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九
外出押車的丁貴寶回家過年來了。
是老陳和猴子的汽車直接送他到了村頭上。
因為他此次回家,不光帶回了雇傭他的老板發給的年貨——一箱酒、一箱蘋果和一箱帶魚。還有他在回來的路上買的兩把竹制躺椅。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還有幾條大鯉魚。
說起這鯉魚,那可是有點來歷;那是丁貴寶跟老陳和猴子昨晚從寧波往回趕,車過浙江慈溪時 ,一輛拉著鮮活鯉魚的貨車,究竟什么原因不清楚,反正把那活蹦亂跳的鯉魚撒了一路,貨車倒是自個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這下公路上可就熱鬧了;大車小輛紛紛你趕我超,停下車活捕活拿的抓起魚來,群情激奮,不亦樂乎。公路上一時間呈現出一種奇異而有趣的混亂與繁忙。
如此情景之下,丁貴寶與老陳他們也不由地加入了其中。
只是,丁貴寶在抓到魚往車廂里放時,一時間突然而起的興奮,讓他未免慌忙得有點過頭,一個不小心,左臉頰便讓車廂沿給碰了一下,留下了一個發紫的腫塊······
這次回來,丁貴寶還特意給姚玲買了一份過年禮物——一件粉中透紅的、帶毛領的尼外套。
姚玲一見,那外套式樣是挺好,就是顏色太艷了些。于是,她不免高興之中又有點不如意地隨嘴說道:
“怎么買了這么個顏色?”
“這不好嗎?我看人家外邊城市的女人多有喜歡這顏色的、、、、、、、”
“那是人家——人家是城里人,咱是鄉下,在這山溝里、、、、、、”
丁貴寶說笑地:
“狗屁城里人!你比她們差哪里?也就是她們生在了那地方。要是擱在這里,她們想趕上你,那她們還得緊跑幾步!嘿嘿。”
姚玲不理會丁貴寶的貧嘴,只是拿著外套到了大衣櫥那里,把外套穿在身上,對著上面的鏡子端詳起來。
她自小就沒穿過花紅柳綠的衣服。這與其說就是她的個性使然,還不如說是與母親一向名聲不好,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大有關系——刻意讓自己低調,不想惹人注目。
然而眼下,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似乎突然才發現了自己另一面的靚麗。這使她不由地在鏡子前面怔了那么一會兒——是否在她的天性里,現在鏡中的自己,她更喜歡一點呢?
對此,我們不得而知。反正到最后,她還是把外套脫下來仔細放好,并沒打算穿它——她覺得那顏色自己實在穿不出門去;
向來謹言慎行的她,不愿意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甚至是指點、議論的對象——讓人們往事重提;這,不光是她覺得自己曾經有那么一個臭名聲的母親。而且自己結婚過門后,畢竟還發生過跟村里制毯廠的江來福的那檔子事。還有大將的那一碼、、、、、、
走進父母家門的丁貴寶,可謂是滿載而來;他肩上扛著一把竹制的躺椅,一只胳膊還抱著一箱酒,手里還提著一些帶魚和兩條大鯉魚。
本來,丁貴寶覺得自己一個人拿著這么多東西有些太累贅,想讓姚玲跟他走一趟。但姚玲卻說道 :
“還是你自己家去吧。免得我一去,還掃了你娘的興。”
一見兒子大件小包地進來門,丁老萬老兩口自是高興,趕忙把東西給兒子接下來。
竹制品在南方實屬平常,但在北方它就是個稀罕物了。
對兒子買來的躺椅,丁老萬頗感興趣,甚至還坐上去體驗了一把,覺得夏天躺在那上面納涼打個盹啥的,確實不錯。
而貴寶娘則是對兒子送來的那兩條鯉魚感到高興,眉開眼笑的對兒子笑道:
“好大的鯉魚!寶啊,這得多錢哪?你們不留著自己吃?”
丁貴寶想起姚玲說過的話,故意試探一下母親,便注視著著母親的表情,說道:
“給你的你就吃唄,我還留了兩條呢。就是比這小一點。她說這兩條大的給你們。”
一聽丁貴寶提到“她”,貴寶娘的臉色就是往下一拉噠,頓顯不悅。
丁貴寶一見,心里不由地暗道 :
“怪不得她說呢,真是立竿見影、、、、、、。”
一當注意到兒子臉頰上那見腫的紫塊,貴寶娘立時就針扎心似地急切追問道 :
“哎吆寶兒!你這臉上、、、、、、、這又是哪個不得好死的玩意給你、、、、、、”
丁貴寶大為不悅地:
“你就沒盼望你的兒子有好事!大驚小怪的干啥?你知道哪個山上出猴子?動不動就一驚一乍的!”
貴寶娘疑惑地:
“那你這、、、、、、”
“這還不就是因為這鯉魚嗎?你不知道,昨晚我們往回走時,不知哪里拉魚的車,竟然把鯉魚撒了一路,人人見了都去搶,我們也下了手。因為急三火四的,不小心就碰到車廂上了、、、、、、”
貴寶娘聞之,頓時破顏為笑,高興地:
“奧、、、、、、新年臨門拾到魚,這可是大吉兆啊!再好不過了——來年有余(魚),來年有余(魚)。嘻嘻。”
一聽姚玲說要殺雞,丁貴寶自告奮勇,表示自己殺個豬羊不敢保準能行,不過殺個雞還是能夠手拿把掐、不成問題的。
但事實是,就算是殺個雞,他的活也干得不叫漂亮,反倒鬧出了笑話來——當他用菜刀把雞脖子殺出血來的同時,把自己捏著雞脖子的手指也給割破了,疼得他手一哆嗦就松開了。
而那被他殺了一刀的雞,掙扎地一撲棱,不光把鮮血撲楞了他滿身滿臉都是,而且在掙脫了他的手之后,驚恐萬狀地直奔了草垛過去,一頭就扎進去不出來。
他一見,一時也顧不得其他,只想趕緊把雞抓住。可那只雞拼命往草垛里邊鉆,來了個“大丈夫說一不二,不出來就是不出來”!這讓他一時鞭長莫及,無法抓得到。
無奈之下,他只得拿了根木棍往里捅。
當總算讓雞從另一頭鉆了出來,但那雞一時在院子里無頭亂竄,仍是不肯輕易就范,縱使他杈筢掃帚都用遍,仍是奈何不得。
最后,那只雞竟然飛上了墻頭,進而又從墻頭上了屋頂,在屋脊上來回走著。并且還神情激昂地不停打鳴;仿佛在向天地鳴冤控訴——為什么人類的歡慶佳節之際,就是它們家禽豬狗之類的罹難之時、、、、、、
那只雞最終還是被丁貴寶抓在了手里。只不過,不是他親自上去屋頂抓到的,而是由鄰居家的孩子幫忙,用彈弓給打下來的、、、、、、
離過年還只兩天的時間,丁貴寶突然打算去買個電視。這,一是他覺得,自己家鄉比不得人家那經濟發達地方——人家那里看彩電都不是什么新鮮事。可在自己家鄉這里,幾英寸的小黑白還是稀罕玩意,見識過的通共就沒幾個!這要過年了,自己干脆就去買個電視樂和一把——自己現在有這個條件!
二來,他這也算是牛上一鼻子——用行動證明給別人看:別他媽都對老子看不上眼。哼!老子是誰?只要想好好掙家抓經濟,別看這個半夜就起來做豆腐買,那個天不明就往地里送糞;好天鋤草,陰天打苫子——一天到晚不得閑,狗屁!要論抓經濟,本村年齡差不多的,有一個算一個——不是拿頭當蛋吹,照比起老子來,你們還都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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