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一
話說:
賭桌前的姚鐵,一當驚聞自己的酒鬼父親來了,慌不及言,匆忙把自己的錢往兜里一揣,起身拔腿就跑出屋,隨著“咕咚”一聲響,他已是跳墻而去。
、、、、、、氣昂昂的姚鐵匠闖進屋來,鐵錘提在手里,滿嘴噴著嗆人的酒氣。
一進來屋,姚鐵匠的目光在滿屋的人們中搜尋著,嘴里連喊著姚鐵的小名“砧子”。
見無人應答,姚鐵匠一瞥亮出燈光的里間屋,他拔腿就直奔了過去。
到得里間門前,姚鐵匠剛要抬腿踢門進去,就在這功夫里,那里間門倒是自己先開了,門口出現了一個女人。
她就是這家的女主人。
這女人在里間門口一出現,她肩膀往門框上一依,擋住了意欲往里闖的姚鐵匠,嘴上笑盈盈地就開了口道:
“吆,這不是大叔嗎?這怎么、、、、、、是不是又喝了二兩?嘻嘻。”
“那是!又喝了個操他閨女!讓開!”
“吆!我說大叔,你這要干啥呢?你、、、、、”
“操啥蛋?一邊去!”
姚鐵匠毫不客氣地一伸手,將那大櫻桃往旁邊一扒拉,隨后一步便闖進了里間。但見沒有姚鐵的影子,于是一轉身就出來里間,直奔了賭桌過去。
姚鐵匠上前,二話沒說,抬腳便將賭桌一下子踢翻,嚇得賭桌周圍的人趕忙四下里撤身躲閃。
而其中一個賭徒,由于躲閃不及,就讓那桌沿可巧砸在了腳面上,疼得那賭徒立馬兩手抱著被砸的那只腳,嗷嗷疼叫著、單腿在原地轉著圈蹦高,還沖姚鐵匠急眉火眼地喊叫道:
“哎吆疼死我了!大、大、大哥你、、、、、、”
姚鐵匠絲毫不理這個茬,他把手里的鐵錘往地上“咚”一放,用手指點著周圍的人們,惡恨恨地:
“你們可給老子聽好了:誰他媽的要是再敢跟砧子玩賭,兔崽子,看老子不一鐵錘廢了他!”
還是這賭局。門外。
一只手在門上連續拍了幾下。
里面門栓響動,院門閃開一道縫,露出了守門人的小半個臉。
守門人:
“是你?我說你還是趕緊走開為好,少來湊這個熱鬧吧。免得讓你爹又扛著大錘鬧上門來,弄得大家都燒眉燎眼地難堪、、、、、、。”
姚鐵回答道:
“沒事沒事。你放心,他這回是不會知道的。快讓我進去。”
守門人堅持地:
“還是算了吧。你難道就不怕你爹真會一錘廢了你嗎?”
姚鐵不以為然地:
“那哪能呢?上次他那不過是發神經罷了。他整天見了酒比見了啥都親,哪會有那么多閑心來管我的事?我還不知道他么?還是趕緊讓我進去吧。快點。”
院門敞開一塊縫隙,姚鐵一閃身進了門去、、、、、、
岳老爹又病倒了。
他一向是個體格健壯之人。別看年紀大了,但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不光至今還沒彎腰,走在人前自帶三分威嚴,就是頭疼腦熱這些小病小災,他一往也極少有,病倒在床的時候,那就更是不多見。
可是,自從老婆和女兒蘭子相繼死去后,他嘴上雖沒多說什么,但事情對他的刺激與影響,還是顯而易見的——身體漸漸也就垮了下來,如同日薄西山,眼見得一會不如一會了;這如今,三天兩頭地,他就會這里疼那里癢還不算,一個病倒在床起不來,非得連吃藥帶打針不能解決問題——好像老婆抱了一輩子的藥罐子,到死后傳到了他的手里!
而他的那精神和氣色,自然也就漸漸顯出了一種走上末路的暮光之氣。
對于自己的老父親,實事求是地說,辮子自小就說不上有什么親近的感情。在辮子的印象里,她自小就是跟在母親和哥哥姐姐的身邊長大的。
小的那會,辮子不記得父親有抱過她的時候,或是有過對她親昵的時候。更不記得自己有過像別人那樣,在父親的懷抱里玩弄父親的旱煙袋,或是用小手去摸弄、捋扯父親胡子的——那種溫馨的時刻。
辮子自小印象最深的,就是父親的那張老是板著的、令她望而生畏的臉。
但父親畢竟就是父親,不是一個跟她無關緊要的人,而是把她帶到了這個世上的、跟她血緣最近的人!
因此,天性良善的辮子,一向雖然并不覺得父親可親,但她一直也都是盡心盡意地孝敬著他的父親,哪怕父親牛眼環睜、粗暴地給她決定了讓她如墜苦海深淵的婚姻、、、、、、
聽得父親又病倒在床起不來,辮子第二天就跑來看望父親、、、、、、
或許就是人老情更慈、病中更思親吧?一見辮子走進來,病床上的岳老爹便對辮子露出了難得的笑意。他甚至想掙扎著坐起身來,嘴里還沙啞地說了一句:
“來了?”
辮子嘴里應答著,趕忙走上前去扶住父親;她想扶著讓父親再躺下身去,可父親說自己想坐起來一會。
于是,辮子就幫父親把上衣穿好。還從床鋪里手拿了點東西讓父親倚在背上、、、、、、
當聽得父親說還沒吃早飯——口里苦澀、啥也不想吃時,辮子一下想起了自己來時給父親買的一包蛋糕,便趕緊從自己帶來的手包里取了出來,拿起一塊送到父親的嘴上,讓父親嘗一下是否可口。
父親那里倒也沒有推辭,果真就著她的手里把蛋糕咬了一口,在嘴里嚼動了起來,還贊許地點點頭、、、、、、
辮子的心里突然就是一動——眼前這似曾相識的情景,讓她忽地一下聯想到了自己跟母親的那一幕;那一次,她也是給母親買來的蛋糕,也是這樣的拿在手里讓母親嘗了一口、、、、、、
當時,母親還囑咐她說,自己不圖非吃她點啥好東西不可;讓她以后別亂花錢,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等她幾時日子過好了,自己就使勁吃、、、、、、
可如今——那曾經的情景還活生生猶在眼前,而母親卻早已魂歸九泉——母女今世的相見,只能是在那虛幻的夢境里、、、、、、
辮子不覺鼻子一酸,眼睛里頓時不由得就要淚花閃爍。
她不想讓父親看到自己這樣,于是,一見父親吞咽得似乎艱難,她便借機趕忙站起身來,去給父親倒點開水來、、、、、、
辮子的這次回娘家,她不僅看望了父親,見到了二哥二嫂,她還特意去看望了大哥岳大有。
面對著形容黑瘦,神情苦悶、寡言的大哥,辮子盡管說不出多少勸慰大哥的話,大哥更是沒有多少話說,幾乎只會悶著腦袋去抽煙。可辮子覺得,哪怕就是不說什么,自己只要看著大哥抽煙,兄妹倆就這么默默地坐上一陣,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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