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在廚房準(zhǔn)備兩個人的晚餐，司秣悄悄關(guān)上房門打開了防傳音屏障。
  透明的骨傳導(dǎo)耳機(jī)從一段電流聲漸漸歸于平靜。
  對面很快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司教授。”
  “是我。”
  “那批被處理掉的有問題的血清已經(jīng)找到了證據(jù)，您隨時(shí)可以回來。”
  “好。注意安全，等我消息。”
  …
  剛剛掛斷，下一秒敲門聲便響起來。
  陸湛神色如常，頗有風(fēng)度的為司秣讓了路。
  頂樓平層的格局是四室兩浴一廚，這要讓司秣找借口賴著跟陸湛一起睡顯然有些困難。
  少年低頭咬著筷尖，面露苦惱。
  “怎么？是不好吃嗎。”
  等待過程，陸湛的心漸漸提了起來。
  “沒有。”司秣抬起頭，頓了頓，又補(bǔ)充道：“很好吃。”
  陸湛笑笑，給他夾了下菜：“那就好。”
  “唔……晚上這里會不會很黑啊？”
  “我有先天性的幽閉恐懼癥，不喜歡在有棚頂?shù)牡胤剿�覺，會覺得很不安全。還……還有點(diǎn)夜盲癥，經(jīng)常看不清東西。”
  末世后的前兩個月月亮還是駭人的血紅色，到了后面就變的灰撲撲的，像是和這座城市一起失去了生機(jī)。
  陸湛安靜聽著，抬眸看向他。
  少年繼續(xù)道：“曾經(jīng)在基地里，晚上的時(shí)候都是搭帳篷，我身邊都要有兄弟陪著才敢入睡。真的。”
  說著說著，司秣的臉上就有些委屈。
  ‘他不會以為我在騙他吧？可我真的有…’
  陸湛見司秣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抿了抿唇說：“別擔(dān)心，房間里有落地?zé)舻模�你要是害怕可以——�?br />  “今晚我能不能睡在你身邊啊？”
  話一出口，二人之間的氛圍陷入靜默。陸湛眼底片刻的掙扎猶豫被司秣看在眼里，他表情像是被刺痛了。
  “算了，沒關(guān)系……我自己也可以的。”
  “我知道自己有點(diǎn)冒昧了，”司秣緩慢垂下眼瞼：“賴在你這里給你添麻煩了吧，謝謝你救了我還借我衣服，等明天天亮我就離開。”
  說到最后一句話少年嗓音都帶上了哭腔，整個人像是被主人丟棄在雨中的小狗，破碎的不行。
  良久，對面的人嘆息了聲。說道：“沒有。”
  “你不麻煩。相反，能有個人陪我說話吃飯，已經(jīng)算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了。”陸湛不忍的抽出一張紙巾，原本想遞給司秣的，少年卻突然抬起頭，一滴眼淚從眼角流向泛紅的鼻尖。
  他手上一頓，鬼使神差的就直接將紙巾伸過去，動作輕柔的為司秣擦干眼淚。
  “我只是擔(dān)心……一件事。”
  “什么？”
  看出陸湛貌似有難言之隱，司秣追問后他卻沒答了。
  陸湛苦笑下說：“沒什么，應(yīng)該是我的錯覺。”
  今天他跟司秣無意觸碰時(shí)陸湛就發(fā)現(xiàn)，他的皮膚饑渴癥好像又要犯了。
  這病癥煩人的緊，從前就沒找到徹底根治的辦法，他身上都是常年備藥的。
  從覺醒了血脈開始就沒再犯過，陸湛就當(dāng)它是沒了。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醫(yī)院早就沒有工作人員了。普通藥店又沒有他適配的那種藥劑。
  陸湛擔(dān)憂的是，如果真的在這種不合時(shí)宜的時(shí)間犯病，那司秣……
  “你要是實(shí)在害怕，隨時(shí)可以來我房間找我。門不會鎖。”
  陸湛給出答復(fù)的一瞬間，少年眼睛一亮：“好！謝謝你呀。”
  陸湛搖搖頭，心里有些復(fù)雜。
  實(shí)話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舉棋不定。當(dāng)初把司秣帶回來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能逗的樂子，然后把他吃干抹凈的嗎。
  可真到了這時(shí)候……，算了。若是真的不慎發(fā)生什么，那也是他自找的！
  是夜，樓底下漸漸傳上來喪尸們尋覓活人的嘶叫。司秣從落地窗下看，發(fā)現(xiàn)他們這棟相對安全，
  可能是因?yàn)槟顷嚠愊悖瑔适�在一個無形的邊界止步后就不敢再前進(jìn)。
  相反對面的那一棟就沒有這么幸運(yùn)了。
  隨著砰的一聲，司秣看到對面某戶窗戶的中央飛出一塊堅(jiān)硬的石頭，玻璃碎片飛濺散落，聲音吸引了大片的喪尸涌入樓道往上爬。
  他粗略的觀察著，猜測情況可能是對面住在同一層的幸存者彼此之間因?yàn)楫a(chǎn)生了矛盾，對打的身影映照在樓道燈下，斧頭不幸脫落砍中了窗戶，才引得這場災(zāi)難。
  少時(shí)，陣陣令人抖擻的慘叫便從對面?zhèn)鞒鰜怼Ｋ撅髀牭男臒�，嘖了一聲。平靜的收了目光過后，緩緩后退兩步。
  “啊——！”
  “救命……陸湛……嗚嗚”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陸湛心臟像是被什么揪住了，刺的他生疼。將手上的毛巾扔掉后就立即向司秣的房間走。
  手剛落到門把手上沒來得及往下壓，這時(shí)候房門卻從里面打開了。
  入目的一刻少年不顧的向前，落入一個結(jié)實(shí)的懷抱里。
  陸湛張了張嘴，抬手覆在司秣單薄的背脊，隔著薄薄一層的衣料能察覺出他身上沁著冷汗。
  “怎么了？是害怕嗎？”
  他一邊柔聲安慰著司秣，一邊將目光投向?qū)γ娲皯簟�幾只惡心的東西正順著墻壁和陽臺往上爬。
  陸湛狹眸微微瞇起，那幾只喪尸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紛紛停止了分食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遠(yuǎn)離了那棟樓。
  “沒事了，沒事了。”做完那一切，陸湛不住的安撫著懷里的人，一手?jǐn)堉�他的腰一手放在他后腦上，讓司秣盡可能貼著自己。
  …
  少年劇烈的心跳漸漸平息，分開時(shí)陸湛右肩側(cè)的衣服濕了一小片水洼。
  “我剛剛不小心把燈的開關(guān)踩滅了，那一瞬間什么都看不見，我感覺自己快喘不上來氣了。”
  司秣吸了吸鼻子，繞在陸湛身后的手不僅力道沒松，反而更加緊的不像話。
  陸湛應(yīng)該是剛剛洗完澡出來，發(fā)絲半干，身上皮膚冰冰涼涼的。
  從變成喪尸王開始，他生活的一些習(xí)性好像也受到了影響。他不喜歡溫水和熱水，只要沾上一點(diǎn)兒皮膚就會有被灼燒的感覺。
  但此刻司秣身上卻是滾燙的，陸湛感覺自己懷里是抱了個火爐，漸漸的自己也被染上了些溫度。
  尤其是被他觸碰到的地方，熟悉的癢意涌上來，陸湛感覺十分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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