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智能門鎖傳來一陣輕靈的滴音。
  司秣為他綁定了自己在伊卡洛斯星系的一切個人信息并開啟了共享，包括家門口的指紋掃描儀器。
  “購買完食材后結余3000星幣，晚飯你想吃什么？”陸霽一一介紹著：“這些可以做沙拉，不喜歡清淡的還有海鮮火鍋，這份均衡營養食譜上有兩千多種菜式。”
  “現在時間用餐屬于三餐最后，根據年齡均七百歲的年輕人水準，你可以選擇四樣菜品。”
  “想吃什么，我來做。”陸霽將東西搬進冰箱，星際上有專門壓縮物體的專柜，無論是多少多重的東西都可以變成一個精簡的鎖鮮盒形態，不占地方，只要附上標簽就不怕找不到。
  司秣瞪大了眼睛:“幾萬星幣給你，就剩3000？”
  那些東西陸霽搬了六七趟才全部搬完，司秣有理由懷疑他是把整座星鋪超市都搬空了……
  “這里有購買記錄。”陸霽理所當然的聳肩，末了又風趣的笑笑：“我不會偷偷藏起來當私房錢的。”
  司秣：……
  行吧，起碼不用再看著那些營養液發愁了。他指揮著陸霽把那些一看就很難喝的瓶瓶罐罐都扔掉，半點都沒有舍不得。
  “我有些累，先睡一覺。”司秣往房間里走：“做好飯叫我。”
  “好的。”說罷，陸霽圍上圍裙，轉身去廚房開火。
  帶上眼罩司秣一下子倒在床上，腦袋沾到柔軟的軟枕沒一會兒呼吸就漸漸平穩。
  他確實很累，睡夢中閃過的片段都很混亂。有和研究院那些老東西虛與委蛇，還有每天面對著滿堂的學生和專業教案，最后，是一雙傾斜的、充滿了絕望與驚羨的眼睛。
  “陸霽……？”
  “嗯。”陸霽蹲在床邊，正用一副平靜的目光看著他，伸出的手僵停在半空，見司秣醒了便要收回，他開口道：“晚餐好了，我來叫你。”
  “是做噩夢了嗎？”
  司秣神情還有點兒沒恢復過來的怔愣，就聽他說：“我感覺到你的體溫在升高。”
  陸霽把房間內加濕器打開，床頭晶瑩的暖燈發出昏黃溫馨的光，空氣中只有很輕的水霧噴出的聲音。
  “沒……”司秣抬手按了按眼睛，發現眼罩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脖子下面了，可能是他睡覺不老實自己摘的。
  下一秒陸霽卻伸手按住了司秣的手腕，觀察到他揉眼睛的時間有些長，拿下來后發現司秣眼周紅了一圈。
  “吃飯之前要先洗手，睡醒手上也有細菌的。”陸霽沒起身，就著這個仰視的姿勢看了看他，語氣關切說：“怎么了？”
  司秣的眼睛很好看，眼睫也長，平時沒表情的時候習慣低垂著，總是輕易的落到眼睛里。
  他用力眨了兩下眼，陸霽從一旁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隨后直起上半身湊近司秣的臉，幫他吹了吹。
  “好些了嗎？”他問。
  司秣停止了眨眼的動作，陸霽近在咫尺的臉就在眼前放大，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音節。
  “你的心率在加快，為什么。”
  陸霽語言直白，許是他真的不能理解。
  見司秣不答，他才站起身，說：“需要聯系醫生上門嗎？”
  “一個年輕人的心跳在十幾秒鐘內幅度跨越50-90區間，有偏高的跡象。”
  “……”
  “不用！”司秣深吸一口氣，鞺鞳上拖鞋從床上坐起來，推開他去了餐桌。
  先前的悸動錯覺在聞到飯菜的香氣后一舉被沖淡了許多，司秣吸了吸鼻子，驚嘆一聲后便開始吃起來。
  按理來說一般的感受機器人都是不用進食的，不過陸霽在各方面都很特殊。
  “過來一起吃。”司秣夾了一片牛肉片放進嘴里，回頭看了一眼陸霽說。
  陸霽剛剛將司秣的床鋪平整，出來聽到聲音，笑著說：“不用了，如果感到饑餓，我喝營養液就好。”
  “噢。”既然如此，司秣也沒強求。可在吃了兩分鐘過后，陸霽還是走過來了。
  “嗯？”司秣看見他手上戴著透明手套，停止了夾菜的動作。
  陸霽面上掛著得體而恭敬的微笑：“貝類殼硬，還有紅魔蝦……這次買的品種很大，需要去殼剪一下。”
  不得不說，陸霽在各方面的服務都讓人挑不出任何錯，司秣從來都沒有被誰這么體貼入微的照顧過，起初還有些難以適應。
  他滿意的點點頭，來到這里幾個月之久，終于吃了一頓像樣的飯，司秣將臉頰和小腹都塞的鼓鼓的。
  陸霽剝蝦的過程中抬眼看他，數據庫里忽然就浮現出一張圓滾滾正在屯糧準備過冬的倉鼠照片，嘴角止不住上揚了些。
  根據程序設定，他除了完全聽命于‘主人’的命令以外，還需要對司秣的要求和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若是司秣沒問……
  于是，陸霽私心偷偷將此時此刻司秣的樣子記錄了下來，并保存到一個加密的數據庫里，與他的系統共存共生。
  “根據正常三餐水準，晚飯不應該吃太多，不然入睡會很困難。”陸霽出言提醒。
  “沒撐呢，”司秣舔了舔嘴角，說：“就是九分飽而已。”
  “其實我還為你做了藍莓小蛋糕。原本是作飯后甜點的，但……”
  “什么？在哪？”司秣一瞬抬起頭，喝了一口陸霽遞來的溫水，口腔中的咸味被中和了不少。
  “但你現在已經不適合再進食了，明天吃吧。”陸霽猶豫著，最終搖頭說。
  “不讓我吃，那你告訴我干嘛？！”
  司秣有些慍怒，好看的眉宇也跟著凝起來，他質問的看著陸霽。
  “因為我的固有程序告訴我，甜食可以讓你感到開心。”
  這個位面他的口味確實很喜甜，家里隨處可見的都是藍莓口味的棒棒糖。聽到藍莓小蛋糕就抑制不住的興奮。
  “沒關系，我還可以吃的。”司秣拍了拍自己微鼓的小腹，眼中迸發出期待的光：“還有容納它的地方！”
  “好吧。”陸霽嘆了口氣，像是一個無奈哄著小孩的大家長，先是收了桌上的東西才走向冷藏柜。
  將藍莓小蛋糕放到司秣面前，溫聲說：“那就吃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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