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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丁老萬家。

          從丁老萬一進家門,還沒開始坐下吃飯呢,那早就猜知他干啥去了的貴寶娘,可就開始對丁老萬數(shù)落上了,說他“人老犯賤”,嫌他“有地方干活,沒地方吃飯”、、、、、

          起初,丁老萬懶得搭理,也就干脆裝聾作啞,一直悶聲不響。但貴寶娘卻是數(shù)落起來沒個完了,并且那話還越說越難聽,這讓他實在忍不住,便開口說道:

          “你就還是少說兩句不好嗎?咱地里的活又不必去急著干。再說,我這不是也沒去幫外人嗎?你、、、、、、”

          “我就是不愿你去幫那小賤人!”

          貴寶娘一見丁老萬應了聲,頓時瞪起了眼睛,更來了精神,氣沖沖地道:

          “她個小賤人不是能嗎?不是還有能得上天的幫手嗎?她有本事就讓她自己使去!犯得上你去給她效勞!”

          “你、、、、、、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我這話咋了?你嫌不好聽?哼,我不好聽的話還在后頭呢!你個老家伙,我看你這如今,是不是也越來越有點人老心不老了?你老跟在那小賤人后邊獻啥殷勤?你也想著有那老牛吃嫩草的好鮮命,是不是?”

          丁老萬一下子漲臉紅脖子瞪起眼來,忍無可忍地:

          “你、你就講點道理行不行?你、你這還像人話嗎?你、、、、、、”

          貴寶娘勃然大怒起來,豬八戒倒打一耙地開口道:

          “你說我不講人話?你說我不講理?哼!屎殼郎打呵欠,虧你還好意思張開那臭嘴!我講的可都是人話!我就算不講理,再怎么樣,我還能有你們這丁家門里的老老少少那么不講理嗎?你們要是能通三分人性,多少講點道理的話,那當年的時候,你們怎么不跟我講‘種上麥子出不來谷子’這個理?你們可倒好!我一時生不下兒子,你們困不著覺怨床歪,就只會怪怨我,往死里逼我  ——滿門老少,沒有一個講點情理的東西!、、、、、哼!你說我不講理?那好!我還是這句話:你有地方干活,就能有地方吃飯!我做的飯你別吃!”

          話音未落,貴寶娘將丁老萬手里的煎餅一把奪過來便摔在飯桌上,把丁老萬跟前的飯碗也一下打翻了!

          丁老萬意外似地一愣。之后,他賭氣地霍然起身就往外走。

          貴寶娘在后面不甘示弱地又跟上了一句:

          “你愛上哪吃就上哪吃去!哼,說我不講理?不講理的早就死絕了!”

          一頭火氣的丁老萬,一出院門口,嗐!怎麼就那麼巧——迎面竟就碰上了正要往里走的姚玲!

          一見姚玲,丁老萬不由得就是一愣神。之后,他無可如何地在門口旁邊一下子蹲下了身,頭一低,兩手抓起頭皮來、、、、、、

          姚玲手里端著一個小塑料笸籮,里面是一扎掛面和幾個雞蛋——她是想送來給公爹吃的。也算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一見眼前情形,不用問話,姚玲似乎也便意識到了什么、、、、、、

          姚玲臉兒一低,躊躇了一下,對丁老萬欲言又止,沒有說出啥,隨后就走進了院門去。

          姚玲走進屋來,一見婆婆還正滿帶情緒地坐在飯桌前,她裝成沒事人似的不作言語,將手里的塑料笸籮放在了抽屜桌上后,回身面對著婆婆,這才不卑不亢地開口道:

          “娘,讓我爹在我那里吃點他不肯,那就等您做了給他吃吧!

          “他愛吃不吃!我還想著有人做給我吃呢。”

          姚玲仿佛是沒有聽到婆婆那不情不理的氣話,只是一聲沒吭地走出屋去、、、、、、

          丁貴寶騎車走在回家的路上。

          看到路旁不遠處人家的場院上堆著的花生,他尋思自家的花生恐怕也該動手收了。

          迎面走來了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

          丁貴寶走著走著,當雙方越來越近,丁貴寶看清了:敢情來人非是別人,正是他昔日最為信任、也是曾經最想給他帶綠帽子的拜把兄弟——大將!

          古來有云: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奪妻之恨,恨之入骨!話說這丁貴寶,他一當看清了對面來人是大將,頓時之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真乃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身的熱血仿佛一下子都涌上了他的臉、、、、、、

          一見離得近了,丁貴寶急不可待地就跳下車來,虎步生風地迎上去,那牙齒咬得嘎吱響,眼睛卻是一直緊盯著走來的大將,好像怕自己一眨巴眼的功夫,大將就會突然消失了似的、、、、、、

          自從那晚被抓后,事實上,大將也就是在姚玲和二姑的手里吃了點苦頭。

          因為大將在被弄到鄉(xiāng)里派出所之后,他不光沒遭啥皮肉之苦,當天晚上也就被父親悄悄接回家去了。更沒遭啥牢獄之災。

          事情的如此結局,其實說來也沒啥好奇怪的。因為自古至今,無論在朝在野,人們都明白這樣兩句話的道理:朝里有人好做官;得罪了鍋臺沒有熱飯吃——這兩句話的主旨就一個,講得就是一個“關系”!

          而“關系”這兩個字,也是我們這個古老民族千百年來,在為人處世、尤其是在官場上,那都是頗為重視和講究的一個問題。

          有關大將的這件事情,直白地講,要是有關部門想殺雞給猴子看——抓典型的話,這事完全可以嚴辦。但要有意徇私枉法,暗箱操作,那也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在人為”嘛。

          況且,有些時候,“情大于法”的現(xiàn)象也是“正!钡!

          就大將的家庭背景而言,他那烈屬身份的父親,怎么說也得算是此地一方的背景響當當?shù)娜宋铮顒幽芰ψ匀粫穷H有一些的。而他的那位父親大人,盡管教子無方,可也不愿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給自己的臉上貼膏藥——自然也不希望他進監(jiān)牢,讓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有損自己的臉面。

          于是,在他父親的一番努力之下,事情也就有了褲襠里放屁一樣的結局、、、、、、

          且說:

          自從一看到迎面而來的是丁貴寶,說實話,大將的心里頓時便不由得暗嘆冤家路窄、、、、、、

          但事已至此,苦于沒有上天遁地之能,躲無可躲,無奈之下,心虛而尷尬的大將,只得跳下車來,硬著頭皮迎上丁貴寶而來。

          眼見兩人漸漸接近,那氣沖斗牛的丁貴寶,一把推開手里的自行車,幾步便逼近到大將眼前,直瞪著大將的那眼睛里仿佛要噴出火來、、、、、

          大將怯意地:

          “、、、、、、二弟、、、、、”

          “誰是你二弟?老子是你頭一輩子祖宗!”

          話一沖出口來,丁貴寶不由分說,那早已攥緊的拳頭來了一個“通天炮”,一下便把大將打翻在地、、、、、、

          做賊養(yǎng)漢,一回就慣。

          自打有了在城里飯館的那次風流一度之后,姚鐵就如同狗在某個秫秸堆那里吃到了屎,不由自主地就想再到那里去轉一圈。這不,過上一陣子之后,他那心里要是實在癮癮撓撓得慌,他就會賊也似地溜到城里去過上一把癮。

          并且,吃一塹長一智——他還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每次去“打野”時,他都是想打一炮,那就事先準備好打一炮的錢——把錢放在外面衣兜里方便取用。而其余的錢,他都藏掖嚴實了,免得自己再做那種手里的錢被小姐“一掃而光”的冤大頭!

          話說眼下。

          婚后許久沒動靜的辮子終于懷孕了,這在不明內情的人們看來,姚鐵的小日子安穩(wěn)地過著,就等著當?shù)托辛恕?br />
          其實,他的內心里哪有那麼安逸與美好!只不過,他一向是個內向之人,個性決定了他不可能去對別人釋放自己的心懷;因之,他心底里的那份無法言喻的苦澀酸楚,也就只有他自己最是清楚。

          而他內心的那份無以寄托的苦悶,促使得他,除了過一陣就偷腥沾騷地進城去放松一回,就是日常生活中,那小酒喝得眼見著越來越“經!,成了飯桌前的一道必不可少的風景。

          并且,不知從哪天起,他還開始喜歡上了賭錢!

          在上述這些情況都還沒有發(fā)生之前,可以說,辮子平時想花點錢還算不得是什么愁事。畢竟姚鐵干著打鐵的生意,這就決定了家里大錢不可能有,日常花個小錢卻  還不犯難。

          但是,自從姚鐵有了“打野”和賭錢的毛病,家里的錢項上,自然也就變得緊縮起來。

          加之,自從辮子懷孕之后,死活又沒供出“野男人”是誰,這在姚鐵在內心深處,也就無形之中把辮子更是劃歸到了“外人”的范圍內,越發(fā)地不待見辮子,一點錢也不想經辮子的手。

          如此一來,可想而知,辮子的日子也就過得愈來愈苦難起來了;家里花一分錢的小事,她也得向姚鐵張嘴伸手才成。而且像打油稱鹽這些再正當不過的日常開銷,她也不是一張嘴就能要到錢。甚至引來瞪眼呵斥也說不定——仿佛家里的錢都是讓她給揮霍浪費了似的!

          說來更可氣的是,姚鐵由于賭錢,手頭出現(xiàn)抓襟見肘的窘境時候并不罕見。而有那么幾次,他輸急了眼回家翻箱倒柜時,有兩回竟搜出了辮子私藏的錢——那可都是二全或是秦大路送給辮子,辮子不舍得花,想留待有點急難時好用的一點點私房錢!

          但姚鐵可不管那麼多。他通過這事,只是意識到了兩點:

          一是,辮子明顯跟他藏著心眼——“胳膊肘朝外拐”;

          二是,辮子的錢肯定是“野男人”給的!

          正因如此,姚鐵有幾次輸紅了眼,竟然就跑回家來,直接了當?shù)鼐拖蜣p子伸手要錢。辮子不給就難免打罵。

          有時,見辮子實在是無錢可拿,恬不知恥的姚鐵居然喝令辮子——那意思是:讓辮子等“野男人”再想上她的身時,務必得先掏上錢再辦事;并威脅說:

          “你要是再給我拿不出錢來,你等著!”

          面對著自己在苦難深淵里欲墜欲深的生活,辮子真的是欲哭無淚,想死的心也早都有了!

          但是,只要一當想到自己的母親、二哥,還有肚子里那自己跟大路哥的孩子、、、、、、她只得咬牙撐持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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