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躺在黑暗中的床上,丁素梅腦子里禁不住胡思亂想著,心里的那種隱隱地、說不出來的不祥的預感總就是揮之不去。為此,她一整夜都沒有睡好、、、、、、
天剛亮,頭腦昏沉地丁素梅就起了床來。
她剛?cè)グ言洪T打開,回來身正想洗把臉,一個陌生的年輕人騎著自行車找到了門上。
剛起初,丁素梅還以為是來批貨的。乃至來人一說明來意,她正端著水的瓢,“啪”地一下就失手掉在了地上、、、、、、
年輕人是來報喪的——告知她的二姐昨天投河自盡了!當在河水下游被人發(fā)現(xiàn)撈起來時,人早已沒救了、、、、、、
丁素梅的二姐素琴,早在懷孕三四個月的時候,她就聽人說:懷孕四個來月、頂多五個月的時候,用B超差不多就可辨別出胎兒的性別來。從那時起,素琴就急著托人張羅做B超的事。
雖說曲里拐彎算起來,家里跟在縣醫(yī)院工作的某個人員也算有點親戚關系,但歸根到底還是那兩句話:無錢休入眾,遭難莫尋親。有錢才能好辦事;
同樣的親戚,有錢的和沒錢的求到門口,那態(tài)度絕對是白面與麩子,明顯不一樣!
就這麼著,事情也就一拖再拖,直到都是七個月的孕身了,事情這才總算有了眉目。
查看的結果不出所料,果真又是個女孩!
按既定的主意,素琴和丈夫打算做人流。然而,醫(yī)生給出的答復卻是斷然的否定。其理由有兩條:一是大月份流產(chǎn)危險度高,危害也大;二是孕婦體質(zhì)本就太差,渾身是毛病,要是再來個“生摘瓜”,恐怕難以經(jīng)受得住折騰——這一條是最為關鍵的!
當素琴與丈夫試圖堅持流產(chǎn)時,醫(yī)生不耐煩地一瞪眼,沒好氣地沖他們開口道:
“還沒聽懂是咋的?不要命啦?!”
夫妻倆絕望了、、、、、、
絕望的丈夫——竟是賭氣地把瘦骨如柴的妻子扔在了醫(yī)院,自己不知去向、、、、、、
即使到了結婚后,盡管他們的日子過得清苦,可充滿愛情調(diào)料的生活依然洋溢著甜蜜與芬芳。
當然,這也并不是說他們的愛情生活就是恬靜如鏡,小風波總還是有的。而看似“風乍起,吹皺一池湖水”,但風波之后的他們,確是更體會到了一種愛的柔情,愛的蜜意、、、、、
話說素琴剛結婚那會,一對正沉浸在如膠似漆的蜜月時光里的年輕人,剛剛走到一起生活,難免也就會各自帶著一點“逗你玩”的調(diào)皮,以及青年男女的那種任性與矯情。
這不嘛,有一天晚上,素琴與丈夫兩人在一個枕頭上剛睡下,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反正兩人嘻鬧起了爭被窩的玩笑來——都搶著把被子往自己的身子底下掖拽、、、、、、、
當時,素琴畢竟是個女人家,力氣沒有丈夫大,自然是爭不過丈夫的——被子到底是讓丈夫爭去了一多半,自己的后背都露在外面了。
見自己爭不過丈夫,不免有點矯情的素琴便有些惱了臉——一賭氣之下,起身又獨自去鋪開一床新被子,自己躺了進去。
丈夫哪里呢?一見玩笑鬧大了,便腆著臉湊過去討好求饒——想把素琴摟在懷里。而素琴一時不情愿,便掙扎著想推開丈夫,無奈還是丈夫勁大,并且動作堅決、、、、、、
最后,似乎越來越?jīng)]了反抗欲望的素琴,不僅完全停止了反抗,甚至小鳥依人一般,使勁把自己偎進了丈夫那溫暖的懷抱中、、、、、、
就這樣,兩個人緊緊相擁,幾乎一夜未曾分開。但一到了天亮起床時——
壞了!
因為素琴一晚上都是枕著丈夫的胳膊睡的,不料竟就把自己的脖子睡得“落枕”了!并且那脖子還疼得邪乎著呢,整個頭部幾乎是不敢少動!
如此之下,素琴被丈夫趕緊陪著去了一趟醫(yī)院、、、、、、
當耳聽得醫(yī)生囑咐說:往后睡覺要注意采取正確的姿勢,枕頭要盡量軟和,素琴與丈夫不由得暗暗相互對視了一下眼神,禁不住竊笑起來、、、、、、
素琴自打結了婚,她和丈夫的感情之和諧、甜蜜,這在村里的同輩年輕人中是很聞名的。也是村里那班青年人頗為羨慕的一對——直到了他們的第二個女兒降生之前、、、、、
現(xiàn)在,歷經(jīng)這幾年的躲避計劃生育,顛沛流離的他們早已是無家可歸,只剩了空空兩手滿眼淚;那昔日被人羨慕的夫妻恩愛也已是 “昨日黃花”、、、、、、
這幾年來,為了躲避計劃生育,他們夫妻遭了無數(shù)的罪,吃了說不盡的苦。不光看慣了世人的冷嘲熱諷,嘗夠了親戚們的白眼與嫌棄,更是受盡了來自丈夫的兄嫂這些所謂自家人的鄙視、恥笑和幸災樂禍!
而素琴自己,她自身也還落得一身毛病,沒一點好受的地方。但老天就是不開眼——眼下,她千辛萬苦懷揣到了如今的這第四胎,竟然還是個女兒!
正所謂:夜寒抱冰,雪上加霜。偏偏就是在這個關鍵的當口上,更讓素琴感到可悲、令她絕望的是——以前,她還以為這輩子能夠跟自己攜手一路的丈夫,在生活與命運的重壓下,不僅心性逐漸變得扭曲,從最初的那個盡心呵護著自己的有情郎,到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冷酷之人,甚而至于走到了直接把自己棄之于不顧的境地、
二姐素琴的死去,讓丁素梅傷心得病倒了好幾天,事情過去很久了她還放不開心懷,一想起來心里就不免難受上一陣子。
也就因為這,自從丁素梅給二姐出殯回來病倒后,家里的生意,這幾天就只靠二全一個人在忙活。而他由于不在意,也是患上了感冒,這幾天老是咳嗽。只不過他一直堅持著干活,沒停手。
這天晚上,丁素梅一覺醒來,似乎聽到不遠處誰家的雞叫了兩聲。她雖摸不準具體時間,但尋思時間也已夠晚的了。可天都到這時候了,二全竟然還沒罷手,仍在旁邊屋里忙活著做玉米棍。
丁素梅不由得有點惱火起來。她披衣下床,到了做玉米棍的西屋里,一見二全還在忙活著,不時咳嗽著,她二話不說,上前就去拉下電閘,對二全不高興地:
“你這是咋回事?說了不聽道了不信的!不顧命了?這都啥時候了還在干?睡覺去!”
二全故作輕松地:
“沒事。我、、、、、、”
“啥沒事?我早說過:咱是掙錢養(yǎng)命,不是掙命養(yǎng)錢。你就是不聽。真氣死我了!”
二全見狀,鄭重地:
“你、你別生氣。我、、、、、我是尋思著吧,我這人粗苯,也沒啥本事,讓你跟了我享不到啥福、、、、、、現(xiàn)在正好你瞅了個好門路,我就想加把勁,能多掙一點是一點、、、、、、、。”
丁素梅不無感動地:
“可你也不是鐵打的。你還感冒著呢、、、、、、對了——今晚上的那頓藥你吃了沒有?”
“我、、、、、、嘿嘿,你不提我倒還忘了、、、、、、”
“看來你還是感冒輕了!快,趕緊吃了藥睡覺去。”
丁素梅責怪而疼惜地說著,抬手就要給二全撲打身上的塵土。
二全趕忙制止地:
“我自己來。你快回床上去吧,小心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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