是不是表姐來了。而她自己,也是瞎瞎摸摸地從床上起身跳下床就往外跑。
由于兩眼失明,她有好幾次被東西一下絆倒,摔在了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
鑒于母親的精神狀況,為預(yù)防不測,大路只得把果園里的活計干脆辭掉不干了,專心在家里看護(hù)著母親,生怕她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而母親無休無止地折騰,這讓大路日夜寢食難安。精神和生活的雙重折磨,使得他到了簡直欲哭無淚的地步,人也就眼見得憔悴而蒼老、、、、、、
是在前些天的一個晚上。因為母親的反復(fù)折騰,陷入極度疲勞的大路,一躺在床上,不覺間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啥也不知道了。
直到一睜眼時見天光大亮,大路心里就是一激靈,趕忙爬起身,跑到母親屋里去看看。
一見屋里沒人,大路急忙大喊了一聲“娘”,眼睛急切地四下搜尋母親的身影。
當(dāng)他目光一看到了那敞開著的欄門,他突然就頭皮一炸,幾步奔了過去,從欄門口朝欄里一看——就僅僅是看了這一眼,他便陡然直了眼神的同時,雙膝“咕咚”一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一眼看到了母親那在糞汪里已經(jīng)漂浮起來的尸體、、、、、、
就這樣,大路的母親懷著深深地痛苦與遺憾撒手人寰——一段由一塊小小的豆腐開啟的人生歷程,剛起初時還被人們所看好,但最后卻是以如此悲慘的方式宣告了它的終結(jié)!
嗚呼蒼天!
大路娘死后不幾天,大路的舅姥爺——一位九十高齡的風(fēng)水老先生,雖因年事已高,早已不再操持舊業(yè)。但他在聽說了大路娘的死訊后,聯(lián)想到大路爹的壯年亡死,大路未婚妻的慘遭非命,他疑心是大路家祖上埋葬的地方有問題。
再說,畢竟又是親戚。是親三分向,是火就熱炕嘛。于是,熱心的他,便讓兒子送他來到大路家住了兩天。
經(jīng)他實地勘察后,他認(rèn)為大路祖上的埋葬之地,風(fēng)水確實于后世有礙。并且給重新勘定了一處墓穴位置,囑咐大路明年寒食之日動遷。
事情辦完后,他本想昨天下午就趕回去,但拗不過大路的苦苦挽留,只得延至今天才被大路送了回家。
大路用手推車把舅姥爺送回家。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在回來的路上,竟與辮子相見了、、、、、、
如今且說:大路與辮子相隔幾步站在那里,除了在大路娘的事情上,兩人你問我答地簡單說了幾句話,兩人幾乎就沒再說什么,只是流淚眼對流淚眼、、、、、、
直當(dāng)大路注意到不遠(yuǎn)處有人出現(xiàn),這才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氣氛,開口對辮子說道:
“你、、、、、、忙吧。我走了。”
說完話,大路意欲腳下動步,只是一時似乎不免有點(diǎn)遲疑、、、、、、
辮子沒有馬上接話。直到大路腳下真的走動起來了,她這才急切地喊了一聲:
“大路哥、、、、、、”
大路停住腳,轉(zhuǎn)回臉看著辮子。
辮子深情地凝視著大路,嘴唇囁嚅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能頂一萬句的話:
“大路哥,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大路使勁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之后,目光看定辮子滾過淚水的臉龐,大路聲音似乎沙啞地回了一句同樣言簡意賅的話:
“你、、、、、也是、、、、、、。”
“什么!你說什么?你沒毛病?讓我也去查查?你、、、、、、你他媽天生不中用的東西!你自己不中用,還想來跟我胡攪蠻纏是不是?”
喝罷了小酒、正要開始吃飯的姚鐵,一聽得辮子說了自己去醫(yī)院查體的事情,立馬就沖著在對面陪著小心坐下身來的辮子,瞪起了眼珠子。
辮子斗膽堅持地:
“我、我不是、、、、、、醫(yī)生就是這么跟我說的、、、、、、”
“醫(yī)生怎么了?醫(yī)生說的就行了?放他娘的狗屁!我、、、、、、我何用去查什么?我能有啥毛病?我、、、、、、”
姚鐵看似嘴硬地這么說。但說著說著,他似乎不免也就顯得一句不如一句有底氣、、、、、、
雖然從心理上講,姚鐵一下子還并不情愿接受辮子所說的事實,但他畢竟也清楚一點(diǎn):當(dāng)下的醫(yī)學(xué)水平,對治療癌癥啥的盡管還沒有把握,可對付像生個孩子、查查身體這類事情的能力,那還是相當(dāng)具備的。
姚鐵失魂落魄地走出縣人民醫(yī)院的大門口。
剛剛在醫(yī)院里,當(dāng)醫(yī)生告訴他檢查的結(jié)果——說他是什么無精癥,也就是先天性的沒有生育的能力。頓時之間,他仿佛被人在頭上猛地打了一棍似的,腦子里轟地就是一聲響,隨即便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起來。
至于那醫(yī)生接著又說了一些什么,他就完全沒有聽到耳朵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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