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聲再輕微不過的咳聲，陸寅原本都被打的趴在地上半天不動，他忽地勾了勾手指。
  “還起得來么。”陸湛站在他腳邊，無情的踹了踹陸寅的腿。
  陸寅此刻就剩下一只胳膊，地上殘肢斷臂已經失去了生氣，雖然可以再生，但也需要時間，短時間之內是沒辦法再與陸湛抗衡了。
  陸湛身上半點擦傷都沒有，只是衣角沾了些塵土就夠他眉宇緊蹙了。秣秣說過他有潔癖的。
  陸寅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掉幾顆牙，口腔中已經徹底麻木了，他猙獰著爬起來靠在墻邊，每吸一口氣都萬分煎熬，估計是內臟某處破了。
  喪尸王吐了一口黑血，緩慢抬眼看向陸湛，忽地露出一個可悲又凄涼的笑容來：“我今天要是死了，你以為你身邊那位就能完好無損了嗎？”
  “陸湛，你真可笑，你竟然敢把他一個人留在那個女人身邊啊。”
  “我從小時候見到你的第一面起就討厭你，恨不得撲上去掐死你。要不是你媽，那個男人起碼表面上對我們母子還是關懷備至的。”
  “這么多年過去，看來我的直覺沒錯。你確實是讓人討厭、恨惡啊！沒想到我會死在你手里，哈哈哈哈。”
  “現在說這些，是你的遺言嗎。”陸湛淡淡看了他一眼，像是面對什么無關緊要的人：“這毫無價值。”
  “不過剛剛那段話什么意思，我有點好奇。”
  “那個女人有問題，他一早就看出來了。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的跟薛謹文一樣蠢。”
  “你他媽的敢再說一遍！！”陸寅幾乎是怒吼著出聲，他嘲笑著陸湛的天真：“看出來了有什么用？不還是要被算計，死在她手里？”
  “別天真了陸湛，你知道嗎……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你媽媽還真是有個忘恩負義的好妹妹，哈哈哈。”
  “你們派出來馴化喪尸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是那個女博士主動找上我。
  逃出基地那幾天，我原本計劃著集結那些喪尸攻進去，還沒等我殺掉你們的人，卻沒想到先一步遇到了她。
  她就當著我的面打暈了那個單純的小男生。”
  “她說要和我合作。我還知道，喪尸病毒的爆發……跟那個女人有直接的關系。”
  “就在當年你去病房殺那個男人的前一晚，那個女人也去過。病毒通過那個男人的遺體、還有你，越傳越廣。”
  她是博士，研究方向就是這個，她有動機，也有機會。
  “你大概率不知道為什么她那么恨你，因為，她跟那個男人，我們的親生父親，也就是她的姐夫，早就有染了！她喜歡他，但他喜歡你媽媽，你說她能不恨你嗎。”
  說完，陸寅快活的笑著，笑著笑著滾燙的淚水便流了滿臉。他并沒有因為喪尸病毒而被封閉淚腺，痛苦還是那么顯而易見。
  “我的要求不多，就是讓我見一見薛謹文，一眼就好啊……”
  “我知道你也沒打算放過我們，我不忍心親手殺他，也不甘心就這么放過他，所以待會兒你先殺了我，再替我了結他，這樣我們在下面還能相聚，多好。”
  陸湛靜靜的看向他，沒說同沒同意。但陸寅對自己這個弟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其實他將剛剛那些話聽進去了。
  他現在一定也很擔心那邊的情況吧？體會到這幾天跟自己同樣肝腸寸斷的心緒了嗎？真好啊。
  “就當我拜托你了，看在我告訴你那么多真相的份上，嗯？”
  “哈哈哈哈，我的‘好’弟弟。”陸寅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拍拍陸湛的肩膀，剛抬起的胳膊卻到了最后錯開也沒能落下。
  走到鐵門前他隱約能看見不遠處攤著的一個身影，如今的薛謹文是那樣的頹敗，跟他們初次相見時意氣風發的男人絲毫不沾邊。
  卻依舊讓陸寅心口一疼。好像本就微弱的心臟又被一雙大手掐住了，每次擠壓都是致命的痛楚。
  薛謹文原以為陸寅是來救自己的，眼底剛升起一抹希冀的亮光，卻又在看到喪尸王身后緊追不舍的陸湛后，倏地黯淡下去。
  “你可真沒用。”薛謹文譏諷的笑：“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唔！”
  在死亡倒計時的追趕中，陸寅猛地撲過去狠厲的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都這個時候了……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是在埋怨自己！
  薛謹文已經沒有力氣推開他了，渾濁的眸底滿是驚愕和鄙夷。
  “你這張嘴，能不能別那么刻薄？以后……”喪尸的話音一頓，因為他們沒有以后了。
  ……
  陸湛給了他們兩分鐘的時間已經算仁慈的了，解決完這里，他遲疑片刻，終究是打給了司秣。
  卻不察，自己拿電話的手什么時候已經在發顫了。
  三十秒，沒有人回復。盡管時間很短，陸湛卻感覺度秒如年。
  其實他是不相信白思研真的能對司秣做什么的，但心底那份被勾起來的擔憂無時無刻不在摧毀他的城池堡壘。
  當陸湛尋著那個方向找過去時，已經在心底祈禱能看到白思研依舊被鎖著，而司秣完好無損的模樣。
  卻不料，等他趕到的時候那倉庫一個人都不剩了，地面上凌亂的麻繩和拆的只剩廢柴的木椅，他還看到不遠處的一小灘血跡。
  那血跡紅的刺眼，就好像每一滴都化作尖銳的利刃扎在他心上。
  根據痕跡推斷，應該是有一方受了傷，地上塵土的印記拖出長長一條，到了最后那血跡已經開始呈現滴狀。
  即便他靠著喪尸的特殊感應尋找，也只能大概知道，目前這里的方圓百里開外，都沒有司秣的氣息。
  情急之下，陸湛忽地想到什么，他曾經為司秣的通訊器裝過定位。他還可以靠著芯片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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